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尤其是离国百官反应过来后,尽管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还是抖动双肩,笑个不停,一时间噗嗤声四起。
坐在最上方的女帝,虽极力忍耐,但眼底的笑意就如同大江大河,领头人又不是傻子,自然察觉的到。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睨向离宛的视线,充满了丝丝凶光,可下一秒却听这一身桃红的人儿疑惑十足的“嗯”了声,而后便是金属“铿”的裂响。
一根精炼十足的细铁,在众目睽睽下,咔的一声断裂,重达三千公斤的铁球失去了一角的支撑,颤动数下,在领头人惊恐的视线中,惯性后坠,砰的撞上了一根铁柱,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更令人胆颤的是,巨大的铁球摇摇欲落,三根插入其中的细铁,嗡鸣不止,眼看着就要不堪重负,顷刻坠下,惹出大祸。
周遭宾客已然四散,生怕成了被球碾死的那只蚂蚱。
瞧着越发垂下的大铁球,领头人简直目眦欲裂,危急关头,灵机一动,仰面一记口哨,十六名大汉蜂拥而上,扛住了铁球,而在他们托住铁球的一瞬,三根细铁中,又有两根断裂。
虽早有预料,但当那么重的东西压在肩头,十六名壮汉,还是疼的咬牙,特别是圆球正下方,用整个背脊顶着的大汉,面色绛赤,汗流不止。
“啊呀,居然随便碰了两下,就裂了?你们这个精炼铁,有些奇怪啊?”
领头人面部涨的通红,大吼一声:“我们没有作弊!”
不用提醒,他也知道此番比试,在大离女人的心中是个什么模样,定是觉得他们族人暗地里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勉强固定住了铁球,实际上就是经看不经碰,一碰就露馅的那种!
如今当真是百口莫辩,就连他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明明……不远千里送来的时候,长途跋涉都一点事都没有,可现下……
领头人抹了把脸,只觉得无地自容,无颜面对族人。
离宛只笑笑,淡定的回到座位,支棱起腿,安然的坐下,知晓内情的离痔、泠奚以及二小姐,都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女帝虽不知内里乾坤,却示意书记官记录下这一幕,将“首战”功劳全部归功于离宛,说大皇女如何火眼金睛,只一眼,就发现了破绽,并三两拨千斤,助大离赢回一局。
这搁现代,就是大力的美化宣传。
第一场,敕勒族输了,且输的极没有面子,到了第二场,看向大离的眼光,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第二轮比武,采取三局两胜。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名光着上半身的男人,胸腹上抹了一层油,衬的肌肉起伏更加明显,走到位置上站定后,对着虎口就呸呸两声,方额高抬,兀自拿起一块大石对着自己的胸口一砸,坚硬的石头碎成了齑粉。
胸口碎大石?离宛没想到,竟在这里瞧见真的了。
那壮汉碎完大石后,还挺着胸,沿着场内,走了一圈,似要向众人展示这是“货真价实,童嫂无欺”,绝不存在弄虚作假一说。
展示完了,才抱着臂,摆了个挺傲的姿势,站在原地。
领头人鼻孔跟斗胜的蛮牛一样,喘了口粗气,看上去对那名壮汉的表现十分满意,没看见大离人都惊呆了嘛!女人,嗬,就是没见识!
离宛一瞧外族那样儿,就知道他们定是自我感觉良好,只把自己当聪明人,把别人全当笨蛋,此刻脑中所想更是直接歪到十万八千里去。
她真的很想提醒他们:喂喂,不是惊呆,而是被深深的尬到了!
领头人可不知离国人脑中在想什么,他就觉得自己族牛逼,遂昂起头来,拍拍一号勇士:“谁来应战?”
这话一出,离国顿时就有不少武将坐不住了,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眼底燃烧着一簇簇的小火苗。
偏偏这时,一个人影站起身来,众人定睛一看,瞧清她是谁的瞬间,俱是惊愕不已。
文官典客大人……居然要比武?!
女帝一怔,离宛却是托着袖子,无言而笑。
典客向着上座拱手道:“启禀陛下,瞧对面这位勇士的举止,应当非族内将士,若我朝派出武将与之比武,倒显得我们欺负了他们,故而臣推荐臣的三女儿。”
一番话,如同燃油遇着了火星,把离国的朝臣们整的那叫一个冰火两重天,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本来比武只要赢了,不就行了!上一轮人家坑了咱们,也没提道义啊,这一轮,你典客倒高举着道义二字,坑自己人,还坑你闺女?
在座的大离人,实在想不通典客此番的骚操作是为何。简直就是把唾手可得的胜利,拱手推出啊!
女帝面色不变,但眸中略显惊异,疑道:“你的三女儿?”
“是,臣的三女儿。”典客说的铿锵有力。
而被迫站起的方三,已经是活的云里雾里,心里哭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在半个钟前,自家老娘就不容置喙的对她道:
“现在别无退路,只有背水一战,整个方家能否维系繁荣,便看你能否以肩挑之。此战立了功,方家便有救,你也别怕,上场后,对方瞧你这瘦猴样儿,定会掉以轻心,趁这机会,你就用头撞他,只要撞到,便赢了。你必须赢,也只能赢,你该明白怎么做。”
最后一句,说的尤为意味深长。
“老娘……”你认真的么?
方三原想问出这话,但抬眼看到自家老娘那深沉凶戾的眸色,顿时吓的什么都说不出了。
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老娘她……真的是认真的。
可是,我并没有铁头啊……
上场后,不知为何,也许是那最后一句,让她心结百起,叫方三的脑中忽然划过一个不可思议,却又让她肝胆俱寒的猜测:或许,她已经被老娘,不,是被方家……放弃了!
此战,赢,她是方家的骄傲,若输,就需死在当场,成为方家灵堂里的骄傲。
她娘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赢,或者,死。
若赢不了,那就唯有死,才能让女帝对方家心生不忍,才能给方家苟延残喘,以求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这一瞬,方三大口喘息,觉得自己就像濒死的鱼。
而敕勒族内部也掀起了一轮关于“她是谁”的讨论。
——就是那个一头撞塌离国第一青楼,后来又撞毁巨大宝船的那个铁女!
——什么?竟然是她!好像比咱们的胸口碎大石要牛啊?
——不!是要牛的多的多,这可怎搞?
——嗐!只说她头铁,又没说她其他地方铁,攻击其他部位,不就行了。
领头人一边说,一边冲场中壮汉比了个手势,眼中深沉算计一闪而过。
不叫此女血溅当场,如何平息先前的屈辱之火?
作者有话要说:[一臂扛鼎buff]开——
离宛笑着对敕勒族道:啊呀,居然随便碰了两下,重达3000公斤的铁球就掉下来了呢,你们这铁器的质量,不行啊。
[一臂扛鼎buff]关,深藏所有功与名。
女帝大手一挥:不行,宛儿此举,必须记录史册,谁都不许抢宛儿的功劳!
书记官奋笔疾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