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褚明明推着褚宁去到填申请表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值午班的审核人员是个助学社的小社员，今年刚入学的大一萌新，还没吃过去年他们学校里鼎鼎有名的豪门抱错瓜。
小社员拿到资料后，确定褚宁符合全部申请条例，很爽快地就把创意集市A区靠右的一个好位置分给了他们，并好心告知创意集市在七天后举办，需要快点准备才行。
谢过小社员，褚宁初步决定在创意集市上开一个卜卦摊位。
他做好打算，行动也快，趁着时间空闲，接连跑了两趟在桐城当地有名的跳蚤市场，从一个瞎眼算命的那里淘到一块印着八卦图的黑白布幡，然后又去香烛店里跟老板讨价还价买了一批朱砂跟黄符纸。
买完之后天色不早，褚宁回到家，祭起香案，从客厅里翻出一支褚明明许久不用的毛笔，沾了朱砂就开始画符。
因为是隔世后的第一次动笔，许久未碰，褚宁一时手痒，不知不觉一小时过去，桌上就摆满了几十张墨迹未干的新鲜符箓。
全部画完后，褚宁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赵可心，并留言：“六甲神符画好了，明天我叫弟弟帮忙带给你？”
赵可心在宿舍敷面膜，收到消息，点开图片一看，只见入目所及之处，满桌放的都是自己看不懂的鬼画符。
画的这么快！
赵可心受宠若惊，打字问：“这个符拿到后要怎么用啊？”
褚宁回：“随身携带即可，忌用水沾湿。”
赵可心盯着这堆奇奇怪怪的符箓，看了半天，搓搓手好奇问：“那个，照片里的都是六甲神符吗？我不能不能选一张好看的要啊！”
褚宁隔着屏幕表情一阵：“……”
同学，你以为符箓是扣扣秀，还自带多款皮肤背景，任君挑选吗？
不过吧，他倒还挺想知道赵可心看上了哪张符，便问：“你觉得哪张最好看？”
赵可心很快回复：“左数第二张。”
褚宁找到对应符箓，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哦”了一声，打字回：“这张是清心符，有凝神静气的作用，赵同学最近如果有什么考试或者论文答辩，需要集中精神的，倒是可以用到它。”
“如果你喜欢，”褚宁慢吞吞打字，“我可以送你几张。”
后面几个字还没打完，赵可心就回复：“这个就没必要了。”
褚宁：“……好吧。”
这个时候，敷着面膜的赵可心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毕竟她也是受主流无神论思想教育长大的，之前虽然撞见鬼公交，人生观受到巨大冲击，但中途被吓晕的也是她，至于后面怎么脱困逃离，赵可心还是通过褚明明的复述才了解了大概经过。
她或许愿意相信褚宁真有些过人之处，但具体褚宁本领能有多少，却不敢肯定。
况且她前脚才被神婆坑骗，眼下对玄学高手在民间还保持观望态度，之所以肯买褚宁手里的“神符”，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买个安心，再多……肯定是不可能了。
却见清心符送不出去，褚宁也不强求，跟赵可心确定好明天取符的时间，就又拿起毛笔，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批量产符。
……
从褚明明那里拿到符箓后，赵可心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又过几天，赵可心跟室友兼闺蜜苏夏青去出门逛夜市，逛到一半，苏夏青提起夜市上有条小巷子里新开了家网红奶茶店，就想去拍照打卡。
两人照着地图导航找了半天，在夜市上绕了三四条路，最后停在一条乌漆墨黑的旧巷子前。
巷子很窄，是夹在两座矮墙间的一道土巷，昏暗的光打在巷子边缘，隐约可见地上铺得不太平整的青石板路。
赵可心对前段时间的经历还存着阴影，赶忙拉住闺蜜道：“这巷子怪黑的，要不咱们白天再去打卡吧？”
苏夏青却不以为然，只当是赵可心胆小怕黑，搂着赵可心的胳膊就说：“哎呀，这都快到店门口了，摸黑走两步又怎了？”
她说着，用手机往前照了照，还能看到巷子尽头有店铺亮着光，肯定就是她们要找的网红奶茶店。
“走啦走啦。”
苏夏青拉着赵可心往前走，边走边念叨说她已经跟男友提前炫耀过自己要去喝这家店的奶茶，还说好待会儿要给男友拍奶茶照，接着又开玩笑，说赵可心就是单身久了，缺乏被男友保护的安全感，才会连走个夜路都要战战兢兢。
赵可心：“……”扎心了姐妹。
摆脱不了闺蜜打卡的强烈愿望，赵可心没法拒绝只能跟苏夏青一起。
两人走在满是偏僻寂静的小巷子里，刚开始还说说笑笑，可将近走了一分多钟，眼前仍是漆黑一团，赵可心就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
突然，苏夏青停下脚步，神色间渐渐有了焦虑：“这条路怎么那么长？这奶茶店地址也太偏了吧。”
听到闺蜜的抱怨，赵可心却不敢停，赶忙扯了下苏夏青的袖子说：“别说了，咱们快点走吧。”
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两个女孩谁也不敢出声，可就这么猛冲了一会儿，苏夏青抬起头，却惊恐地发现，她们还是没有从巷子里走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条路有那么长吗？”
