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云竹刚回到给赏金公会?下了任务,没?多久便收到了霍前?辈的传音。
“云大夫,你在万宝楼订了归元草?”
“嗯。”云竹轻笑,“霍前?辈可有听说现在外面流传的消息?”
霍海城没?有听说这个,便问?,“什么消息?”
“有个客人在万宝楼订了东西,万宝楼却不愿意交货,店大欺客。”云竹忍不住笑,“这不,人家大势力要脸,这不是叫霍前?辈说情了吗?”
霍海城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怒气,“那个客人是云大夫。”
当?然是他。
云竹嗤笑,“没?有人治治他们?,当?真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怕他们?万宝楼了。”
他云竹可不是受了委屈就咽下去的人。
“我与郝雷楼主有点交情,就是南晧城的分楼主,他们?不敢直接上奔雷宗,便来找我了,想让我看在彼此交情上,找你求求情。”
奔雷宗那帮直来直往的武修,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只怕嚷嚷的全天下都晓得?了。
云竹玩着书桌上的毛笔,指尖拨弄,几?根毛笔撞在一起,“他如何跟霍前?辈说的?”
“赤脚大夫在万宝楼订了归元草,期限已到,归元草还在路上,希望你宽限两天。”霍海城哼了一声,“我还没?答应。”
云竹嘴角溢出一丝笑,“若我没?有先?下手?为强,只怕现在万宝楼就要来封我口了。”
利益交换,不行就灭口,绝不会?让他把这事说出去。他不过一个金丹,严格来说也不是奔雷宗的人,四?舍五入就是个散修。
死?了就死?了,便是奔雷宗生气,可人也死?了,他的份量也不够奔雷宗和万宝楼对上。
云竹可不会?将寄希望于奔雷宗死?命护他。
再者说,若他直接将实情让赏金公会?散播出去,那就是没?得?商量,若真如此,现在就不是双方交涉,杀他的人估计都在路上了。
赏金公会?那边,只要利益够,完全可以?再散播别的消息。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云竹告诉万宝楼,这事还有的商量,但他也不是软柿子。
霍海城也深知这其中关节,所以?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先?来找云竹问?清楚情况。
万宝楼放下了架子,最好还是给个面子,也免得?万宝楼恼羞成怒。
“既然万宝楼说东西还在路上,不如云大夫再宽限两天?”
云竹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霍前?辈顺便替我传句话吧。”
霍海城那边似乎低声笑了,“云大夫请说。”
云竹撑着下巴,哎呀一声,“我这人呢,不讲理的,也不经吓,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些弯弯绕绕。奔雷宗给了我雷霄宫长老的令牌,我还没?答应呢,要是吓到我了,我就要做雷霄宫的人了。”
霍海城这下真的忍不住了,笑了几?声,“我会?转达的。”
和霍前?辈停止传音不久呢,就有人送拜帖来了。
“云长老,万宝楼南晧分楼有拜帖。”
倒是来得?快。
云竹放下手?里的书,这才看了不到一页呢,拜帖便送过来了。
夏儿还在做功课,云竹也就没?有让她去接帖子,左右不过几?步路,他便自己去接了。
小药谷外,一名执事高声喊,手?上拿着一个帖子,帖子上印着一个金元宝,隐隐散发金光,乃万宝楼的帖子。
执事好奇的站在小药谷外,这里原本是没?有这个小山谷的,平日里也没?几?个人过来。
后来听闻赤脚大夫住在这里,不只是弟子们?,就连他们?都很好奇,传说中的赤脚大夫到底长什么样子?
以?前?听闻,此人行为邋遢,故而世人取了个赤脚大夫的名号,他身边还跟了个半魔。但也有人说,此人一表人才,行事磊落。
具体?如何,世人也不得?而知。
师门有令,他们?也不敢贸然前?来打?扰。
这么想着,山谷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修,长身鹤立,衣着简单,手?上拿着一卷书。
简单的白色长袍,听闻前?天云长老跟着李长老参观宗门,许多弟子都看见了,云长老穿着的便是简简单单的白袍。
执事迎上去行礼,“见过云长老。”
手?上的书抬了抬,云竹轻声问?,“你是功德殿的执事?来此所为何事?”
