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下来,安夏与他相谈甚欢,甚至同前辈交流了不少最近的心得体会,彼得先生耐心传授,饭局结束,他仍然对她进行着关怀,说。
“想必你的困难已经解决,现在再见你,比从前哪一次都要开心。”
听他说话,安夏只觉得关怀备至,利斯港岸灯火辉煌,同彼得先生一道往楼下走,踩在木制的楼梯上,彼得先生却再次摘下了他的黑帽,朝远处驻目。
安夏不禁侧目去看。
彼得先生眉目和善,笑,“你先生原来也在这里。”
安夏心惊,就着大厅金碧辉煌的灯亮,确实看见那方人流中心处,站定了一个身量笔挺的男人,春来的爱丁堡,气候寒潮,他却只着了一件红色的马甲,身穿黑色内衬。
黑色内衬啊。
容貌总是不凡的,与一堆外国友人之间,还是独他最突出。
许是因为他是国人的缘故。
尚没有从突然遇见他的惊撼里回神,彼得先生跟她道话。
“就在这里分别吧,明天剧院见。”
“哦……好的,再见彼得先生。”
安夏朝大厅的中心走去,在这里遇见封逸容,多少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体会,但她更为动容的是,彼得先生竟然会知道她和封逸容的关系。
在大厅等着斯冰来接她,这时还没有去和封逸容碰面的打算,发着消息,不期然抬头,忽然,便看见他在那头,香槟酒会,手腕上忽然挂了个身材婀娜的女眷。
刚刚还是没有的。
携带女眷参加应酬,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那女人却回了头。
转过半个身子来,安夏握着手机的手,立时就用了力。
吴珊珊!
还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吗。
上门捉奸没有立场,但守株待兔,等在门口逮人还是要得的,就靠在餐厅外墙上的栏杆处等人,等了好半天。
夜晚的爱丁堡,利斯港河口人来人往,一道山丘一道灯,尽是繁华的烟火气,远处还有卖花的小花童,眼看就要行至安夏的身边。
和小姑娘换了一枝花,反手捏在手中,又等了两分钟,等到人流大批涌出,封逸容终于走了出来,就走在最中间。
门童为他停好了车,助理艾一跟在他身后。
与友人在门口分别,握手言和,艾一为自家老总拉开车门,车门拉开,手搭在门上,突然他就怔了神。
而远处,尚留在餐厅门口高高台阶上的吴珊珊也怔了神。
简直是不可置信,她不由得睁大了眼。
这次来英国的机会,她自己知道有多不易,得知封逸容的行程,推了那么多的活动,就为了能和他来个巧遇。
花了多少代价才知道他今晚会来这家餐厅,但现在,这个贱货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友人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在说话的Mr封,突然就静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前方,走来一个外籍女人。
安夏从上到下,没有哪一处不在昭示着她的不爽,走到这群人面前,象征性地点了个头,抬眸,看向他。
封逸容的面上,清癯带着冷淡,细看之余,还是能发现,对于她的到来,他多少是有触动的,然非面上那般寡淡。
气的要死,背着她,背着两个孩子,一个人出国好快活,还真是会享福呢。
手里那束黄色的花,直接拍进了他怀里,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低头,进了车里。
艾一眼睛快,用手挡在安夏的头顶,防止她撞头,十分谨慎,恭请她上车。
低眉,封逸容目色别动,看见她已经进了车,手里这束花拍的他心口热,花捡在手里,嫩黄的花色衬得他这身衣服,别样显眼。
收了面上情绪,转身,他与友人道别。
劳斯莱斯缓慢驶远,在台阶上观望的吴珊珊,是恨的面目全非。
“贱人,贱人!”
她说她是贱人,那位,在车里也没忘记拿唾沫星子淹死她。
一个小婊砸。
诚然,婊砸能上位,还不都是贱男人惯的。
“你要不要点脸,偷情都偷到了我眼皮子底下,就那么喜欢吴珊珊那类货色是吧,哪里都能看见她,你自己说说看,都被我撞见几次了?”
封逸容摘下腕上手表,唤他助理,“艾一。”
艾一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解释,“吴小姐这次出现在会场,纯粹是个意外,事先我们并不知情。”
安夏才不相信他们。
“也就是说,前几次被我抓到,都是事先知情的喽。”
他将金表脱下,放在一边,安夏目光打量了两眼,而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觉得他这个表颜色不一般,好像是真的。
凑过头去,将这挂沉甸甸的金表捧在手里,好沉。
果然是真的。
眼看她忽然玩起了手表,兴趣瞬间转移,封逸容朝艾一望去,摆了摆手,艾一会意,立马转过了头去,将后座这面阔大的挡板直接升了起来。
安夏确实对他的金手表有点感兴趣,抱在手里,抱的是一个安心。
她现在这么穷,但凡看到有点花里胡哨的东西,总是眼睛放光。
手表放在手里,摸了又摸,最后颇有些恋恋不舍地又给放了回去,短暂的分心之后,她还是回到了正题上。
“我跟你讲,你这样,我可是要回去告诉两孩子的,叫他们知道,他们俩的爸爸原来是这个样子,哼,看你怎么交差。”
他盯着她,瞧着她一脸的小气性,什么都写在脸上,一时间,只叫他辨不出真假。
讳莫了眼神,眼尾悄然拉长。
并没有接她这个话,倒是先靠在了后座上,神态放松,一日的谈判结束,这时正是休憩的好时刻。
这么嚣张吗。
完全不把她的威胁当威胁,安夏可气了,眼看着他又要开始闭目养神,心里什么脏话都飙了出来。
却一句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讲就是了。
他转过脸来,看她兀自在那处,发着漫天的火气,看着看着,眼尾流出两丝不为人见的温和。
“怎么会到爱丁堡来?”
既然他问起,她还是可以小小得意一番的,“那当然是来谈工作的,才不像某些人,打着出差的幌子,三天两头往国外跑,切~”
撅起的唇瓣,很是能显示她现在的不平。
他要是不给她一个解释,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揭过这个事,就是不提。
“明天有活动,晚上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