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屹园门卫接待室。
说是门卫接待室，却比五星级酒店的商务套房将就的多，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只是等在这儿的人怕是没有心情享用。
钟小犀前脚走进接待室，封牧晏便走进了一墙之隔的监控室。
保安见老板来了，急忙站起来让座。
封牧晏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工作。
此刻，他顾不上其他，因为钟小犀已经坐到了郑非对面。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郑非说的坦荡荡。
当面指责她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好像他只要认错，对方就应该欣然接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有偏见，无论发生什么那个人都会想歪，而郑非就是这种人。
“对不起，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向我道歉。”钟小犀一字一顿，注视着郑非继续道，“就算我原谅你，你还是会把我当成第二个季诗沂。”
“难道你不是吗？”郑非面露嘲讽，分明在嘲笑她又当又立。
深吸了一口气，钟小犀把火气压回去：“如果你只是来道歉的，那么你可以走了。”
“这是一张支票，数额不大，一百万。”郑非把支票推到她面前。
难道他是来送精神损失费的？
虽然他的态度很差劲，但还算有诚意。
“我没钱，却不需要你做出赔偿。”钟小犀想把支票退回去，却被郑非按住了手。
她想把手缩回来，郑非却牢牢按着，不许她推辞。
“请你放开我，有话慢慢说。”说着，钟小犀用力推开他。
见她一脸恼怒，郑非急忙道歉：“这一百万是定金，我希望能跟你的工作室合作，一起直播做画展。”
“我不懂你的意思。”钟小犀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一直走的是云端路线，怎么突然改风格了？
不久前，他们闹的很不愉快，郑非怎么会在这时候跑来谈合作？
“我想筹办自己的艺术品经纪公司，可之前说好的几个投资人突然撤资了。我的团队便想出了这个办法，直播卖画。”
只要能把画卖出去，我就有足够的资金弥补缺口，而你也会得到一大笔佣金。
听上去是个好办法，钟小犀却不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应该去找带货的大咖，我没做过直播，你找错人了。”
“以你现在的热度，加上之前你在我的画展上的斗画打假，我的团队认为咱们能够在直播界杀出一片天。”郑非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钱途无良的未来。
而钟小犀只觉得可笑：“我还是建议你去找带货的直播咖，我最近很忙。”
“你参与的竞稿胜出的一定是你。”
只要封牧晏开口，宋晓清和舒文也都不会跟你争。
利用这段时间赚点外快不好吗？如果你觉得佣金太少，咱们可以收益分成。
郑非急吼吼的追加预算，只换来钟小犀的质问：“我连你的道歉都没接受，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因为季诗沂没有拒绝。”
呵，原来自己只是直播节目的嘉宾之一。
郑非打的算盘真响，他不去做生意真的太可惜了。
“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你可以走了。”钟小犀默默替老师汗颜，他那么纯粹的艺术家居然有这样的儿子。
见她要走，郑非脸上的嘲讽瞬间放大：“你觉得你能巴着封牧晏多久？季诗沂跟了他五年，还不是照样下海捞金？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走红是靠实力吧？”
“至少我不会盗用他人作品，更不会蹭别人的热度位置博出位。”钟小犀瞬间火大，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而郑非却低低的笑了：“少在我面前装清高！且不说宋晓清给你吸了多少粉，就凭你这时候在屹园就足以说明一切。”
“说明什么？”她紧攥着拳头，好想揍他一顿啊！
“说明……”郑非轻蔑的冷哼，说明什么还需要自己明说吗？
可他稍稍一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黑影踹倒在沙发里。他后背重重撞上沙发靠背，紧接着滚到地上，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钟小犀顺着那条修长笔直的腿看去，果然见到了满脸怒气的封牧晏。
见他还要再去补几脚，钟小犀急忙拦住他：“他以前断过肋骨，再打要出人命了。”
她此话一出，封牧晏果然没有在动手，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后果自负！”
而郑非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仰起头直直的看着奶犀：“你怎么知道我断过肋骨？”
八年前，郑长青带着他和几个得意门生利用暑假时间去山里采风。
过河的时候，郑非脚滑摔倒，腹部撞上礁石，撞断了肋骨。
他被送到县医院，尽管那边的医疗条件差，可不及时手术断骨会刺穿内脏。
术后，他担心被曾乐怡唠叨便拒绝回家，一整个暑假都在老乡家养伤。
除了自己和郑长青，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钟小犀、季诗沂和宋纪泽。
宋纪泽和季诗沂都是大忙人，他们估计早就忘了这码事。
能记住的只有钟小犀，因为自己恢复期的饮食起居都是她在照顾。
郑非不错眼目的盯着她：“奶犀，你是谁？你跟钟小犀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情急之下居然说走了嘴，真该死！
即便如此，钟小犀也不想暴露身份，强做镇定淡淡道：“你断过肋骨的事是苏雪告诉我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说的钟小姐是苏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吧？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郑非却一脸颓然：“还以为能找到小师妹！可惜……”
找到她又如何？
蹭她的热度，还是指责她为了上位出卖自己？
郑非，他当自己是谁？
钟小犀狠得咬牙切齿，封牧晏也怒火中烧。
他赤红着双眼，撇开身边的女人对准郑非的脸便是一记重拳，打的他嘴角流血，昏倒在当场。
没用的东西！
封牧晏冷斥了一声，沉声吩咐：“来人，送他去医院，伤势痊愈前不许出院。”
“是！”
直到保安们把郑非抬出去，钟小犀才回过神来。
她注视着封牧晏，心情复杂。
虽然他动手是为了替自己出口恶气，可刚才的他像一头猛兽，整个人杀气腾腾的，与平时的冷静克制判若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某一刻，她真怕封牧晏会打死郑非。
难怪他有‘活阎王’的外号，原来他发作起来这么可怕。
喜悦、担忧、惊诧交织在一起，可最终钟小犀只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