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去做玛丽亚公主的专属钢琴老师了！
莉利娅是除了尤拉本人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会影响你上课吗？”莉利娅问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忧。
摇摇头，尤拉道，“不会。”
顿了顿，他继续说，“只是可能没有很多时间和你一起练琴了。”
可能不止是练琴，之后的时间除了在学校上课，他几乎没有时间能和莉莉娅呆在一起了。只要一有空，他就必须往皇宫赶。
然而和莉莉娅一起练琴的日子太美好，尤拉根本舍不得放开，那种和自己的心上人为了共同的梦想努力奋斗的感觉犹如蜜一样甜。
“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练习。”莉莉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去给公主当专属钢琴老师的事显然更重要！”
她倒是很能理解这点。
当然，她也很喜欢和尤拉一起练习钢琴的感觉，对方总能在自己困惑的时候给予自己不少帮助和点拨。只是莉莉娅更清楚，这种给公主当专属钢琴老师的机会更为不可多得，这不是仅仅有极高的音乐造诣就能获得的殊荣。
尤拉见莉莉娅乖巧的模样，心里叹息。她究竟懂不懂自己的心思？比起和公主呆在一起，他更愿意和莉莉娅共度二人时光。
只是不可以。
他不可以。
这次的比赛他没有获奖，以后在音乐界就更难走了，所以这次的机会他必须抓住。他已经没有那么在乎自己最后是不是会因为有了这次为公主当老师的经历而一帆风顺，最后站到了他梦想中的音乐之巅，他现在想变得更好，全是因为莉莉娅，只是因为她。
没有这些外在的名声和地位，他怎么去向自己喜欢的人说喜欢。就算对方可爱纯真会不在乎这些而同意了，他又怎么向自己的老师鲁宾斯坦先生做交代，以一个一无所有的身份。
曾经的他配不上莉莉娅，但他会变得更好让自己变得配得上。
“莉拉。”尤拉的神情突然认真了许多，他抿紧了唇，似乎有些话还难以开口。
“嗯？”
望向莉莉娅的眼，尤拉说得诚恳又郑重，“等玛丽亚公主结束了课程，选择其他老师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公主的老师在她不同阶段都不同，而对方在受了他的点拨后，大概很快就会有所顿悟，到时候他就可以结束了教授课程的任务。届时，他将收获一些名望，或许和预想中的还有差距，但至少能让他在彼得堡站稳脚跟，那时候他就要向莉莉娅坦白一些事，一些藏在他心底的萌动，那些幻想，那些渴望。
等等，只需要再等等。
“现在不能说吗？”莉莉娅眨巴着大眼，眼里尽是星空。
东斯拉夫人深邃而迷人眼睛的特性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的双颊上有着淡淡的绯红，白皙水嫩的肌肤甚至还透露淡淡的奶香味。
见尤拉摇摇头后，她倒也无所谓，“不说也没关系。”
等他想说的时候，她就愿意听。
“那祝你一切顺利，上帝会保佑你的！”莉莉娅给出了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从那天之后，莉莉娅的确很少见到尤拉。她自己本身也开学了，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圣彼得堡音乐学院见他是其一，其二就算见到了，他也得赶着去上课，莉莉娅也不想耽误他赶路的时间，索性也没有去找尤拉，但中间和尤拉的书信往来倒是没有断过，这样一来二往，一个月就过去了。
拿着最新的书信，莉莉娅来到了冬宫外等候。尤拉今天约她在他们第一次来彼得堡的那家餐厅吃饭，信里尤拉让莉莉娅先去餐厅等候，他上完课就会立马赶来，但与其无聊地在餐厅里等待着来人，消磨着时光，莉莉娅觉得她还不如就在宫殿外面等着尤拉，这样在去餐厅的路上，也好聊聊天，交流交流些彼此的新鲜事。
这样想，她也这样做了。
莉莉娅今天穿着白色针织衫，外面套着一身保暖却又不显厚重的大衣。她拢了拢衣服，站在这里，望着面前气派的冬宫，心里有些欣慰。
当时没有获奖的心情她到现在还很难忘记，但幸亏的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了奖的尤拉却获得了沙皇陛下的赏识，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安排吧。
这座恢弘华丽的宫殿就一直这样攥取着莉莉娅的视线。她生于彼得堡，长于彼得堡，这里大大小小犄角旮旯的地方，她很多都去过，可是唯独着冬宫，沙皇的宫殿，她几乎一次也没有来过。
小时候不来是慑于沙皇陛下的威严，后来长大了，她敬佩沙皇陛下的一系列改革，却依旧没有踏足这里。
莉利娅知道，这座建筑是伟大的彼得大帝于上世纪中建立的，具有经典的新古典主义建筑风格，它兴起于俄罗斯式古典主义建筑正蓬勃发展的时期，也见证了其他外来的新生建筑流派的诞生与繁荣。它曾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却又从大火中站起，在涅瓦河边吸取着天地精华，重获新生。
同时它也是彼得堡最高的一栋普通建筑了，其余一切建筑，除了教堂，谁都不能高于它，因为它是王权之所在，只有最伟大的神才能高其一等。
可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更不愿意来这里。这些古典主义建筑美则美矣，但有着刻板严肃的建筑风格，这是她最不喜的。眼见彼得堡的建筑盖了又拆，以柱形为主体结构，棱角分明的古典主义建筑一个个倒下，富有生机活力的各种新生建筑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而冬宫却依然保持着它的原样，恪守着陈规。
冬宫外面的少女娇俏可爱，里面的小姐也优雅迷人。
她此时正着一袭一字肩长裙，裙身圣白，这是由全国最优秀的女工用锦缎编织而成。贵族服饰的小姐的佩戴的装饰也精致，她笑容浅浅，连唇角的弧度都像精心计算过一样。