穿着执事服,看样子像是功德殿的服饰。
执事直起身,“属下正是礼殿的执事,方才接到了万宝楼南晧分楼的拜帖,故而前?来送帖,不知这帖子是拒了还是?”
“挑个合适的时间让人过来吧。”
“是。”
恭敬的将帖子奉上,云竹挑了个时间让执事回了,见他还站在这里,还以?为他还有事,“还有何事?”
执事沉默了一瞬,“不知云长老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了,回吧。”
看着云竹头也不回的走了,礼殿执事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皱着眉回到礼殿之中,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埋头处理桌上的信件。
“山黄,不是去给云长老送信吗?怎么愁眉苦脸的回来?云长老为难你了?”
山黄只是叹气,“云长老倒是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冷漠,只是......”
旁边的执事一边合上手?上的信件,招了个弟子过来小声吩咐,一边问?,“只是什么?”
“咱们?礼殿也没?什么油水,去送信的时候别的长老都会?给点打?赏,可云长老却抠的多了,接了信便走了。”一点打?赏的意思也没?有。
山黄执事略有些埋怨,“听闻宗门每用一份汤药和药浴便要给他划一笔灵石,他也并非两袖清风之人,倒比其他长老还抠。”
旁边的执事手?上的笔顿了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送信本就是咱们?的工作?,便是长老们?不打?赏,咱们?每月也有月例。”
“唉,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本以?为是个肥差呢。”山黄执事将帖子放到了一个像是玉盘一样的东西,帖子一闪便消失了。
从递帖子到奔雷宗回帖,总共也不过才过去了两个时辰,半天时间罢了,秦管事却一直等?在传信器前?。
万宝楼日理万机,货物?的信息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更新,地下室里站着十几?个记账先?生,来来回回走动,不停歇的处理各种信件。
每当?传信器一闪,秦管事便期待的看过去,然而过去了这么久,依旧没?有等?到奔雷宗的回复。
这可不是小事啊。
秦管事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希望那个喜欢打?直球的赤脚大夫识趣点,别弄得?大家都难看。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等?到秦管事差点要去跟分楼主报备。
若不是之前?分楼主说了赤脚大夫那边还有的聊,秦管事都怀疑这厮已经决定和他们?万宝楼撕破脸了,这种事情哪有拖这么久的?
传信器亮起光,守在法器前?面的记账先?生熟练的接过,刚打?开便发现这是拜帖。
“秦管事的信件,快送过去。”
听到声音,秦管事心里的石头落下来,跑过去亲自拿,“我在这,给我就行。”
地下室工作?繁忙,秦管事走到门外打?开回帖,看见了上面的时间而不是拒绝,这才真正的放心了。
提着的心放下来,秦管事呼出一口气,“哼,陈家未免太过分,自己惹出来的祸却要我们?分楼来背锅。”
还得?将陈家搞鬼的事情告诉赤脚大夫,秦管事让属下准备了灵驹,去挑了个礼品便出门了。
南晧城坐落于冬青山脉附近,往北百里远便可到达冬青山脉,快马加鞭之下也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冬青山。
冬青山乃东横山脉的支脉,虽奔雷宗位于冬青山腹地,平日里却是无人敢闯入冬青山范围。
因递了拜帖,故而秦管事一路走来很是顺利,并没?有人出手?阻拦他。
按照常规的流程,先?是到了山门递了帖子,看门的两个童子看了帖子便向?上禀报,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放人进去。
要说他也并非第一次来奔雷宗,以?往他也会?给一些真君或者真人送货过来,距离上次过来也不到一年时间。
外界都说奔雷宗得?了赤脚大夫的药方后就变了,秦管事一开始是不信的,他深谙利益之道,哪里不知道这也不过是特意抬举?