“我们怎么好像在原地打转一样！”
苏夏青喃喃自语半天，脑海里突然联想起鬼打墙的故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人都快哭了！
“我就说白天再来，你偏不听，这下撞鬼了吧。”赵可心抽了抽鼻子，也崩溃到不行，一边哭还一边替自己委屈，“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这月都第二回了，怎么彩票中奖还轮不到我……”
原本还挺害怕的苏夏青：“？？？”
……
静谧无声的黑暗里，两人都腿软地走不动。
苏夏青不知道怎么安慰赵可心，刚想说要不然往回走试试看，手机屏幕却突然一亮，显示的竟然是男友来电！
她激动地睁大眼睛，立刻接起电话。
只听手机听筒里划过一阵刺刺拉拉的电流音，男友的熟悉的声音才温柔响起，问道：“青青，你在哪里呢？”
苏夏青用仿佛抓住稻草般的希冀语气说：“阿阳，我跟可可在夜市南区的一条小巷里迷路出不去了，怎么办啊！”
“这样啊，那你乖乖待在原地不要动，我这就去找你好不好？”男友轻笑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嘱咐道，“待在原地不要动哦。”
苏夏青哽咽一声，连连点头想说好，可她刚准备开口，表情却陡然一僵，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人也颤声问道：“阿阳，你人在外地，要……怎么来找我？”
话筒里刺刺拉拉响个不停，最后只传来一阵让人脊骨发毛的呼吸声跟模糊低语。
“宝贝，我来桐城了哦。”
“市中区离得很近呢。”
“夜市街到了。”
“巷子口在——”
“看到你了。”
霎时，一阵阴风在漆黑的巷子里吹起，苏夏青跟赵可心浑身发凉，惊骇之余，只见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枯手，向苏夏青猛地抓去！
眼看好友就要被恶鬼抓走，情急之下，赵可心不知从哪里升起一股莽劲，伸手就要去拉。
那一刻，赵可心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抓住了一个比冰块还要凉的东西！
什么鬼！
赵可心在心底尖叫。
但紧接着，她身体不知为何阵一发热，身前突然闪过一片蒙蒙白光，耳边竟是传来了夜市上热闹的人流吵闹声！
她愣了愣，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小巷口。
往前一步，就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
浑身一个激灵，赵可心忙缩回脚后退两步，转头看向身边的闺蜜：“青青，你没事吧！”
苏夏青也被陡然出现的反转给弄懵了。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最后绝处逢生，便激动问道：“最后那一秒，你身上的白光是什么？”
白光？
电光火石间，赵可心满脸不敢置信地想起口袋里藏的符咒，她伸手拿出，展开一看，只见血红的朱砂仿佛褪了色，轻轻一捏，金黄符纸便脆弱地分崩离析，变成了一地粉末。
这……
赵可心恍恍惚惚。
“原来褚同学当真是个高人！！”
……
桐城大学的创意集市开办在大学城外的天桥下，因为提前打过许多的广告，创意集市自开业第一天起，就异常火爆，人流量非常可观。一天算下来，生意好的摊位几乎可以当天回本。
卜卦摊位前，褚明明再一次眼馋地看着隔壁美甲铺子送走一个大单客人，眼巴巴地瞅着自家空无一人光临的摊位，满目惆怅：“怎么就没人慧眼识珠，来咱们摊位坐坐呢？明明算一卦也不贵啊。”
“我也不懂。”褚宁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硬币，盯着自家摊位对面排队排出一条长龙的塔罗屋，同样满脸疑惑，“那个塔罗占卜很灵验吗？”
“大概吧？”褚明明也不懂。
兄弟俩相顾无言，又过半小时，隔壁美甲摊位顾客满爆，而塔罗屋的长龙更是不降反增。
眼看着一堆学生排队走进塔罗屋，又拿着一堆转运水晶满意离开，褚明明忍不住偷偷羡慕道：“哥，对面转运水晶卖得真好。”
一百二一枚呢！只算他看见的，塔罗屋主已经卖出去不下十枚了！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张啊。”
褚明明百无聊赖，甚至建议褚宁或许要合理降低一下符箓价格，才能吸引顾客，毕竟……
“一千一枚的符箓，普通顾客真的很难消费起。”
褚宁眉心微皱，还是不太愿意降价，并坚持道：“再等等吧，有需要的人自然舍得花钱来买。”
褚明明却摇头，并不觉得这个定价真能卖出去。
他叹了口气，打算起身去买两瓶水来解渴，刚走出摊位呢，就见两个女学生的身影像阵龙卷风一样刮过来，径直掠过他身边，宛若饿狼扑食般猛地扑到空无一人的摊位上。
“褚同学！褚大师！您这还有‘神符’卖吗？”来人急忙问。
褚宁停下转硬币的动作，慢吞吞道：“你要买符？”
“对对！”
“我要买十张！”
“等等，我也买！”
“我买一百张！”
褚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