从冰柜里刚拿出来的冰点草莓很冷,店家在纸袋里又包了一层干净棉花,但还是挡不住往外冒的丝丝凉气。
紬在店家不停“要是一天吃不完,必须放进冰箱里”的嘱咐下接过三个纸袋。
她又一口气买了好多。
在老板眼里像是没吃过一样。
紬:啊——那确实没吃过。(点头)
“给。”
紬将其中一包放在鸣人怀里,还在独自忧愁的鸣人下意识伸手接过,却因为低估了重量狠狠踉跄一步。
幸好紬还是那么眼疾手快,扯住鸣人晃悠的后领子,这才稳住他。
“紬姐你这是买了多少啊?”
“一共买了30个,店家说这几天的库存都被我带走了。”
因为位置偏僻,所以店家并没有备很多货。
“你回家要是一口气吃不完的话,记得放进冰箱里,不然会坏的。”紬边说边指了指他怀里的纸袋。
“都是给我的吗?!”鸣人惊喜地大叫。
“对啊,不然干嘛给你抱着?我又不是拿不动。”
“嘿嘿~”鸣人好开心。
他们找了个能坐着的地方准备先吃一个。
找了半天,最后只在河边找了个位置。
“其实,我以前吃过一次哦。”鸣人一边打开装着冰点草莓的木盒一边说。
木叶带汤水的外带食物都是用木盒装的,所以成本方面也高了不少,加上又是草莓,这才让冰点草莓变得贵。
“也是一个姐姐请我吃哒,在我七岁生日的时候。”
结合这一路不少人对鸣人[狐妖]的说辞,紬下意识问了句,“好心人?”
“嗯!”鸣人很肯定地点头,“不过那个姐姐的眼睛看不见,蒙着纱布。但她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哦,在她和我说话之前我刚好被刚才的店家赶出来呢,还差点撞到她。”
“她超级温柔的,也摸了我的脑袋。”
鸣人在说起这个的时候很是怀念,目光还看向河对面。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紬这才发现这所谓的“副十九街”其实离村子的城墙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河的对岸又冷清得很。
优秀的视力让紬立刻就发现那个熟悉的标记,正想询问,鸣人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再次看到了属于[宇智波紬]的记忆。
来不及反应,她又陷入真实的画面里。
鸣人说:“和紬姐一样,那个姐姐当时也给我买了好多,我差点都抱不住。”
鸣人之所以对这么偏僻的位置很熟悉,是因为他从前的家就在这里。
三代目爷爷说今天是他七岁的生日,所以鸣人打算出来买一些好吃的。
因为没有家人,所以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过生日的习俗应该是吃蛋糕,而不是只吃零食这种东西。
“怎么办,铃木水果叔叔家的草莓真的好香啊......”
路过的穿着宇智波族服的行人也在说铃木家的冰点草莓终于上货了,要赶紧去买。
他也好想买啊。
虽然买完之后可能今明两天都没有钱吃别的东西,但过生日不是吗?特殊的日子应该可以破例一次吧?
“真的好香啊。”年幼的鸣人皱着小鼻子,仔细地闻着空气中草莓的清香,不愿放过一丝。
捏着皱巴巴的钱小心翼翼地走进店里,他今天特意换一个颜色的衣服。
[“狐妖”是黄色的吧?那他穿一个蓝色的衣服是不是就没有人会这么说自己了?]那时还年幼的鸣人天真地这么想到。
但他才踏入店门没几步,店内的客人就大喊起来。
瞬间无数人围了上来,那狰狞的表情自然而然又出现了。
只对着他。
他再次被店家嫌弃地赶出来,就连钱掉在地上都没来得及捡起来。
下一秒,他珍惜地钱币也被人扫了出来,仿佛是什么晦气的东西,连同他一样。
鸣人,好伤心......
这要是以前,他或许会叉着腰叫嚣一会儿,用虚势掩盖自己的伤心。
但此刻,他只觉得伤心,今天是他的生日欸,[狐妖]的游戏可不可以暂停啊......
“我真的不是什么[狐妖]啊,我是人类啊。”他捡起那张钱币,轻轻拍拍上面的灰尘。
低头的瞬间,手里的钱币被低落的水滴沁湿一角,是他的眼泪。
忘了看路,他转身就撞上一个人。
明明那身影只比他高一头,却像一座坚实的空气墙,硬是把他往反方向用力一弹。
那个人很灵巧地抓住了他的手,这才免得他摔在地上的局面。
“对不——”他用还带着委屈地声音道歉。
“这么痛?都撞哭了?”
听过声音鸣人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女生——是一个姐姐。
他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这个姐姐穿着宇智波的族衣,披着一头秀丽的黑发。
就算是鸣人也知道宇智波这几年在村子里日渐可怕的名声,只是他还来不及为她是宇智波而害怕,就看见她的眼睛上围着几圈洁白到刺眼的纱布。
“你......看不见吗?”
见他站稳她便松开手,听见他问起这个来,她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啊,你说这个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纱布,“凑合吧。”
没有正面回答,但鸣人已经认定她看不见了。
这时候铃木水果店里的客人陆续向外走,是刚才目睹店家驱赶他的那一批,见鸣人还在店外,就对他指指点点的。
声音传过来,也传进在鸣人看来是好心姐姐的耳朵里,她刚才扶住自己了不是吗?
可......她看不见呢,是因为看不见自己是[狐妖]才愿意抓住自己的吗?