如今亲自上门感受,秦管事不得?不承认,这还真的不是特意抬举。
世人都知道冬青雷铁木对奔雷宗代表了什么,他上次来,木屋还没?有这么多呢,新的小树也寥寥无几?,如今走上一段路就能遇见一棵?
未免有些离谱了,才几?个月时间,怎么实力上升如此之快?
难道真的是赤脚大夫之功?这不和磕丹药一样吗?难道真的没?有副作?用吗?奔雷宗就不怕弟子们?根基不稳?
秦管事心里想了许多,直到他走到石桥上,才将心神收回来,然后又被惊住了。
这赤脚大夫,不是个荣誉长老吗?为何洞府是在内门?不应当?在外门吗?
奔雷宗当?真如此看重他?太不寻常了吧。
一路走来,没?有一件事情是在秦管事的预料之中的,这让他更加后悔之前?的举动,早知道就不存着赤脚大夫势单力薄的心思了。
本以?为他只是胆子大,这事应该没?那么难解决,没?想人家是真有依仗,回想今日种种,只怕他这次来又要败兴而归了。
秦管事颇有些不战而败的惆怅。
“这位小兄弟,我们?怎么往内门走了?”
秦管事明知故问?,似有些好奇和不解,带路的弟子没?有怀疑,如实的说了。
“云长老便住在内门小药谷,再走一刻钟便可。”
“赤脚大夫不是贵宗的荣誉长老吗?”这是秦管事最疑惑的地方。
众所周知,荣誉长老严格来说并非是宗门之人,纵观历史,一个宗门遇难之时,跑得?最快的还是这些荣誉长老。
也因此,如今各宗的荣誉长老也不过是个虚名,算是一种合作?关系,这种关系也不够牢固,所以?荣誉长老就算要住在宗门,也只能住在外门。
怎么,这赤脚大夫还能得?奔雷宗的特殊对待?
带路的弟子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领路弟子也不过是任务罢了,他又哪里知道宗门那么多的事情。
虽然不知掌门他们?是如何想的,领路弟子却觉得?云长老可真是世上最好的医修了,是以?听到秦管事的问?话,不但不觉得?奇怪,还觉得?理所当?然,“内门灵气浓郁,云长老喜欢清静,平日里还要照顾药田,自然是在内门最好了。”
小兄弟,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在领路弟子口中问?不出什么,秦管事也没?有再问?了,只是心里略微惊讶赤脚大夫在奔雷宗弟子心中的份量罢了。
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从两人面前?跑过,跟一阵风似的,秦管事感觉到了一丝魔气。
“这是赤脚大夫的那位侄女?”
领路弟子挠头,憨笑,“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
前?天云长老他们?参观宗门,他还在外面做任务呢,听说云大夫长得?可好看了,就是看起来有点不好亲近。
看见了柳讼夏,小药谷便不远了。
走在悬崖边,前?面有座小山挡住了视线,走在石板路上绕到前?面,领路弟子便说,“秦管事,小药谷到了。”
就这?
他还以?为只是一个正常的小山呢,他没?来过这边,还道奔雷宗这群莽夫,怎么还特地留了一座石山挡路。
按他们?的习惯,一般不都是直接推平吗?
