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姐姐是自私的

见马车里的两道目光都来到了她这里,喉咙微干,花微熹假意咳嗽几声,不自在地说道:“那天晚上晗秋姐姐不是顶替别人出场,荷月姐出去买东西嘛,我就出了院子,在门口遇到了蔓蔓,从始至终她都一直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我怎么怎么可怜,然后我就告诉她我没卖身群芳楼。”

这可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应用了一些春秋笔法,表达了讲述者的主观感情。

花微熹自以为悄咪咪地看了几眼晗秋的脸色,和缓无怒色,挠挠头:“就是这样,我当时也没在意,以为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和其他小女孩一起孤立我,不和我玩,没想到她……”

小可怜的样子花微熹表现得炉火纯青,对对手指,无辜地看着身旁的两人。

看了一眼低头再抬头看一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知道错了的气息。

晗秋莞尔一笑,下了结论:“我们都没有错,不必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善良从来都是对的,蔓蔓也只是世间百态里的其中一个人,我们不需要介怀。”

“还有啊……”

“我们微熹那么可爱那么棒,不和你一起玩是他们的损失。”

怎么会介怀呢?这世间掺杂各种各样的人,好的,坏的,普通人,狗东西……花微熹不是没见到过更恶毒的人,蔓蔓这个级别还不被她放在心上。

只是有些好笑,前一秒晗秋还在关心担忧自己对她的看法,后一秒就能来劝导自己了。温柔到骨子里的人被蔓蔓这样的人当成目标,只能说蔓蔓还算有眼光,但也是仅此而已。

“微熹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伤心难过,只要晗秋荷月还有我妹妹他们喜欢我就好了啊,姐姐也不用伤心,村长爷爷说过人各有缘法,不必强求,而且遇见晗秋姐姐这样的人已经是足够的幸运了。”

晗秋又被成功哄到,眉开眼笑,嗔怪道:“你啊。”

荷月从背后伸出手给花微熹竖了个大拇指。

花微熹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低调低调。

“那我让许妈妈去惩罚蔓蔓,你们觉不觉得我和蔓蔓一样坏?”

晗秋靠着软垫,跟着马车一同摇头晃脑,笑容恬静,“不会啊,她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想到失败之后的下场,不然哪有事事都如她所想那么好的道理,而且姐姐是自私的,亲疏有别,这不是错事,我当然向着我们微熹啦。”

她的好心善良不是对着蔓蔓这样的人,虽是和花微熹一样的年纪,但算得上一句无恶不作,她前面的人都被她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拉下来了,污蔑造谣,泼冷水,掌掴,甚至害过一条人命。

但许妈妈觉得蔓蔓是个“可造之材”,对她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晗秋的话根本不理睬。

花微熹不知道晗秋正在想什么,斟酌了语句问道:“那晗秋姐姐对许妈妈什么看法?”

她觉得许妈妈这样的人比蔓蔓更可恶,纵容她“看好”的人,滋养恶念,好在都是凡人,要是修士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一定会走火入魔。

可万一晗秋姐姐对许妈妈留有什么感激之情呢?

“若我有能力,那我一定会为群芳楼换一个妈妈。”晗秋笑语嫣然,俏皮地对着花微熹眨眨眼。

花微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只好先下手为强,愿意为美丽的晗秋小姐效劳。”

……

苗大娘的驾车技术很好,在车厢里基本感受不到颠簸,不多时就来到了目的地。

乾元城很大,堪比平常四五个城池,今天她们去的是北郊的一座山,不与乾元山相连,海拔也很低,没有妖兽出没,所以这里基本上都是凡人来游玩。

山脚下是一片桃林,精心打扮的少男少女羞涩地与心上人对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甜暧昧的气息。

晗秋悄悄红了耳尖,捂紧自己的面纱,盖上花微熹放光的小眼,和荷月一起把人推走了。

花微熹一脸的莫名其妙,刚刚那两个躲在树后的姑娘就马上要亲上了,到了关键时候怎么还不让看呢?

仰起头看着面纱都挡不住脸上红润的晗秋,花微熹眨眨眼,状作天真问道:“晗秋姐姐怎么了?”

晗秋第一次脸上有了无赖的表情,拉着花微熹的小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还小不能看。”

“啊?你们大人都是这样不讲理的吗?”

晗秋:“对啊,大人就是这样不讲理的。

花微熹:“…等我成为大人了,也要胡说八道。”

注意到晗秋威胁的目光,花微熹默默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风景,顺便还点评了一番。

晗秋风情万种地撇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我们到处转转吧。”

因为节日的缘故,游人越来越多,相看的男男女女,一家人出来游玩的,挑着担子卖茶水桃花簪的……花微熹终于体验到了修真界的摩肩擦踵的人挤人了,抱歉很少听到,一般撞到花微熹,见她是个小孩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花微熹生无可恋地被晗秋牵在手里,感觉自己人快没了,修士是经过洗筋伐髓的,自然身无污垢无异味,甚至带有清香,可这与凡人无关。

花微熹的鼻子糟了大罪,汗臭味,各色的胭脂水粉味道直冲她的天灵盖而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微熹的手被挤出了晗秋的手心,顺着人流走进了后山,眼神滞住,意识模糊,花微熹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而她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个情况。

等身旁的人散了之后,花微熹才慢慢清醒过来,四周大雾弥漫,视线只能看清一米之内。

和上次梦境不同,花微熹站在原地可以清晰听见不远处嘈杂的人声,只是传到她这里的时候像失真一样,让人觉得不是在一个时空维度里。

花微熹咬了咬舌尖,疼的触感反馈给自己,所以是有人把她拉进一个独自存在的空间里?

这种手段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对于站在修真界金字塔上的人来说不过是个耗费一些时间的产物。

那这样的人哪怕是修真界也是寥寥数几,都是一些真正的老怪物,兴许都活了上万年,都是开山建宗的人物。为了规避天道,老怪物们都遮掩了天机选择沉睡,等待下一个羽化成仙的机会。

可这与一个凡人小姑娘有何干?

但这也让花微熹为鹿问筠洗清了嫌疑,鹿问筠虽是乾元宗一峰之主,可也不过分神期,怎么会有如此手段,而且现在两人还不认识。

下一刻,花微熹的意识突然受到了冲击,她好像进入到一片极致黑暗的地方,墨浓稠得让人胆寒,没有光亮,没有人存在。

好像只有一瞬间也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花微熹再次恢复清醒,眯起眼睛,咬紧了牙关,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对面的白袍面具人。

心底一片冰冷,真是无力啊,没有自保的实力只能任人宰割,玩弄于鼓掌。

银色面具,白色长袍,看不出男女,以花微熹的眼力识得这是修士隔绝外人窥探的一种术法,至少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

真是受宠若惊,对她一个凡人也这么“重视”啊。

思绪不过是转了一秒,花微熹面上惊恐万分,慌忙后退,眼泪因恐惧而流了下来,呜咽道:“我不是坏人,你不要过来,姐姐我害怕你快来啊,快来救我啊……”

真该让许妈妈看看她这番演绎,省得害怕的情绪演的不到位。

同时花微熹在心里为自己默哀,觉得自己这次的BE标志该是【未满一个月的FW】。

如利剑的目光刺向了花微熹的脸上,良久面具人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