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田优、亚连·沃克，按照世界融合之后补全的世界观来看，这两人应该是一个多世纪之前，为了对付名为‘恶魔’这种由人类灵魂转换而来的破坏兵器，被对恶魔武器‘神之圣洁’选中，率属于对立组织‘黑色教团’的圣职者驱魔师……”
“等等等等。”
恶魔？圣洁？黑色教团？驱魔师？
家入硝子一头雾水地听着夏油杰口中恍若天书般的词汇，提出疑问：“这些都是什么？”
“对了，硝子你还不知道。”于是夏油杰就简单讲述了一遍这些他在世界融合之后从零星残存的手记中拼凑出来的历史，说真的，要不是他提前被五条悟剧透了，还真察觉不出来世界融合的痕迹，但是一旦有了这个意识，很多地方就有迹可循了。
按照如今的轨迹，他们这个世界还真是多灾多难，一个多世纪以前就差点被毁灭过，现在也仍旧没有真正迎来和平。
被“科普”完后，家入硝子撑着额头，一副世界观被重塑的模样，片刻后，她重新点起一支烟惆怅地抽了一口，很快抓住重点：“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两个人至少已经活了快两百年了？那他们还是人类吗？”
“不知道哦。”五条悟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相抵放在腹部，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他们不是咒灵，对于悠仁也没有恶意。”
甚至相反，完全将那个孩子纳入了保护范围内。
“所以你才放心让你的小朋友继续和他们来往？”夏油杰单手闲闲地撑着脸颊，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要说得我好像是控制狂一样啊。”五条悟懒洋洋地抗议，“能够保护悠仁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夏油杰却反问：“难道不是吗？”
对方在找到虎杖悠仁之前的那个状态，就算是现在他回想起来也还是会觉得很伤脑筋。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只疯狂的困兽，如果有一天连最后的理智都失去，恐怕真的会做出毁灭世界的行为来。
说实话，他还以为悟在找到那个孩子之后会不顾对方的意愿强行锁在自己身边呢，现在看来，是他太狭隘了，悟对于这个孩子的珍视，恐怕超过这世上任何东西，以至于连一点点委屈也不愿意他遭受。
五条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唇角却不自觉地绷紧。黑色的眼罩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变得无比晦涩，似凝聚着化不开的风暴。
已经失去过一次，他非常清楚就算是最强也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所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心的。而且悠仁绝对不会允许那两个人受到一点伤害，他来得太迟了，迟到他的少年已经有了其他珍视的存在。
搭在腹部的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了起来，连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五条悟仰起头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
啊啊，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占据悠仁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问题不大，弯道超车这种事情他向来很擅长。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在察觉到气氛莫名有些凝滞的时候，家入硝子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五条悟听到后立刻恢复如常，坐直身体接了下去：“虽然我很强，但光靠我们三个果然还是不太够，而且悠仁那里也不能离开太久。”他装模作样地苦恼了一秒钟，然后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杰，可爱的学生们就交给你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然而夏油杰并不打算配合他的表演，动了动肩膀把那只手抖落下去，看了他一眼：“那你呢？你去做什么？”
“我当然是先去把这个带给悠仁啦！”五条悟伸手在抽屉里掏了掏，拿出来一个小孩子装糖用的那种大玻璃罐子，但是现在这里面装的并不是糖，而是六根干枯暗红的断指。
是保管在咒术高专的绝密房间中，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
平日里需要被加注层层封印分开妥帖保管的特级咒物如今就这么毫无排面地挤在同一个糖果罐子里，而且还是用过的，里面甚至还有没擦干净的糖霜。
“你——”家入硝子倒吸一口凉气，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夏油杰倒是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发出颇感兴趣的声音：“哦——这个就是保管在学校里面的六根啊，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今天。”五条悟大大方方地承认。
夏油杰一针见血地问道：“那夜蛾老师知道吗？”
五条悟吐着舌头摊了摊手。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夏油杰笑了一声，看似好心实则幸灾乐祸地提醒：“小心被夜蛾老师的铁拳制裁哦，悟。”
五条悟根本无所畏惧，还理直气壮：“现在还是悠仁比较需要这个，反正高专也封印不了宿傩的手指多久了不是吗？现存的咒术师实力根本跟不上诅咒变强的速度，更别提破坏了，还不如让这些手指发挥一下用处。”
“而且明天就是悠仁的生日了嘛，你们觉得我把这个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听到这样的暴言，家入硝子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无力地吐槽：“拜托，人家难得的生日，送点阳间的礼物吧。”
小心被那孩子讨厌啊你这家伙！
虽然还未见过面，但因为五条悟的不做人，她突然对那个孩子生出了一些好感，并且由衷地希望那个孩子尽快把这妖孽收走。
“哈哈。”五条悟笑了起来，向后重新靠在椅背上，摊开手，“开玩笑的，我当然已经准备好悠仁的生日礼物啦。”
家入硝子无语地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这个男人，“这一点都不好笑。”
夏油杰把装着宿傩手指的糖罐还给五条悟，后者在接过去后对他说道：“杰，我马上要动身前往仙台，明天就麻烦你替我向夜蛾老师请假咯。”
夏油杰微笑拒绝：“自己打电话，悟。”
五条悟充耳不闻，站起来朝他们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么，我出发了。”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长腿跨上窗台，转过来说了声“拜拜”，就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两个被他大晚上叫过来的人。
“啊，真是的。”家入硝子单手托腮靠在桌子上。
“悟就是这样的性格，我们差不多也该习惯了，不是吗？”见她又拿了一支香烟，夏油杰探过身去将烟从她的指间抽出来，说道：“抽太多烟不好哦硝子，你是不是应该控制一下了？”
家入硝子歪了歪头，长发从她的肩膀滑落，眼下的青黑让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没办法，最近送过来的伤员和受害者越来越多。”
“你们不也是？”她看向夏油杰，“最近的任务量也增加了很多吧？像你们这样的特级咒术师，接到的任务现场想必都很惨烈。”
夏油杰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
“杰，我总有种预感。”家入硝子垂下眼帘，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中的烟盒，“我总觉得就算悟什么都不做，咒术界在普通人面前也隐藏不了多久了，近段时日诅咒一方闹的动静越来越大，很难说它们在打着什么主意，而且现在两面宿傩的容器也出现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由我们先将事态掌握在可控的范围内。”夏油杰伸出手，张开五指又紧紧握住，“我想悟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是么。”家入硝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低喃道：“希望一切顺利……”
夏油杰看了她一眼，将视线转向窗外，向她保证：“会的。”
他们必须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