在秦管事看来,小药谷还真的看不出什么特殊的,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一个金丹真人的洞府。
可是这个领路弟子似乎觉得?这已经是非常美的地方似的。
奔雷宗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小药谷已经是奔雷宗里算是比较诗情画意,仙气飘渺的地方了。
那谷前?的垂丝红树,那绕着山谷的小溪,里面传来的药香,缕缕环绕的灵气。
滤镜几?百里厚的领路弟子表示,小药谷搁在他们?奔雷宗里,简直是抚人心田的存在啊。
对秦管事来说,这小药谷平平无奇,别的不说,单是灵气就不过关,也不怕灵植营养不良。
这名字也不行,小药谷?这什么名字,当?真不是随便起的吗?简直就跟小地方里的人随便起的名字一样,上不得?台面。
若论仙气飘渺,还是霓裳天上飞,药香过门扉的药法谷为最。
秦管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领路弟子的话,是以?领路弟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恭恭敬敬的在谷外扣了法阵。
“云长老,万宝楼南晧分楼秦管事求见。”
小药谷的法阵开了,引路弟子也没?来过这里,加之宗门的规矩如此,是以?他没?有进去,将人送到了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引路弟子一步三回头,有些遗憾又有些期待,遗憾这次没?看到云长老的真容,期待待会?能看到云长老出来接人。
为此,引路弟子还特地绕了路,选了一条和来时相反的路。
直到他走远,穿着红衣的柳讼夏又慢慢的跑过小药谷入口。
直到他拐了个弯,视线被山壁遮住,引路弟子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快步离开内门。
却说那头的秦管事,进入小药谷后便越发失望。
他曾去过药法谷,本以?为小药谷外面不显,至少里面也该是灵气蒸腾,井然有序。
可这个小药谷,唯一称得?上井然有序的地方,也就是药田里的灵植了,种的还算整齐,可就连最常见的春雨阵都没?有。
这阵法也不贵,摆上几?个怎么了?他居然还看见了有一块地龟裂了,得?亏里面种的是灵植,不然早就死?了。
再看里面的摆设,山谷中的乱石不整理也就罢了,田埂上居然还有水壶,竹篮,药锄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收一收,简直是不堪入目,他都不敢认这是医修住的地方。
院前?有一棵小树,和山谷外一样,是一棵较小的丝垂红树,凡阶灵树,差点是凡树的那种。
树下有个圆形石桌和四?张石凳,云竹坐在树下,拿着一卷书看,手?边一杯清茶。
一路看来,秦管事本想分析一下赤脚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对症下药,别让自己落于下风。
然而直到现在,秦管事也一头雾水,因为这小药谷的每一件事物?,都是他不能理解的,若说这是个炼气期小修士的住所,或是一个小家族所在,秦管事也就能接受了。
可这是赤脚大夫的洞府啊,金丹真人,未免有点不可思议。
定是他在混淆视听,秦管事不相信这是小药谷平日里的摆设,估摸着是怕他看出什么来呢。
心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秦管事觉得?将有一场无硝烟的大战展开,绷紧的神经站到树下。
“见过云神医。”
“坐。”云竹伸手?示意,撩起袖子拿了一壶酒出来,将茶和酒推过去,“还不知道秦管事喜欢喝什么,粗茶淡酒,秦管事别嫌弃。”
秦管事下意识觉得?,这厮又在算计他,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经过今早的一番兵荒马乱,秦管事不相信赤脚大夫此人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其心机之深,手?段之高,轻而易举便将局面掌控在他手?上。
这茶和酒,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苍海界中,这茶也不过是闲时消遣,摆弄风雅之物?,酒是象征着朋友间的感情深厚,酒香情浓。
思及今日发生的事情,莫非赤脚大夫想看看他们?万宝楼的意思?是看不起他还是愿意与他交好?
赤脚大夫此人天资艳绝,又得?奔雷宗看重,年纪轻轻便成功结丹,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秦管事倒了一杯酒,“在下先?敬云神医一杯。”
云竹神色依旧冷淡,不过却没?有早上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了,他竟觉得?这冷脸如沐春风?真是疯了。
秦管事观察了几?息,暗道自己应当?是选对了,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翻转,不留一滴。
“秦管事好酒量。”云竹淡淡的点头,“秦管事递了拜帖,说仰慕本真人风采许久,故来拜访。没?想到,秦管事这么快就来了,倒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秦管事心里腹诽,我那是仰慕你的风采吗?我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难道真的要让别人知道,我万宝楼做的不对吗?
再说了,措手?不及的是你吗?没?想到传言光风霁月的赤脚大夫,竟是这等?心机深沉之辈,到这份上了还要挖苦人。
深吸一口气,秦管事咽下了这口气,“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云神医的宽宏大量,我万宝楼必定给云神医一个交代。”
云竹嗯了一声,秦管事听不出他的情绪来,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既然还愿意见他,想来定是会?给他们?万宝楼这个面子,不会?去闹大了。
心里定了定,秦管事试探着说,“云神医,这次的事情,是我们?万宝楼御下不严,我们?已经查出了罪魁祸首,还......”
