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虽有些燥热,但是?清晨的风还带着微凉。
孟闻白虽是?个?大夫,但从小就没有早起的习惯,尤其是?皇帝登基后,他这个?从潜邸便一起陪伴皇帝的人,那是?真正的心腹,是?皇帝最信任的大夫了。他如今一个?人掌管整个?太医院,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别人对他都是?逢迎巴结,他已经不用再?看皇帝之外的人脸色了。
对孟府来说,所有的大清早的访客是?很不受欢迎的,若非是?拿着严钺的拜帖,怕是?连门都进不来。孟闻白极不耐烦的走入客厅,当看见门内的人是?林星河,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片刻后,脸上的不耐也?就消融了。
孟闻白快步的走进门去,笑道?:“什么风把?林大小姐吹来了。”
林星河来孟府一趟也?是?极不容易的,虽然家中没人。但是?,林星河出门便有人跟踪的,是?严钺的爪牙,这么个?疑心重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仍在一个?宅院里,不管不问,他是?要万事都要掌握在其中的人。
林星河回到京城已经有三日了,严钺一直没有出现。林星河因为心中藏着事,在家里也?待不住,可是?她不想?让严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自然也?要甩开那些跟踪的人。
这两日,林星河每天早早的出门,在外面闲逛两日,逛街听戏下馆子,直至今晨才?寻了空隙脱身,几乎算是?一路狂奔来到孟府。
林星河抿唇一笑:“一直想?来看看孟大夫,但是?近日才?回京城,这两日才?得空。”
孟闻白再?不管事,但是?也?不是?一无所知,何况皇帝与严钺,他们都对孟闻白很尊敬,许多事也?不见得就避着孟闻白,自从严钺受伤后,皇上也?会要求每个?月给严钺请脉,所以现在几个?人都很熟悉。
林星河与严钺的婚事,他也?算是?个?见证人,虽然后面皇上也?说这婚事不作数,而?严钺更是?不承认这个?人,但是?林星河对严钺的用心,当年孟闻白也?是?看在眼里。后来两个?人分开,孟闻白倒是?觉得对女方来说不见得是?坏事,不在京城,在哪里都能?重新开始。、】
孟闻白从来也?不觉得林星河是?个?菟丝花,那是?一株参天大树,在哪里都能?活的好好的,反而?离了严钺这个?魔星,怕是?生活的会更好。但是?,前番听皇上说起来,严钺又亲自去江南将人找回来,但是?还是?不肯认这个?人和婚事,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孟闻白笑道?:“林大小姐,别那么客气,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有什么难处,直说就是?,我们两个?人不用如此客套。”
林星河本来也?觉得事情难以启齿,当初在皇陵时,孟闻白对林星河算不上多平易近人,甚至平时多有避讳。如今见他此时态度缓和,说话也?比往日多了几分熟稔与亲近,这也?让林星河松了一口?气。
林星河微微一笑:“有孟大夫这句话,我倒是?也?好开口?了,这番前来,我就是?想?问问,孟大夫当初给严钺与我开的避子汤,可会有问题?”
孟闻白挑眉,立即看向林星河的小腹,而?后,便觉得妥当立即端起来茶盏,遮挡了自己的目光,可同时也?垂下了眼眸,遮盖了原本的心思。
当初,虽然孟闻白面上是?答应严钺避子汤的事,可也?不会真的给林星河去喝避子汤。他是?个?大夫,心里清楚的知道?,严钺虽然表面上的伤虽是?看似好了,但是?有时候会不会影响生育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这上面的病,多是?隐藏的,便是?严钺觉得自己当时好了,也?不见得就是?大好,何况当初伤的那么重。
严钺是?严家的独苗苗,在林星河之前可没有别的妾室或是?丫鬟,便是?当初的秦王殿下,如今的皇帝再?不喜欢林家人,可是?皇上是?真的很疼严钺,把?他当成亲弟弟一般,他也?不会允许孟闻白朝严钺的子嗣下手的。何况,那个?时候严钺与林大小姐如此痴缠,孟闻白倒也?想?看看,严钺是?不是?真得能?使得女子受孕,如此也?能?印证,是?不是?落了暗伤。谁知道?后面两个?人竟是?没有多久就分开。
前番皇上为了严钺的婚事还苦恼的一番,这中间的事,孟闻白也?是?听了一些。两个?人又在江南又在了一起,严钺为此乐不思蜀,很是?倦怠,甚至皇上几次催促才?回到京城里来。
孟闻白放下茶盏,低声?道?:“避子汤多少对女子都有隐害,我孟家世代?行医,虽有些宫中急用方子,但是?绝不会让一个?姑娘日日服用此药。何况,严家五代?单传,到了小严大人这一代?,皇上对小严至今没有子嗣的事犹如心急,这般的药便是?小严大人自己要用,皇上也?是?不许的。”
虽然与林星河想?的差不多,可是?也?正是?证实了,林星河的心沉到了谷底。孟闻白见林星河抿唇不语,便走了过去,便走了过去,示意让林星河将手放在桌子上,他伸手压在了林星河的脉搏上。