鸣人不禁这么想。
“原来你就是[狐妖]啊。”
在鸣人眼里完全是凑巧,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姐姐抬手用拇指抚过自己脸上淡淡狐狸胡须其中的一道。
在她抬起手来时,鸣人以为她要打自己,以为她又是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刚才进去是想要吃什么吗?狐狸的话应该是想吃苹果吧。”
见她只是摸摸自己,鸣人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心里止不住地想着[万一这个姐姐不害怕我呢?!万一呢?!]
她还说什么狐狸喜欢苹果,他才不喜欢!哦不是,应该是他才不是狐狸!
鸣人刚在脑内反驳完,耳边就响起她的轻笑声,很温柔的声音,“是吗?不喜欢苹果的话,那喜欢什么呢?”
鸣人这才发现自己把刚才脑子里想的事说了出来。
“顺便一说,我确实不害怕你,毕竟——”她的话停顿了一下,鸣人感觉似乎被什么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我其实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性格。”
“就当是道歉吧,你想要吃什么呢?”
“为什么道歉啊?”鸣人不解,他实在是听不懂。
这个姐姐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太小了,我就算说你也不明白的,就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吧。”
“铃木水果叔叔家的冰点草莓......”虽然被摸头的感觉很舒服,但实在是听不懂还被嫌弃年纪小的事让鸣人还是有些心情不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小小的。
“那就冰点草莓吧,正好我也是出来为了买这个。”
然后鸣人就看到这个眼睛上蒙着厚厚纱布的姐姐走进那家水果店,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两袋好大好大的纸袋子。
一袋送给了他,一袋她拿着离开了。
离开前她说,“好好长大吧,[狐妖]也没什么的。”
他看着她过了桥,又看着她进了那座早就听说是其他人禁地的宇智波族地,最后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在那之后,因为要去忍者学校,三代目爷爷找人给他搬了家,在那里他认识了伊鲁卡老师和一生之敌佐助。
生活对于他而言终于开始刺激起来。
但每个周末鸣人都会雷打不动地往宇智波族地门前跑,哪怕被人驱赶也会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门口。
他想再一次见到那个蒙着纱布的姐姐。
想和这个不害怕自己、又难得对自己很温柔的姐姐成为朋友。
她看不见了对吧,他可以做她的小拐杖的!
可,为什么啊......为什么再也没有见到了呢?为什么再有对她特别确定的消息时会是[宇智波一族被灭族]啊?
这样打击的消息是鸣人某天在街上听到的,那是他第一次不顾所有人对他的嫌恶和狠毒的驱赶动作,执拗地偏要留在店里。
他冲那个客人大吼,“怎么可能!宇智波怎么可能会灭族!你不要骗人了!你这个骗子!”
多讽刺啊,他这样吼完又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宇智波族地就碰到还在搬运尸体的忍者们。
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踏入他也同样恐惧的宇智波族地,却在进来之后迷茫地站在街道口。
曾经从外面偷看看到的热闹无比的街道此刻只有刺鼻的血腥味以及满地被封存尸体的袋子里。
他连那个姐姐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清楚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
他只知道......那些袋子里有一个是她。
[要翻吗,鸣人?你不害怕的对吧?你想见到她的不是吗?]
[只是......翻开后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所有的宇智波都死了啊,包括她也是。]
[再也没机会见到她对自己的温柔了,也没机会和她成为朋友了。]
后面的那一段紬的画面里并不存在,在她的视角她和鸣人初见那天其实还有一些补充信息。
一开始,是被捏碎的墨镜。
因为有人来她的家里报了丧——说昨夜止水死在了南贺河。
紬只觉得脑袋涨,她大概跟记忆里那个[紬]感同身受了。
紧接着似乎又过了段时间,[她]在忙于一些事,人也变得很奇怪。
不再出门也不再去学校,甚至都没有功夫去猫婆婆的武器店补一副墨镜,一直用着临时的纱布。
那天,[她]在忙的事终于有了进一步的成果,卧室的角落出现了被黑幕蒙住的一角。
她只看到[自己]的心情大好,但紬看不清那一角被藏着什么。
直觉告诉她那是她很熟悉的东西。
但[她]没有走过去,反而是换了身衣服向外走。
时不时跳动的脚步能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就这样直接出了族地,来到了河对面,正巧看到被赶出来的鸣人。
那一秒,紬的脑袋里清晰地出现了[紬]在脑内的思想。
[“狐妖”?杀掉爸爸妈妈的那个吗?已经这么大了啊。]
那声音冰冷,听上去不像鸣人以为的那样温和,似乎对他有很强的杀意。
是[她]主动撞上去的,最后道歉的却是鸣人。
紬本以为这个[紬]一定会对鸣人动手,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自己]似乎有什么道德绳索是被剪短的,在听到止水死亡的那天她就感觉到了。
但最后,[紬]却没有动手。
那一句:“好好长大吧,[狐妖]也没什么的。”之后是被[紬]掩埋的私语。
[好好成长吧,那只“狐妖”我会好好招待它的。]
[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下次吧。]
[紬]顾忌地看了眼家的方向。
纱布的作用从来都是减少外界信息的噬入,并不会让她什么都看不见。
和鸣人相撞的瞬间,紬看清了被封印在鸣人体内仍旧蠢蠢欲动的九喇嘛。
立刻明白当年杀死[紬]父母的[狐妖]真面目,回忆里的那个[紬]当然也明白。
紬只是很惊讶,明明整个人都不对劲,杀人的道德底线比她现在还要低的[紬]为什么那天没有动手。
那最后一句私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卧室角落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铃木水果店在宇智波灭族前很火,主要的客人都是宇智波们,现在冷清了是因为河对面没有人居住了,都死啦(笑)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留言,呜呜呜昨天有五条留言欸,我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