“查出来了就好。”云竹打?断他的话,“想必贵楼必定能严惩,给东洲信任贵楼的道友一个交代。”
秦管事又怎么可能被打?断了就不说出来,神色不变,“要说,此事也是奇怪,我们?万宝楼本已将归元草调来南晧分楼,谁知竟然中途被截胡。”
秦管事顿了顿,想观察他的表情,云竹似乎并不在意截胡的人是谁,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感觉有点不对,这个反应......一丝好奇也无?
“此事,是陈城陈家人做下,听闻之前?云神医与陈家苍鹰真君有些嫌隙,想来应当?是陈家记恨,故而想给云神医找麻烦。”
云竹略有些惊讶,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原来贵楼的货物?竟是那么容易做手?脚的?”
不对,这个感觉真的不对。
“云神医,我万宝楼的货物?,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做手?脚,这次只是个小意外。”
“原来是小意外啊。”
云竹的声音不咸不淡,打?了个哈欠,“秦管事,快到本真人休息的点了,今日的书还没?看完,若你没?什么事,本真人便不送了。”
不是,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陈家与你有嫌隙,人家都给你找茬了,你就不反击一下吗?
之前?在极山真君的典礼上,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时候就做缩头乌龟了?
“云神医,这次陈家动手?了,想必对云神医抱有极大的恶意,我万宝楼对不遵守楼规的下属也会?严惩,只是此事涉及陈家,不知云神医的意见是?”
“这是你万宝楼的事情,与本真人何干?”云竹表情冷淡,“本真人只要归元草,过程如何,本真人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
“秦管事,你万宝楼要如何处理,是你万宝楼的事情。”云竹挥手?,“本真人累了,秦管事回吧。”
秦管事心里咯噔一下,面前?天旋地转,眨眼?便离开了小药谷,站在谷外,心里微沉。
这赤脚大夫,怎么油盐不进?
之前?在极山真君的典礼上,不是很能吗?早上态度也如此强硬,怎么现在却对罪魁祸首一点兴趣也无?
站在入口前?,秦管事皱着眉,想到之前?云竹打?断他的点,福灵心至。
“这厮,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秦管事懊恼,重重的锤了一下掌心,“果然不愧是敢威胁明月宫宫主的主儿,我早该警惕的。”
竟是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了心思?看来还是他修炼不够啊,也不知道这厮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早早的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本想让赤脚大夫和云家对上,祸水东引,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回想分楼主所说,秦管事不得?不承认,不愧是连分楼主都特地关注的人,果然善玩弄人心。
他自认也活了数百年,玩心眼?竟玩不过一个小年轻?
心里懊悔,秦管事又庆幸赤脚大夫没?有说破,大家便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便是了。
至于算计云竹,秦管事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了,还不如想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如何安抚赤脚大夫吧。
这厮,真的不好应付啊。
他懊恼的离开,跑步回来的柳讼夏站在小药谷入口疑惑的看着,因伯伯的阵法,她方才听到了这个人说伯伯的坏话。
哼,不过是一个开光,明明有求于人,居然在背地里对伯伯如此不尊敬。
柳讼夏气恼不已,越想越气,也不跑圈了,回到小药谷打?小报告。
“伯伯,刚刚那个人,他居然......”
柳讼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索性直接学了一遍,秦管事那两句话直接被她一字不差的转述出来。
秦管事的声音其实很低,他如何敢大声对一个真人不敬?
不知柳讼夏能听到,云竹也听到了他的话,不过他并不在意罢了,人家抱怨几?句,难道他还要和脑子进水的人计较吗?