少女起身，看向了身旁身材高挑，容貌俊逸的男子，开口道，“尤拉，你觉得我这次弹得有进步吗？”
“公主殿下，您的进步非常明显。”
他没有说假话，玛丽亚公主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仅仅点拨一二，她就可以自己悟出更多的东西，并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做创新。
“多亏了你，尤拉。”笑容浅浅，玛丽亚的嗓音温和，她望了一眼身旁的钢琴，又看向尤拉，“现在已经是三月初了，下个月就该是父皇的生日，届时我向他送上这首曲子，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也就是说下个月或许就可以结束课程，要知道玛丽亚公主已经突破了自己的节点，往下一个阶段发展了。想到这里，尤拉的心里突然涌过一股畅快，他点了点头，“会的。”
玛丽亚的眼神又温和了一些，眼波流转，“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想今天留你在宫里吃一顿饭，好吗？”
宫里有特定的大厨，做出来的饭菜不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差。
但尤拉还是含蓄又礼貌地拒绝了，“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已经约了一个朋友一起吃饭，可能是不能留下了。”
俄语里对于阴阳性分得清楚，同样是朋友的意思，但是男性朋友与女性朋友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词。他这一开口，玛丽亚公主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朋友？”
“嗯。”
虽然暂时只是朋友。
“那好吧。”玛丽亚公主也不强求，提议道，“你现在要走的话，我送你到皇宫门口？”
她这样三番五次的接近，让尤拉下意识地开口拒绝，“距离不远，我可以自己离开，不劳烦公主殿下了。”
饶是尤拉再迟钝，也可以看出玛丽亚公主对他有了一抹悸动。这一个月下来，她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示好，在不失公主尊严的情况下又向他暗示着心意。
只是对方没有明着说出来，他也不能坦白拒绝，伤了公主的面子，谁都不好过，但尤拉也用拒绝和公事公办时刻在向玛丽亚公主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他拒绝得明显，玛丽亚公主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一些。
“尤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玛丽亚公主抿了抿嘴，脸上的神情是不符合她身份的拘谨，“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她这样说完，又看向了尤拉，似乎问题太令人羞赧，她难以开口。
“公主殿下，有什么话请讲。”
像是被鼓舞了，玛丽亚公主开口道，“等会儿我还会自己练习一会儿钢琴，在这儿之前我想针对你独创的这种新生音乐提一些问题。你说它叫通俗音乐，通俗二字的确是很恰当，只是我想知道，这样的充满爱的音乐，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都是维纳斯在人间的化身，是爱的完美体现，但它与古典音乐相去甚远，你是怎么想到的？”
“想法是我朋友提出的，歌词也是她作的。”尤拉提起莉利娅，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骄傲，“她其实也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小音乐家。”
他不过是把莉莉娅的想法具像化了罢了。也多亏了这位小音乐家的奇思妙想，他的曲子才能编成，而也是后来，尤拉才知道自己因为那一曲成名了。没有获奖，但曲子的口碑意外地好，传唱度像狂风席卷彼得堡，也因为这个，民间将这首曲子的风格又称为流行音乐。
流行音乐，流行二字，更是恰如其分。
“是今天和你有约的朋友？”玛丽亚公主问道。
见尤拉点头，玛丽亚公主的眼神晦涩不明，“那我想问你另外一个问题，针对你作品里对于爱的阐释。”
她犹豫了几秒，顿了顿问道，“你觉得，一位平民可以不畏惧身份的差异去勇敢地喜欢比他身份更高贵的人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尤拉道，“但是我会。”
想到莉利娅，他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
“那你觉得这个人会在意对方的年龄比自己大上少许吗？”她几乎就要把自己的问题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
她想问的是，既然你都能不顾身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追爱上流社会的人，那你是否会在意，我比你的年龄大上少许？
尤拉的眼神一下深沉了许多，突然想到玛丽亚公主曾提过自己的年龄，好像是比他大上一两岁。
年龄倒是不影响，只是……
“这个人或许不会介意，因为年龄不是追求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尤拉的话音落下，玛丽亚公主内心隐秘的喜悦都还没来得及浮现于脸上，就又听尤拉道，“我也不会，如果在我没有心上人的前提下。”
他的话中有话，想表达的意思就差没提出来直接说了。
“那我有幸能见一眼她吗？”玛丽亚公主脸上的笑容显得无辜，表情也格外纯净，“真的有些好奇，能被你喜欢上的幸运女孩会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