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
“放俺——下来!!俺要报(二声)警(四声)!俺艳姐绝对不会放过恁!”
王华倒挂在房顶,全身被扒地只剩一条平角裤,脑补充血导致脸都大了一圈,急的方言都飚出来了。
王燕被五花大绑,缩在角落里呜哇乱叫。
司溟渊反手一挥,一把刀身艳红,刀柄漆黑的长刀凭空出现在手里。
“给你们剧透一下,王艳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司溟渊用刀在地上支着,刀尖和地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你们乖乖配合,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王华和王燕静了下来,半晌,王华声音发着抖,“艳姐不是人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司溟渊点了根烟,撑着刀柄斜斜站着,眼睛一眯,目色苍冷深邃,“人死了还能变成什么?”
王华脸都白了。
此时已是午夜一点,整座村子的灯光都熄灭了。
但和以往不同,从前整夜整夜亮着的路灯灭了,偶尔响起的犬鸣和深夜归家的脚步声也没了,天幕像是被一块黑布蒙上,星辰和月亮也都不见了踪影。
风声呜呜地吹过,晦明晦暗里,一个垂着头的长影在地上缓缓飘过。
几乎是司溟渊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冷风从紧闭的门缝里,悄无声息地吹了进来。
“华华,你在家吗,我是艳姐啊。”王艳的声音悠悠地响起,“能让我进来吗?”
那声音确实是王艳的,但又渗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凉,王华头皮一炸,“啊啊啊!!”
“华华,你最乖了,你给我开开门,让我进来,好……不……好……”
一个字一个字,拖着长长的,诡异的尾音。
角落里的王燕紧闭着眼,眼泪不要命地从眼角淌下来,片刻就把脸上的妆湿的红一块黑一块。
也许是久不见回应。
王艳又静了一会。
片刻,外面的声音变了,变成一个咬字不清的,含含糊糊的女人声音,“华子,恁咋……咋连亲(四声)姐(四声)……都不认喽?”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乡音,责备似的,还有种说不清的慈爱。
是残疾的王母平时说话的音调。
王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恁别吓俺!!”
外面的声音又消失了。
片刻,咚咚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一下一下,每一声里隔着五六秒的时间。
仿佛胳膊抬不起来或者四肢僵硬一样。
咚。
咚咚。
一声,又一声。
“华华,我是艳姐啊,我给你带钱回来了,快让我进来吧。”王艳拉长了音调,“快……放……我……进……来……”
思归道,“不放,谁放谁是小狗。”
王艳:……
司溟渊坐在沙发上,长刀横在脚边,大声道,“除非和我们做笔生意。”
思归,“对,除非和我们做笔生意。”
王艳的声音再次消失。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嘭”地巨响。
房门一震,牵连着整个屋子都在地震一样,灰尘簌簌从房顶落了下来。
王华被迷了眼,哎呦哎呦惨叫起来。
外面的人开始砸门。
整个屋子开始摇晃,从四级地震变成七级大地震!
思归没站稳,脚下打滑,身子后仰,眼看就要倒下去。
司溟渊伸出一只手,稳稳扶在他腰上,“鹰爪不是抓合力很强吗,站都站不稳了?”
思归脸一红,连忙站好,“才不是!别瞎说!”
司溟渊扯了扯唇角,长刀在手里抡了半圈,刀尖在地,“嘭”地插/进地板。
蛛丝状的裂纹从刀尖蔓延开来,空中隐隐有凤凰清鸣,晃动的屋子登时定住,无论外面的人怎么锤门都岿然不动。
司溟渊冷道,“不合作,明天就在监狱见你弟吧!”
男人声音蕴着冰碴,有种说到必做的狠劲,捶门声果然安静下来。
屋子里静了一会。
“华华,你让艳姐进来,好不好。”王艳放软了语气,哀求道。
司溟渊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王华和角落里几乎晕厥过去的王燕。“为什么她只喊王华的名字?”
思归背过身去,小声说,“邪祟进门,喊的是要杀之人的名字,只要应了声,天道就不会再保护他了。”
司溟渊挑眉。
思归反应过来,“哇哦。”
两人齐齐看向抖成震动模式的王华。
思归恶作剧地说,“快说呀,让她进来。”
王华发着抖,“不……不……她是鬼!”
“变成鬼也是你姐姐,”思归甜甜一笑,“怎么会害你呢,也许只是有未了的心愿叭。”
司溟渊刀锋一横,冰冷的锋刃架在王华颈边,“说不说!”
王华啊啊大叫,“二姐,二姐你说句话呀!你让她进来!”
王燕脸上全是劣质化妆品晕染开的色块,她红着眼,唔唔乱叫,似乎是让思归把她松开,她来应声。
司溟渊刀锋贴近王华皮肉,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她不行,你来!”
王华绝望了。
他哀求看起来脾气最好最心软的思归,“小弟弟,你帮哥一把,哥带你去美国!哥给你办绿卡!”
思归甜甜地笑了笑,“我不。”
王华快疯了。
司溟渊的刀又进了几分。
血水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小滩。
王华惨叫一声,“别杀我!进来!你快进来!”
四周彻底安静了下来。
门开了。
一股阴风瞬间涌了进来,门口吹落一片灰尘,没有人的影子,灰尘上却出现了向里走的脚印。
“俺滴娘哎!”
王华翻了个白眼,吓晕了。
虚空里,响起王艳空渺虚无的声音。
“蠢货…受死吧!”
恶鬼骤然出手,目标却是王华!
思归和司溟渊能看见王艳的鬼魂,立刻一左一右包抄,想办法困住恶鬼。
王艳一击不成,又被困住去路,咆哮一声,凶悍的阴风刀子一样攻向看起来最弱的思归。
一把红伞在思归手里弹开,反弹。
王艳被反弹回来的阴风伤到,身上瞬间出现溢着阴气的伤口。
她恶狠狠地瞪着思归,又看看离王华几步远的司溟渊,浑身绿光大涨,面容扭曲地扑向王华!
然而,那把砍断她整只胳膊的红色长刀瞬间飞了出来,准狠地把她钉在地上!
女鬼惨叫一声,刀尖下显出若隐若现的透明鬼影。
她抬起头阴毒地瞪着司溟渊,“你们找死!”
“挺嚣张啊,”司溟渊嗤笑,“宋将武给你的底气?”
王艳听到宋将武三个字,怒道,“是宋云那贱人说的?!”
鬼魂的声音本就凄厉可怖,愤怒之下简直就像一根细线钻进脑子里,搅得人恶心眩晕,神魂不稳。
然而面前的两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眨。
王艳桀桀怪笑,“我知道你们要什么,但我和那贱人不一样,我对武哥忠心耿耿!我绝不会背叛他!”
“哦,是吗?”司溟渊欺负人似的,“可是我有你的软肋。”
王艳嗤笑一声,“王华那个蠢货?哈哈哈哈!”
她大笑起来,“我回来,就是为了杀他!”
司溟渊道,“当然不是。”
他朝思归使了个眼色,思归领命,一把将蒙在王燕嘴上的布料扯开!
“姐呀——”
王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你咋的啦……你到底是咋的啦…”
王艳顿住,缓缓回头。
王燕凄厉的哭声在黑夜里传到很远的地方,她一声声地呼唤着王艳的名字,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浓重的不舍与哀伤。
鬼影晃了晃,化作一个披肩长发的女人。
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虽然刻薄狠辣,但称得上是个美人。
王燕哭道,“姐,你没死……他们骗我,他们骗我是不是……”
王艳魂魄凝住,一动不动。
老半天,她才恍恍惚惚地喃喃,“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