就跟狗咬了你一口,你就反咬回去一样,听着就寒碜。
“不必管他。”云竹弹指将桌上的酒杯推到地上,酒杯很脆弱,摔到地上便碎了,在阵法的作?用下,很快便消失了痕迹。
“可是明明是他们?万宝楼理亏。”柳讼夏轻哼,坐到云竹旁边,“可是伯伯,陈家这么算计咱们?,为何你不问?清楚啊。”
“人家要借刀杀人,难道还上赶着当?棋子吗?”云竹喝了一杯茶,冷笑,“陈家这把刀,可封不了伯伯的嘴。”
“那我们?不要归元草了?去让赏金公会?散播消息。”
云竹无奈,这丫头也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不说算计人,耳濡目染之下也该知道这时候装傻就好了。
“夏儿,做一件事情就要目标明确。伯伯问?你,我们?花钱给赏金公会?下任务的目的是什么?”
“让万宝楼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云竹不说话,继续等?她想。
柳讼夏沉思,“目的是归元草。”
“既然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归元草,那为何要节外生枝?”
“可是陈家就是跟我们?有怨啊。”柳讼夏不懂,“为什么伯伯不借万宝楼的手?整治整治陈家?”
“傻孩子。”云竹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夏儿,你要记住,与我们?有怨的是陈家苍鹰真君一支,不是整个陈家。若是顺了万宝楼的意,如今万宝楼便可高枕无忧,该头疼的便是我们?了。再者说,万宝楼和陈家都是东洲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又岂是个人可以?轻易撼动。”
“伯伯说的是,蚍蜉撼树?”
“你懂就好。”
柳讼夏还是不服,“难道我们?就这么咽下了这口气?蚍蜉为何不能撼树?伯伯说了,一颗种子都能在巨石的镇压下求生,甚至可以?劈开巨石。陈家和万宝楼势力大又如何?东洲又不是他们?说了算。”
蚍蜉当?然可以?撼树,只是要付出极大的努力,还需天时地利与人和。
不服挺好的,憋着这口气,才能走得?更远。
至于陈家?
呵,现在头疼的应该是陈家和万宝楼。
他没?了归元草,左右不过是再寻其他方法,可万宝楼没?了信誉,便不能在东洲立足,陈家要如何弥补万宝楼的这些损失,如何衡量利益关系是他们?的事情。
反正着急的不是他,云竹才不会?去自找麻烦,难道是钓鱼台不好坐吗?
与夏儿说了其中关窍,她总算是明白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离开,云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秦管事这边应付过去了,分楼主那边却还没?得?到霍海城的回应。
无极岛,寒风凛冽的高峰,有一弟子飞到山下,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张黄色的帖子。
漫天的鹅毛大雪落到山下,积雪如山,送信弟子一边缩着脖子一边在厚厚的白雪上跳跃。
“如风峰越发冷了。”送信弟子小声嘟囔,“还好我带了几?块暖石。”
来到如风峰山下,送信弟子轻扣山门,凌冽的漫天飞雪分开,露出一条干干净净的石板路。
走了一刻钟,道路尽头有一排屋子,前?面站着几?个身姿挺拔的剑修,均是内门弟子。
“礼殿的师弟,有何事?”
送信弟子抬起托盘,“来给如风真君送信,不知真君如今是否有空?”
“真君每日均在峰顶练剑,如今风雪未消,待风雪停歇便可上去了,师弟可在此安心等?候。”
送信弟子不敢松懈,站在走廊下等?了两个时辰,山上的风便慢慢停歇,雪也不下了,恢复了平静。
“如风真君今日结束的可真早。”站在门前?的内门弟子拿出身上的暖石,呼出一口暖气,“师弟,快上去吧。”
行至山腰处,上面不远处有一座小院,穿着青色长袍的霍海城关上院门,像是要离开。
转头看向?山下的送信弟子,伸手?将托盘上的帖子摄来打?开。
送信弟子不敢耽搁,快几?步飞到山上,恭敬的站在院前?不远处,等?候吩咐。
帖子内页右下角有一支青色玉笛,惟妙惟肖,霍海城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是万法门风轻羽的请帖,想约他到青云楼一聚。
东海秘境将开,也不过才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风轻羽在这个时间来找,还在第一次拍卖会?之前?,可能是想合作?了。
虽不知和一个金丹有什么好合作?的,因着以?前?的交情,霍海城还是没?有直接拒了,将请帖放到托盘上,“轻语真人可有其他话带到?”
