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极大,整整一条街都是严府的地界。
那?么大的府邸里,可还是人声鼎沸,来?恭贺严钺成婚的人太多了。往日里,严钺也不是爱热闹的人,这会大婚仪式已完成了,皇上和皇后作为主婚的人,今日坐的是高堂的位置的,这会两?个?人已经离开,宴席也已经开起?来?了。
因严钺有同喜的意思,所以一条街也开了免费的流水席,来?恭贺的普通百姓,都能在?流水席上用?饭。
今日的婚礼,朝中能收到请柬的人,都会来?。收不到请柬的人,只要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或者是相识,大多也会自己来?送礼。当然清高不屑与之为伍的清流也有,可真的很少,毕竟前面严钺的祖父也曾是清流之首,便是如今严钺再不是个?东西,但是还有祖辈的这个?关系在?,只要不是太过愤世嫉俗的,也都会过来?,何况现在?给?严钺面子就?是给?皇上面子,愍王一党经过前面衣带诏之事,已被清洗的差不多了,便是谢家也已是风中残烛。
谢锦拿着礼盒满脸不在?乎的进门的时,所过之处突然没有了声音。谢锦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子上,自己打开赫然便是一个?纯金的鸳鸯锁。
虽然这份礼物不见得多用?心,但是打的极大极厚实,确实也是真金白?银,也不是如大家想的是个?刀子匕首或者是别的什么的。众人慢慢收回眼眸,不知?是失望,还是觉得没有好戏看?了,赵栖赶回来?,看?见礼盒的东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谢锦嗤笑了一声:“怎么,难道还以为我会给?严钺送毒药?那?不会,我是真很的祝福两?位新人婚比金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生生世世不分离。”
赵栖虽然听着不像是好话,但是又句句都是好话,忙陪着笑脸:“不知?道小侯爷前来?,我家大人这会在?忙,您这边请。”
谢锦笑了一声:“饭就?不吃了,本侯还在?热孝期间,免得冲撞了这婚事和新人,看?见你们大人与心爱之人成了亲,我也就?放心了。”
赵栖和众人看?着谢锦放下礼盒,竟真的大摇大摆的离去?了,一时间,只觉莫名其妙,毕竟知?道一些内情?的人,不说谢锦与严钺的恩仇,便是这新娘子谁不知?道是谢锦送回家的妾室,可是谢锦的高兴看?起?来?也是真的,甚至来?去?的时候神态都很轻松。
半个?月前,谢锦才迎回了谢铭的尸身,与国公夫人两?个?人一起?办了丧事。这一年谢家的丧事真是一场接一场。听闻容妃因此身体一直不好。谢锦因要守孝早就?没有了差事,遭逢这般的变故,人也是越发的沉默寡言,大部分的时候在?闭门不出,今日竟是真的来?祝福严钺,这当真是风向又要变了,还是谢氏开始对皇上表态了。
新房内,新娘望着挑开盖头的新郎官,当真是好看?极了,多看?一眼便忍不住的心跳加速。林月婵虽想多看?几眼,可还是羞涩的垂下头。这么好的人原本就?该自己的,但是阴差阳错,这才错过了彼此。
当初知?道秦王登基,这个?人被加官进爵的时候,林月婵便有些后悔,做个?权贵的正牌夫人,自然比做人妾室来?得强,不过那?个?时候谢家依旧还根深叶茂,谢锦也一直没有娶妻,倒也没有多后悔。
因为听闻皇上和严钺许是不满林家当初的临时毁约,是不承认与林家的婚事,是以,虽然林月婵等人都知?道林星河嫁给?了严钺,可是皇上和严钺都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严钺回到京城便是独自一个?人,没人看?见过林星河的身影。严钺在?外的身份,依旧是未曾婚配。林月婵见此也曾庆幸,最少做谢锦的妾,怎么也比没有名分来?得好。
林星河不知?所踪,如今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敢去?问严钺或者是皇上。自然不如勇毅侯府后宅的日子好过,谢锦单独一个?人一个?府邸,只要一日不娶妻,那?么勇毅侯府的女主人就?只有林月婵一个?人。国公府夫人便是看?不惯,也是鞭长莫及。
林月婵的日子虽是轻松,也是锦衣玉食,但是一个?女子长大了,孤身在?后宅,多少是寂寞的。谢锦不知?是真的无心,还是有意,对于林月婵的示好总也视而不见。后面便出了夏生的事。
林月婵被发现后,也曾提心吊胆,也曾后悔与夏生在?一起?。后面被送回家去?,也羞于见人了几日,但是谢锦是真的好人,竟是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对外声称家中多事之秋,怕连累了内眷。
夏生来?提亲的时候,林月婵也曾心动过,但是林王氏偷偷带着林月婵去?夏生的家外附近转了一圈。那?是个?下等人才住的贫民窟,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父母兄妹,一个?人一个?屋子都没有。林月婵当然不愿意后半生便要过这样日子,便在?林家孤独终老也比这样的日子好。
