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犀脚下蹬着的石块咕噜噜的滚下土坡,她猛地下坠,抓着的野草不堪重负,眼看她就要掉进水田。
忽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抓住她的双手,低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抓紧!”
抬眼撞上封牧晏完美无缺的面容,钟小犀呼吸一窒。
她稍一分神,便连带封牧晏一起往下坠。
心里咯噔一下,她急忙双脚用力蹬住土坡,紧接着被一股力道拎起来,她双脚一落地便与封牧晏撞了个满怀。
察觉到胸口被硌得生疼,她才发觉两人中间隔着一只竹筐。
她想拉开与封牧晏的距离,却被男人牢牢揽着。
清冽的木凋香混杂了泥土的气息,中和在一起不难闻,还有点青草的味道,淡淡的,让人安心。
他不是出差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钟小犀暗自纳闷,思绪便被封铭天的惊呼打断:“老爸,你的手流血了。”
闻言,她急忙挣脱,快步走上前方不远处的空地,放下竹筐,背对着他们翻找什么。
“大惊小怪。”封牧晏目光沉沉的注视着钟小犀,她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还真打算跟自己撇清关系?
“血一直流……啊啊啊啊,老爸,你好可怜……”封铭天带着哭腔喊叫。
见钟小犀躲得老远,他心中暗喜,奶犀这么嫌弃老爸,他就算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可能这就是老爸的命吧!
从今往后,奶犀就是他一个人的。为了时时刻刻与偶像在一起,他只能抛弃老爸搬去B座了。
父子各怀心思的追上来,而钟小犀暗自庆幸出门的时候偷藏了应急包,否则上哪儿去找处置外伤的东西?
翻出消毒液和创可贴,她才转过身看向封牧晏:“手给我。”
低头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封牧晏眼底闪过一抹浅笑,从善如流的伸出手。
他西装和衬衫袖口被湿滑的泥土染黑,袖扣也被泥巴糊的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而有他浑不在意,这人的洁癖莫不是装的?
除了手腕上两三厘米的口子,他的手掌也有擦伤。
伤口上沾着小石子,必须用创口消毒液冲洗,只是会有点疼。
钟小犀故意没提醒他,对准伤口猛喷了几下,果然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封牧晏缩回了手。
“手拿出来,不彻底消毒感染了怎么办?”她板着脸看过去,心中暗爽。
而他缩着眉头,不情不愿的把手递过去,心里却在偷笑。爷爷说的对,女生向来口是心非。
但表面上,封牧晏眉头紧锁,绷直了嘴角,一副忍耐的模样。
钟小犀见状便软了语气:“虽然有点疼,但忍忍就过去了,我动作很快的。”
封牧晏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他似乎很怕疼,钟小犀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
她的小心翼翼被父子俩看在眼里,封铭天有点沮丧,忿忿的朝老爸挑眉:我的计划不错吧?答应我的事儿不许反悔,否则你就是小狗!
封牧晏斜睨了儿子一眼:我是小狗,你是什么?
封铭天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别开脸不去看他。
浑然不觉父子俩的暗潮涌动,钟小犀贴上创可贴才再次看向他:“今天别沾水,回到镇上记得打破伤风。还有,刚刚谢谢啦。”
这么着急赶他走?封牧晏有点气闷。
“这点辣椒肯定不够,但已经中午了,咱们先填饱肚子,下午再想办法。”说着,钟小犀牵着封铭天沿着石板路往前走。
而两个竹筐孤零零的待在原地,封牧晏立刻会意,拎着东西跟了上去。
邵川和周管家远远的看着,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跟老板悄咪咪的尾随了一上午,总算没有白白辛苦。
津藤幼儿园选定的劳动实践村叫田家村,村里的老老少少大部分姓田,封铭天和齐向辉帮忙的老奶奶也不例外。
老人家是空巢老人,儿女都在外地务工,孙子孙女在镇上上学,只有假期才能回来。
田奶奶只有50出头,但家里的地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村里的人得空会来帮忙,一日三餐却需要老人自己操持。
封铭天一进门就去找齐向辉,两个小家伙围着老人说说笑笑,逗得老人家小的合不拢嘴。
钟小犀用电饭煲闷了米饭便拎着竹筐出了门。
吃饭的人多,厨房里只有菜没肉,她决定去附近的农场看看。
据说那里有新鲜的鱼虾蟹,虽说路程不远,可她只有一个人,想想就有点想放弃。
而她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清脆的铃声,扭脸便看到封牧晏骑着电动车,立刻笑出了声。
“不许笑,上车。”封牧晏有点难为情,他清了清嗓子,额霸道的把人拽到身后。
钟小犀笑着坐到他后面,却固执的双手扶着车座。
当车子突然发动,她差点一头栽下去。
即便封牧晏及时刹车,她整张脸都贴在男人背心,狼狈的不像话。
她又羞又恼,只能由着封牧晏拉过她的手放在腰间。
“坐稳了!”
“哦。”她暗暗吐了吐舌头。
一路无话,到了地方钟小犀才知道这是个生态农场。
封牧晏先后带她去了鱼塘、散养鸡社和菜地,他对这儿熟悉的不得了,到底什么情况?
钟小犀摘了几个茄子,他便把篮子递过来:“前面的大棚有草莓、车厘子和圣女果,要摘一些吗?”
她点点头:“你对这儿这么熟是以前来过吗?”
“集团对临江镇的规划是生态农产品基地,这里的土壤地势适合种菜,其他村落有的种果树,有的种水稻。”
所以,他真是来出差的。
这么说,他们遇上纯属巧合了,而他等下就要去忙了吧。
钟小犀有点失落,都不知道自己往篮子里装了些什么。
察觉到她心不在焉,封牧晏故作不经意的说道:“下面的人说田家村的村民对项目有点抵触,只能我亲自跑一趟了。”
闻言,钟小犀眼底闪过一抹喜悦。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主动分手的是自己,见了面舍不得他走的又是自己,为什么遇到封牧晏自己的情绪就完全不受控制?
她不喜欢婊里婊气的自己,暗暗生生自己的气。
她自顾自的走神,忽然脑门吃痛,感觉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抬头一看,她恍觉自己撞上了封牧晏的脊背。
“你什么时候走到我前面的?”钟小犀烦躁的揉着额头。
封牧晏扒开她的手仔细看,见她额头红了一片,不免有点心疼:“疼吗?”
“你说呢!”她气鼓鼓的瞪他。
而封牧晏面无表情的挑眉:“头疼也比掉水里里好吧?”
“你少来,鱼塘……”在那边。
可她放眼望去,哪里有什么鱼塘,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