“回真君,未有其他话带到。”送信弟子恭敬回道。
“下去吧。”
霍海城几?息之内便不见了身影,如风峰上风雪再起,耀眼?的金线在峰顶之上的白雪中穿梭。
地上有些石头,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角落的一块石头上面放着一块传音石,过一段时间便闪一次。
金线散发着热气,犹如吞噬一样,风雪碰到金线便全部消融,每条金线周围都形成了一小片真空。
风雪微微一顿,霍海城停下手?中的剑,看着群魔乱舞的金线,眉头微皱,似乎很不满意。
“不是这样。”
霍海城停下来,闭上眼?睛,手?上灵剑无意识的比划,一根金丝在风雪中一闪而过。
金线将风雪切割,霍海城手?上的剑越来越快,金线越来越多,渐渐充斥了整座峰顶,犹如开花儿一般,金色的光将峰顶的白雪染成金色。
霍海城睁开眼?睛,摇头,金线又是一变,数量骤减。
路过的弟子们?看着如风峰山顶,心里惊讶,上面怎么跟装了个金轮似的?
金光出现的时间很短,只有那么一次,如风峰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天色渐渐暗下来,如风峰上的风雪慢慢停下来,山顶的金光一闪一闪的,似乎有什么人在摆弄着什么金色的法器一样。
在黑暗之中,某个角落的光吸引了霍海城的注意力。
是传音石。
粗略算了一下时间,也有一天了,应当?也能让郝雷明白他的意思。
打?了一道灵力,传音石那头传来一道略微尴尬的声音,似乎有些没?想到。
“如风真君?”
霍海城坐到石头上,“郝雷楼主有何事?”
“今早与如风真君说的事情,不知赤脚大夫那边的意思如何?”
霍海城没?有直接答,转而问?,“时间已过去一日,贵楼可派人去问?过云大夫了?”
“哈哈,自然。”郝雷楼主笑了声,“万宝楼与赤脚大夫交谈甚欢。”
交谈甚欢?
霍海城意味不明的笑了,这倒不至于吧,既然还来找他打?探消息,就是在云大夫那边没?讨到便宜,却又不敢直接去问?。
“如风,我还记得?七年前?,我们?一起......”
“叙旧的事情早上已经说完了。今早本座已从云大夫那边得?知实情如何,贵楼既然自知理亏,又何必推脱责任?”
郝雷楼主叹气,“如风,并非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自知你我不同,又为何拿交情说事?”霍海城再次打?断他的话,语含薄冰,“别在本座面前?卖惨,有事说事,本座没?那么多时间听你瞎扯。”
郝雷楼主冒出一丝火气,他是万宝楼的分楼主,已许久无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霍海城是真君,他说话本就不知客气是何物?,也没?什么好气的。
郝雷楼主这么安慰自己。
这一套在他面前?行不通,郝雷楼主按耐住自己的不爽,“如风真君,赤脚大夫那边尚未明说会?宽限几?日,您看?”
“你今早说宽限两日。”
郝雷楼主脸上的表情一滞,不会?真两日吧?
“那便两日,已经过去一日了。”
郝雷楼主几?欲要当?场关掉传音石,却不敢这么做,这件事虽不是他分楼的主要责任,可若他处理好了,便能在楼主面前?邀功。
两日便两日,还有转圜的机会?。
咽下这口气,郝雷楼主又问?,“这事的确是我们?万宝楼做的不对,不知赤脚大夫那边可还有提什么要求?”
霍海城锵的一声将剑□□,听的郝雷楼主背后一寒,“云大夫未说此事,他与你们?打?的交道不多,性子温和,没?想到这层。既如此,我便替他做决定了,贵楼两日之内将归元草送过去。”
性子温和?
郝雷楼主心里反驳,听到后面的时候更觉得?离谱,“如风真君,您应当?知道,万宝楼上了拍卖会?的拍品,是撤不下来的,此事能否还能商量?”
