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杭冲进去小巷里,借着月光,看见蒋秋正被一个醉汉压在地上,神色惊慌衣衫不整的挣扎呼救。
“放开我啊!救命!唔——”
醉汉宽大的手掌捂住蒋秋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嘴里的话颠三倒四,另一只手在蒋秋的胸口摸来摸去。
蒋秋吓得全身发抖,他被膀大腰圆的男人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刚刚还被打了几个耳光,脸颊青肿唇角都破了,嘴里尝到一股铁锈味。
正在这种危急时刻,醉汉被拎着肩一把掀开,蒋秋感觉自己被一双宽厚手掌扶起,听见熟悉的声音问道:“没事吧?”
是沈哲杭。
蒋秋怔愣几秒,忽然鼻头一酸,扑进沈哲杭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醉汉被温昀廷拎着衣领拖拽到一旁,整个人东倒西歪,嘴里还骂骂咧咧:“我跟这个Omega玩一玩,管你什么屁事!□□大爷的,放开老子!”
温昀廷气定神闲的说:“马上警察就到,你想玩什么留着去警局玩吧。”
醉汉举起拳头对着温昀廷扫过去,温昀廷冷笑着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只听见一声凄厉叫声,醉汉已经跪在地上捂着膝盖直哀嚎。
蒋秋抱着沈哲杭的腰,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沈哲杭盯着地上的醉汉,搂着他轻声安抚。
“没事,别害怕,不会让他靠近你的。”
蒋秋贴着沈哲杭,靠在他怀里再也不愿离开。
没五分钟,警车已经赶到,下来的警官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男人,”温昀廷把醉汉往前一推,“耍酒疯猥亵Omega。”
警局里,沈哲杭陪着蒋秋在录口供。蒋秋的脸受了一点轻伤,左脸颊肿起,衬衫也被撕破,现在身上披的是沈哲杭的外套。他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遭受过度惊吓之后身体依然轻轻发抖,紧紧拉着沈哲杭的手不肯放开。
沈哲杭安抚道:“没事,在这里很安全,你别怕,发生什么都说出来。”
蒋秋抽抽噎噎,才陆陆续续把事情经过给说出来。
原来他每晚都在老地方卖花,今天生意不好,他已经打算骑电瓶车收摊回去,没想到摇摇晃晃走来一个醉汉,大手一挥说花全要了。
蒋秋高兴不已,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豪爽的客人,他正在把花一束一束包起来,醉汉忽然问:“你是Omega吧?”
被问到性别,出于一种Omega的自我保护,蒋秋摇头:“不,我是Beta。”
醉汉靠近他,鼻子嗅了嗅,露出一种痴醉的表情:“以为我喝多了闻不出来?你就是Omega!我注意你好久了!”
蒋秋一惊,退后一步,醉汉拉住他的胳膊:“我买了你的花,你陪我去快活快活,怎么样?”
“你放开!花我不卖你了,快滚开!”蒋秋挣扎着,无奈他和醉汉的体格差距过大,醉汉拽着他的胳膊就像是拎小鸡仔,把他拖到一旁的小巷子里。此刻天色已晚,路上没什么行人,蒋秋被推进巷子里,醉汉动手开始撕他的衣服。蒋秋大声疾呼,却被接连扇了几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衬衫的纽扣崩开几颗,男人粗糙的手在胸口、腰部乱摸着,蒋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男人甚至把脸凑过来,还想要一亲芳泽。浓重的酒味迎面扑来,险些把蒋秋给熏吐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事,被一个陌生男人猥亵,毫无还手之力,内心绝望到崩溃。当时羞愤不已,与其被羞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这时候,沈哲杭从天而降,出现得意外又突然,但却很及时。一瞬间,蒋秋的眼泪逼上眼眶,被解救之后扑进沈哲杭的怀里呜咽痛哭起来。
他流出的眼泪里包含太多情绪,有惊喜有害怕,有感动有悔恨。靠在温暖的怀抱里,蒋秋思绪万千,越来越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糊涂,宁愿相信William的花言巧语,也不愿安稳待在一个沉重稳重的完美男人身边。
当年是蒋秋追的沈哲杭,后来提出分手的也是他,是他主动闯进沈哲杭的人生,走过一段道路再匆忙离开,选择了一条逼仄的道路,才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口供录完,那边醉汉也已经全部交代,大致和蒋秋所说的无误。原来他早就注意蒋秋许久,经常下班路过这条街看见他在卖花,被他出挑的长相和气质吸引。今晚是工作上遇到不快,带着一股怨气喝得伶仃大醉,看见蒋秋孤零零坐在台阶上,当时便鬼迷心窍,做出这种猥亵的举动。
醉汉已经给看押起来,蒋秋脸上还带着伤,警方建议他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回去好好休息,案件的后续处理需要受害人配合的话会再行通知。
在警局待了几个小时,出来已经到半夜。温昀廷、沈哲杭和蒋秋三人一同离开警局,温昀廷问:“先送蒋秋去医院?”