林月婵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严钺竟是心悦她?多年,知?道她?被谢锦送回了家,竟是立即官媒来?提亲,甚至再次让皇上赐婚主婚。这个?人事无巨细的在?安排婚事,他如今位高权重,公事都忙不完,却还记得所有的婚事的细节,为了给?她?做脸,怕她?嫁妆太薄,竟是提前将准备了东西送去?家中。这场婚礼是如此的用?心隆重,整个?京城的权贵都来?恭贺,夫君又是年轻有为,富贵又有权势,只怕京中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都要红了眼。
林月婵等了半晌,可是严钺却没有动,她?不得不抬眸望过去?,只见严钺竟是站在?三步外动也没有动,似乎在?出神,眉宇间竟是有恍惚之色。
林月婵娇怯的喊道:“夫君?……”
严钺骤然回神,眼睛聚焦眼前的人,片刻后,才缓慢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方才委屈你了。”
婚事到了一半,刚拜了高堂,宫中来?了个?人,神色极为焦急,不知?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皇上听罢以后,便什么都顾不上便快步离开了,皇后左右为难也跟着走。因两?个?人都神色不好,后面夫妻对拜和拜天地竟是还没有做完,林月婵就?这般的糊里糊涂的入了洞房。
林月婵笑道:“皇上人都来?,我便也不委屈,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严钺不以为然:“大约是容妃娘娘不好了。”
林月婵美?眸流转,看?向一侧的合卺酒,缓慢的起?身。她?一动,严钺便退了一步。林月婵微微一愣,轻声道:“夫君,你怎么了?”
严钺半垂着眼眸,没有看?林月婵,片刻后才道:“你用?的什么熏香?”
林月婵拉起?宽大的衣袖:“是皇后娘娘御赐的,说是宫中做出来?的,夫君不喜欢吗?”
严钺紧紧的抿着唇,沉吟了片刻,才道:“宫中的东西不见得好,你以前的就?很好。”
林月婵闻言,掩唇而笑:“仿佛夫君知?道我以前用?什么熏香?”
严钺道:“你以前用?的熏香是哪里来?的?”
林月婵沉吟了片刻,才小声道:“我自小到大都要听姐姐的话,自然姐姐给?我什么,我便用?什么,听闻都是国公府的东西。后来?,姐姐离开后,我便没怎么用?过熏香。”
严钺眉头紧蹙沉思:“你姐姐对你好吗?”
林月婵沉吟了片刻才道:“也还好,只是我们姐妹在?一起?时较少,姐姐与我不怎么亲近。”
严钺道:“她?是不是常常打骂你?”
林月婵微微一怔,虽不知?为何严钺为何会那?么问,但是莫名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林月婵走到合卺酒前,端起?来?了自己的酒杯:“夫君,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难道我们要站在?这处说话吗?”
严钺动作微缓,也端起?来?自己的酒杯。林月婵上前一步欲与严钺的手臂交缠,严钺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等严钺回过神来?,便见林月婵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
严钺紧蹙着眉头,紧紧的抿着唇,有心解释,可是那?熏香实在?让他难以忍受,他放在?了手中的酒盏,快步朝外走去?,脚步极为匆忙出了门。
他一路朝外走,根本不曾回头,直至出了新房的院落,便再也忍不住吐了起?来?。赵栋问询赶来?的时候,严钺已是将能吐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倚在?墙边出神。
赵栋站在?一侧,小声问道:“公子,你怎样了?”
严钺很是疲惫的靠在?墙上,低声道:“不行。”
赵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如何是好?当初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不是没事吗?”
严钺捏了捏了眉心,低声道:“这么多年了,她?又用?了皇后娘娘的熏香……”
赵栋常出了一口气:“若是一时的还好,咱们慢慢来?,慢慢就?适应了。”
严钺颌首,可是倚在?墙上,还是没有睁开眼。
赵栋低声道:“公子可是饮酒太多了?是哪里不舒服?需要让孟太医来?看?看?吗?”虽是这样问,但是严钺不怎么饮酒,今日能让严钺应酬喝酒的人也不多,若是非要喝,大约也只有皇上,可是皇上连杯酒都没有喝就?匆忙走了。
严钺没有睁眼,低声道:“胸口有些不适,莫名有些难受。”
赵栋忙道:“许是公子终于得偿所愿,太过欢喜了?”
严钺极轻声的开口道:“林……林星河今日如何了?”
赵栋忙道:“厨娘来?说,大小姐用?了些饭,早早就?睡下了。”
严钺沉吟了片刻:“睡的如此早,可有不适?”
赵栋微微一愣:“公子,平日里小姐也是早早就?睡下的,您这是怎么了?”
严钺道:“感觉有事。”
赵栋也很是为难:“公子,您也别想太多了,夫人也不知?道您是这般的……也不知?道您只闻得了一种?熏香,皇后娘娘历来?对公子多有笼络的心思,赐的东西该也是极好的,夫人也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