“不能。”霍海城直接回绝,“既是贵楼的过失,为何要我们?承担?”
“可是......”
“听南晧楼主所言,本座尚未听出南晧楼主有丝毫的愧疚之心,既然贵楼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便不必再来本座面前?谈什么说情之事,假的很。”霍海城站起来,已经不准备再听下去。
听到他起身的声音,郝雷楼主喊道,“如风真君且慢!”
霍海城洗耳恭听。
“拍品是不能撤下来了,但万宝楼可以?从其他地方找补。”郝雷楼主快速道,“如风真君看这样可好,归元草不撤,赤脚大夫便以?底价买下。”
“原价。”
什么?!
“还请如风真君看在多年交情下......”
“这交情也没?几?年,云大夫脾气好,只求归元草。只是若真这样,只怕全东洲的人都以?为云大夫是个畏惧强权之人,他不在乎,我确实要为他考虑好的。”若不是事关云大夫,霍海城根本不会?和他讲那么多。
“此事尚未有其他人知道。”
“呵,郝雷楼主倒是想得?美,莫非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霍海城不想听他的侥幸之辞,“归元草按原价,我会?和云大夫一起去拍卖会?上拿的。”
听他的话,是一点都不想再退了,郝雷楼主很是后悔,还不如去找那赤脚大夫谈呢,至少还能用身份压一压。
如今,霍如风摆明了要为赤脚大夫出头,一点都不顾以?前?的交情。
想到东洲某些隐晦的流言,郝雷楼主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如风真君的建议甚好。”
左右不过是亏了点罢了。
“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
“元家是云大夫与贵楼一开始便谈好的,如今出了这事,贵楼可有什么表示?”霍海城语气微沉,“还是说,贵楼觉得?,保持原价已经足够我们?感恩戴德了?”
心思被猜了个正着,郝雷楼主却是不敢承认的,更别说霍海城已经说了“我们?”二字,那是打?定主意要一个交代了。
郝雷楼主已经渐渐有些习惯了,他突然想起以?前?和霍海城一起在秘境中合作?的场景,这人从来就不好说话。
说起来,随着修为的加深,这霍如风便很少出来走动,尤其是那个赤脚大夫出现之后,更是很少在各个险地看到他的身影。
想到那个流言,郝雷楼主已经放弃任何侥幸心理,他就不该找这个护短的霍如风说情。
心里叹气,郝雷楼主已经不准备从他们?这边拿到任何便宜了,又想到搞出这一麻烦的陈老儿,郝雷楼主眼?里闪过狠厉。
本楼主拿霍如风和赤脚大夫没?办法,还拿你陈老儿没?办法吗?
“不知赤脚大夫那边可有什么要求?”
他已别无所求,别太过分就行,他受的委屈就从陈老儿拿补回来吧,不挣扎了。
霍海城倒是仔细想过,云大夫好像对物?质没?什么需求,就是云大夫的识海遭受过两次重创,虽说好了,最好还是有一件防御法器以?防万一。
“云大夫也在贵楼买了不少东西,也该打?个九折了。”
郝雷楼主心里腹诽,买了很多吗?这厮买的东西看起来多,可灵石就那么点,随便一个真人都比他花得?多。
“如风真君的意思是?”
“日后云大夫在贵楼买东西,便打?九折吧。”霍海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本座记得?,郝雷楼主手?上的名额还有。”
“那便给赤脚大夫吧。”
霍海城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这句话有多过分。
万宝楼的九折名额,便是到了苍洲也是通用的,虽然分楼主都有资格给出去一个名额,可涉及甚广,万一让万宝楼亏了,那就不美了。
郝雷楼主有些犹豫,看着云竹的消费记录,心想,左右他也花不了几?个钱,不亏。
郝雷楼主后面完全放弃抵抗,他如此识趣,霍海城倒是满意许多,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
余光看到极山真君飞到山顶,霍海城直接关掉传音石,“师兄,可是诸位长老都到了?”
“嗯,就差你了,与我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又名:夫夫联手花式怼人记之这是你万宝楼的事情,关我们夫夫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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