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事惊变梦痕生

故事应该从三年前说起。

这一天是亦国公主与吴王世子大婚的日子,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共庆这个皇家大喜的日,红色的地毯聪哥皇宫一直延伸到驸马府,沿途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被拿着长枪的士兵挡在地毯两侧。

这是一个大喜日子,但寝宫里凤冠霞帔下的公主,手上拿着一纸信书,脸上却写满了悲痛,她喜欢的人并非吴国世子,而是与之青梅竹马的红玉将军冷依寒。

两个月前,南部周王起兵谋反,皇帝下旨以冷依寒为帅,带领十五万精锐南下平叛,并许下旨意,待冷依寒凯旋归来,便让他与公主完婚。不料,一个月前,前方传来战报,十五万精锐全军覆没,而身为主帅的冷依寒,竟然贪生怕死投降了叛军,还娶了周王的女儿为妻。皇帝闻讯大怒,下旨取消了婚期,并决定与下月十五让公主与吴王世子高宇完婚,而颜倾雪也因接受不了心爱之人迎娶他人的打击,气急之下,竟答应了这桩婚事。

京都之内,除了红玉将军的部下之外,便属吴王的兵力最强,皇帝下旨,待世子与公主完婚之后,让高宇挂帅出征评判,皇帝这个时候将公主下嫁吴国世子,是为了笼络吴王的势力,所以,这完全是一场无爱的政治婚姻,而公主颜倾雪就是这场政治婚姻里的牺牲品。

迎亲的车驾已经到了公主的寝宫外面,皇后身边的嬷嬷手里拿着绣着鸾凤纹饰的红盖头,在公主身边失礼道:“公主,驸马的迎亲仪仗已经在宫外候着了,公主您该起驾了。”

颜倾雪没有理会嬷嬷的话语,只是看着手上的信书发呆,她不愿意嫁给吴王世子,她心里想着的还是冷依寒,那个已经娶了他人为妻的男子。

宫外传来一阵喊杀声,接着,便是那熟悉又焦急的声音。

“公主,你不可以嫁给吴王世子,不可以……”

是冷依寒回来了,他得知公主将与他人完婚的消息,便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万人尊崇的红玉将军,而沦为翼国叛将,他率军入宫,身边只有二十四名忠义的部下,那二十四人个个骁勇善战,是冷依寒身边最忠诚,也是伸手最好的部下,奈何战力悬殊,待杀至公主寝宫,二十名部下已死伤过半,仅剩十一人。

西陵夜杀至寝宫门口,手中的闭塞长剑与身上的紫色战甲,皆为鲜血所染,吴王世子亦躲过进军将领手中的剑,挡在宫门前与冷依寒对峙。兵力悬殊,四面还不断有禁宫卫士赶来,此次他既强闯入宫,冷依寒便已想到了会是什么下场。

颜倾雪听到冷依寒的声音,推开嬷嬷手上的红盖头,起身跑了出去。她到了门口,挣开宫前的卫士,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公主。”

“依寒。”

“公主,你不可以嫁给吴王世子,不可以啊。”

“大胆冷依寒,你临阵投降,已是死罪,居然还敢率军攻入皇宫,真是罪该万死。”

皇帝那满是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之一起的还有吴王高世庸,这时禁军的弓箭手已将冷依寒和他的手下团团围住,结局仿佛已将可以断定了。

“皇上。”

“父皇。”

“冷依寒,朕对你多半厚爱,你居然背叛了朝廷,也背叛朕最心爱的女儿,今天,朕一定要让你万箭穿心,方能解朕心头只恨。”

“不要!”见皇帝想要将冷依寒处死,颜倾雪万分焦急,不管不顾的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父皇,不要杀他,女儿有话想要问他。”

“倾雪,我……”

“依寒,你说过要回来娶我的,你说过的,可为什么才一个月,你就做了别人的夫君了你额,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为什么……”

“倾雪,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

“不是那样的。”颜倾雪将手中的信递到冷依寒手上,声音开始哽咽,“我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我写过信给你,第一封没有回应,第二封依旧石沉大海,可第三封,我收到的竟是……”

冷依寒接过颜倾雪手中的信,那上面分明还有她的眼泪流下的痕迹,他不知道有这样一封信,更不会想到信上面写着的竟然是:公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我的缘分便已尽了,我有了新的生活。对不起,公主,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所以,我不可以再让她流泪。

“这,这,这是……不是的,我……”

冷依寒看着信上的字句,甚是惊讶,那样决绝话语,那上面的字迹分明和自己的一样,是有人伪造了这样一封信,是有人想陷害于他。他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事情不是那样的,他没有投降敌军,更没有迎娶反王之女,是被部下出卖,所以才会全军覆没。他在最后的那场厮杀中身受重伤,晕倒了,是周王的女儿救了他,给他治伤,可她并未与其成亲,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从中算计。

他想过要将真相告诉她,那样,她就不会在恨自己,可是,那样的话,她就会变得懊悔,懊悔自己不相信自己索爱的人。他知道的,她从小便又一种怪病,每当内疚、懊悔的时候,就会心痛如绞,而且,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面有个神秘女子跟他说,不可以让自己心爱的人为自己懊悔,否则,她就会因懊悔而死。他不忍心看她痛苦,更怕她会因懊悔而死,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宁愿她记恨自己。

“你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啊。”颜倾雪摇着冷依寒的手,望着他那有些犹豫的眼神,她是多么希望他可以跟自己解释,多么希望他能亲口告诉自己,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告诉自己,只要他跟自己解释,那怕是在骗她都好,她都会相信,会什么都不顾的跟他走;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伤心地摇着头,最终也没有开口。

皇帝下令将公主拉开,颜倾雪百般挣扎,拼命的摇着头,眼泪浸透衣衫,她祈求父皇不要杀他,她说就算他对不起自己,自己也会原谅他。

“父皇,你不要杀他,女儿求你,只要你放他走,女儿便答应嫁给吴王世子,现在就跟迎亲仪仗离开,只求父皇不要杀他。”

“皇儿,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你去爱,父皇心意已决,今天他必须死。”

“父皇。”颜倾雪夺过高宇手中的长剑,架在自己的颈上,以死相逼,“如果你非要杀了他,女儿便陪他一起死。”

“皇儿,你……”

“倾雪,不要……”冷依寒了解颜倾雪的性子,他怕她真的会伤了自己,“你不要这样,不要,我,我……”

放箭!

皇帝不顾女儿以死相逼,毅然下令将冷依寒处死,得令后,弓箭手们松开了手上的弦,一时间乱箭如雨向被围的冷依寒和他的部下飞去。

“不要!”

颜倾雪大惊,丢下手中的剑,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身后的高宇给拉住了,只剩那声嘶力竭的嘶吼在剑雨飞鸣中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