片刻后,孟闻白便收了手,宛若不经意的开口?道?:“脉搏尚浅,还是?不到两个?月。难得林大小姐细心,如此这么早便发现了。”
林星河脸色更白了,她也?不想?那么早发现,可是?她一直是?个?健康宝宝,月事每月都准时的很。她也?大约是?敏感?体质,从十来岁夜里便不怎么起夜了,可是?大约从前番没有来月事,便开始起夜了,这是?膀胱被压迫的表现,当时她便觉得不好,可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大约是?与严钺生气,才?推迟了月事,才?这般的所思多思。
可是?,这江南的一路,以及严钺在一起后,还是?上次月事刚完,这都两个?多月了,以及最近每天早起林星河总是?感?觉恶心,不想?吃东西,又时常觉得疲惫与嗜睡。林星河是?懂一些浅显的医理?的,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一直在喝避子汤,不可能?有这样的意外,直至现在在孟闻白这里坐实了这件事。
林星河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孟大夫,我在回来的路上,曾高烧不退,也?用过别的药,会不会影响到这个?孩子?”
孟闻白忙道?:“不会,虽是?时日尚浅,但是?脉搏很是?有力。一些退烧的草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用过于的担忧。”
林星河又沉吟了片刻才?小声?道?:“严钺一直按照孟大夫的方子给我喝药,若我说有了身孕,他怕是?……不会信吧?”
孟闻白笑了起来:“这般的事,我去同小严大人说,若是?不行,便让皇上去说。”
林星河知道?这事情根本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大约在严钺眼里和心里,又该给自己定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想?来他会觉得自己没有喝那些药,虽是?当着他的面喝了,怕是?偷偷的吐了出来,一个?人想?给另一个?人定罪名,或是?一个?人的形象在另一个?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不管这个?人做什么或者是?不是?无辜的,其实都不重要了。那个?人只会朝最坏的方向去想?这个?人,甚至他依旧会让林星河包揽所有的罪名。
林星河颌首,轻声?道?:“今日我是?偷着出来的,严钺若是?知道?我私自来找孟大夫,不知会作何念想?。虽然当初避子汤的事有皇上的事,但是?现在的严钺对我疑心很重的,到时候因为不相信我,再?牵连孟大夫就不好了。”
孟闻白沉吟了片刻,想?起来了严钺素日里的铁血手腕,以及六亲不认的为人处世。他的手段确实是?孟闻白不能?苟同的,而?且他这个?人冷清的很,似乎除了皇上他的眼里大约就没有别的人,虽然孟闻白对他有些救命之恩,但是?当初也?是?因为皇上,自然也?不敢对他恩人自居。如今,他手掌半个?天下的兵权,又有手握镇抚司,可谓手眼通天,重刑暗杀刺探的事都是?他在做,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避子汤这事确实也?是?孟闻白先斩后奏,便是?有皇上在,只怕多少都要被迁怒的。当初,严钺可是?亲自去找了自己,还是?大清早的去找,为的便是?不让林大小姐怀他的孩子,自己这番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是?就是?皇上的意思,只怕也?会遭这位的忌恨。毕竟,他虽是?拿皇上没有办法,但是?收拾自己还是?有些手段的。
孟闻白想?了想?,轻声?道?:“那你打算何时与小严大人说?”
林星河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时日还浅,过早说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况前三个?月还没有过呢。”
孟闻白颌首:“这倒是?,小严大人当初伤的那么厉害,确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的,是?不是?会有妨子嗣。虽说是?有了,但是?林大小姐还是?要好好安胎,怎么也?要过了三个?月再?说,不然到时候皇上也?跟着白欢喜一场,也?就显得不好了。”
女子怀孕不过三个?月,一般的人家都不会说的。一是?怕胎还没有坐稳,到时候没有了,大家都是?白欢喜一场,对外也?不好改口?了。还有,很多民间的说法,这般的事不要落实,就不能?说,不然有时能?留住的孩子再?又留不住。但是?,严钺曾经有过重伤,也?怕这孩子虽是?看似怀上了,但是?实然他子嗣有暗伤,那么这样的孩子也?会不容易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