蒋秋红着眼摇头;“不用了,麻烦你们太多不好意思。现在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擦点药酒就好。”
温昀廷看着蒋秋肿起来的脸颊,叹气:“明天你别上班了,我和银盛的负责人打个招呼。”
“真的不用,这样不太好……”蒋秋连忙推辞,沈哲杭开口了:“多休息几天,我送你回去。”
沈哲杭和温昀廷虽然已经酒醒,但还是不能开车上路,况且现在也没什么事,沈哲杭让温昀廷先回去,他打车送蒋秋就好。
尽管蒋秋一直推辞,自己回去就行,不好意思再麻烦沈哲杭。沈哲杭没多说什么,不一会儿打的车来了,和蒋秋一起上车。
蒋秋丢了工作之后,就从原先租住的高档公寓搬到破旧的老城区居住,沈哲杭听说地址之后,皱起眉:“怎么这么远?”
他现在住的地方距离银盛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个城南一个城西,每天上班岂不是就跟赶长途一样?
“还好,电瓶车骑不到公司,我每天都坐车上下班,来回大概两个半小时,也不算太远。”蒋秋想回一个笑容,但唇角一扯就牵着痛处,只好放弃,“银盛的福利很好,还有交通补贴,而且负责人看在温昀廷的面子上也不敢为难我,平时遇上堵车迟到一两分都不会计较。”
“银盛给你开的工资不低,为什么还要卖花?”沈哲杭问,以他对蒋秋的理解,生计可以维持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再乐意抛头露面牺牲形象的。
蒋秋面色有些尴尬,低着头没说话。沈哲杭只是随口问一句,见他不想回答,也就作罢。
车在路上平稳行驶,过了许久才听蒋秋说:“我欠了很多卡账。”
“William看上去光鲜亮丽,是个成功男人,实际上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他跟着我一起回国内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如意的工作,又心高气傲眼高手低,不愿意从基础做起,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都是我在养着他。”
“他既不赚钱,又要高品质的生活,还要买各种奢侈品,我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生活开销,欠了十几万的卡账。”蒋秋浅浅一笑,语气淡然,“后来他攀上高枝,和我分手,这些卡账都是我的名字,全部要我还,我经历过那些骇人的催收电话之后,只想赶快还清这些债。出去卖花不算什么,送外卖我都尝试过。”
没想到William竟然是这样的男人,蒋秋也算是实实在在遭到报应。他好面子,一直忍着没说,外人还以为他和William在一起过的是什么神仙眷侣的日子。
车在老城区的小路上七拐八拐,终于到蒋秋现在的居住地。蒋秋下车之后对着沈哲杭挥手:“今天谢谢了,如果不是你出现的话……总之谢谢。”
沈哲杭淡淡点头,看着蒋秋走进小区之后,让司机往南乔盛府的方向行驶。
他拿出手机,点开蒋秋的账户,划了二十万过去。过了一会儿蒋秋打电话来,感到疑惑不解:“哲杭,我收到转账信息,你怎么转给我这么多,我……”
“别卖花了。”沈哲杭言打断他的话,言简意赅。
蒋秋沉默几秒,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哭腔:“……嗯,我赚钱了就还你,谢谢。”
“嗯,好。”
沈哲杭准备挂电话,又听蒋秋问:“哲杭,当年的事你还恨我吗?”
当年被劈腿分手,沈哲杭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后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对蒋秋本来就没有那么喜爱,分手时也体会不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更谈不上恨。他走了,沈哲杭当他没来过,就这么简单。
“不恨。你好好休息。”
沈哲杭挂掉电话,捏着眉心,脑海里都是当时蒋秋在圣诞节和他表白的画面。
圣诞舞会,沈哲杭一人拿着酒杯坐在壁炉旁,忽然走来一个不怎么熟悉的Omega,在身边坐下。
“沈哲杭,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蒋秋低着头,两颊染着红晕,伸手拉着沈哲杭的衣角。
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蒋秋?
沈哲杭闭上眼,回忆起当时猝不及防被表白,他看着娇羞的蒋秋,想起的是青梅竹马的唯唯。林方唯也是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在去英国之前哭得眼睛红脸也红,拉着沈哲杭的衣角,细细弱弱问:“杭哥,我喜欢你,你等我回来娶我好不好?”
“好。”沈哲杭轻声开口,回过神来时蒋秋已经欢呼雀跃着扑进怀里。
沈哲杭看着车窗外流淌的夜色,心里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他在退婚之后,仅有的这一段感情,竟也是基于林方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