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红颜白发

怜霜做事向来不是拖沓之人,得了美娘的应允,怜霜随即就让碧儿收拾了东西跟着自己回南湘。

事已成定局,碧儿倒也识趣,收拾好东西以后便乖巧的跟着怜霜去了。一反最初的不甘,她竟朝着怜霜甜甜的一笑。

怜霜没有在意她的这一个微笑是要表达怎样的含义,她只是想将碧儿带离美娘的身边。她绝对不允许碧儿这个危险人物在自己娘亲身边。

“你和蓝心住,蓝心,带她下去。”怜霜简单的吩咐后,便没有再和碧儿多说一句。原谅她只要看到碧儿那张脸心中就难抑厌恶。

屋外的天碧蓝,怜霜仰着头却只能看见四角的天空。世界那么大,深宅中的女子却注定被囚禁在这里。永生。

她的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一个想走出沈府的念头。

自己在沈府的一席之地,是娘亲努力争取而来的。可她是万万不能这样拖累着娘亲。

或许自己可以在外面开一个医馆。

救死扶伤,是怜霜前世未了的夙愿,即便是今生,也无更改。

傍晚。

飞鸟归憩,白亮的云朵静静退去了亮色。沉暮已至,怜霜能感受到跨越山河洗面而来的晚风,那样自由,那样欢快放肆的吹着。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化成一缕风。

“月儿。”悠远的声音不知出自何处,怜霜鬼使神差的回头,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衣衫雪白,和她的头发一样。她的手里握着一根手杖,上面的图案有些诡异,是怜霜不曾见过的。

怜霜额角隐隐的一阵疼痛,记忆中有个模糊的影像闪过,速度极快,快得怜霜无从抓住。

怜霜定定的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身形一闪,轻盈的降落在怜霜跟前。

怜霜这才看清楚她的脸,她有着倾世的容颜。

只是她的头发很白,透着晶莹的光泽,像雪一样。可是怜霜不喜欢雪。怜霜紧皱眉头,眼神是森严的戒备。

白发女子面不改色,视线轻轻的落在怜霜的身上,面色一丝不苟。

“你叫关月儿。”不顾怜霜是何种反应,白发女子嘴唇微微一动,几个字清脆响亮。怜霜无从知晓这从天而降之人的身份,更不明其来意,她只是紧紧的看着她,一刻不松懈。

“你是谁。”怜霜冷声问,面容沉稳。

“你会知道的。”女子一头的白发轻盈的飘散在风里却不显凌乱。怜霜注意到女子的皮肤很好,声音清脆动听,俨然是一个婉约少女。只是怜霜无从知晓她的头发为何白了,白的那样干净,不见一根青丝。

望着女子的双眼,怜霜紧绷着神经只听得见自己有些凌乱的心跳。

怜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严肃压抑的让人要窒息。

“这里是沈府!你不怕我一声喊就有人将你拿下吗?”怜霜讨厌心底那股子莫名的慌乱感,她紧皱起眉头,冷漠的眼神更添了一丝寒意。

女子神色淡然,并不把怜霜的威胁放在心上。

她慢条斯理的盯着怜霜看,看进怜霜戒备的眼瞳,她竟笑了。笑容很淡,笑得纯真无害。那样的微笑,让怜霜的敌意莫名消减了。

“你只要记住你叫关月儿,身负复国的使命。”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地似虚无,却又清晰的回荡在怜霜的耳畔,久久不肯消散。

当怜霜反应过来,女子已经飞走,身姿一如来时的轻盈,一阵风卷落枝头的嫩叶证明着她的痕迹。

“小姐。”怜霜失神的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碧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忽的出声,将怜霜惊醒。

怜霜转身,看着碧儿,神色似有不耐,“何事?”

碧儿察觉到怜霜的异常,她看到怜霜眼底藏着什么。沈怜霜有秘密,一个害怕被她知道的秘密,碧儿兀自推测着。

“我初次来,也不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碧儿不安的望着怜霜绞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怜霜很讨厌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心中一阵心烦,“桂嬷嬷回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怜霜是一刻也不想看见沈碧茹的,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桂嬷嬷是谁啊?”碧儿故作天真的眼眸真的很亮,一闪一闪的竟如此的干净纯粹。若不是被这样的眼神骗过,怜霜是不会怀疑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孩会是心肠歹毒的人。

可是怜霜用死亡来证明了碧儿的狠毒。代价有点惨痛。

“沈碧茹,你能有一刻不要掩饰你的肮脏心思吗。”怜霜不客气道,眼神逼视着眼前的人,有冷光从里面蹦出来,像是两把锋利的刀子。

突如其来的斥责让碧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惊恐的望着怜霜,像做错事的无辜孩子。

这让怜霜的心更加的烦躁了。

她不再看碧儿,而是兀自转身回了房。

沈碧茹。

碧儿凝视着怜霜的背影,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她的眼泪还没干,却带了笑意,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蓝心回来的时候碧儿还站在院子里,她的身子有些僵,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你在这里做什么?”蓝心奇怪的上前问道。

“我惹小姐生气了。”碧儿咬咬嘴唇,有些委屈。

蓝心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是哭过了。

看了眼屋内,怜霜的房门开着,人应该是在里面的。

蓝心古怪的看了碧儿一眼,拧着食盒头也不回的进去了。或许再没有人比她了解怜霜,她相信小姐不会无缘由的对碧儿撒气。

若是真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碧儿真的犯了小姐不能容忍的错。

蓝心并非愚忠,她无条件的信任怜霜,是因为怜霜值得,仅仅如此简单而已。

蓝心进去的时候怜霜正看着秋兰留下的纸条发呆,听见脚步声,她才回神过来。

“小姐,有你最喜欢的清蒸鱼。”注意到怜霜的脸色不是很好,蓝心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怜霜朝她微微一笑,所有阴霾在那一笑之间荡然无存。

时间为证,她们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主仆那样简单。她们之间,不算亲密无间,却已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