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透凉,月色皎洁。
凉风从安夏的鬓角掀起,又从她的面上滑过,一小阵接着一小阵。
被这丝凉意洗开了心境。
双手搭在栏上,感受着夜风的袭袭扑面,向远处眺望开了视线。
风景虽然好,心情却不是。
不知道封逸容打的是什么主意。
将她支到了阳台,还说马上就来。
吱嘎。
阳台的门,这时传来响动。
安夏霎时转过了脑袋,面上的欣喜悄然而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却在看到来人时,脸上的笑意,顷刻就退了一半。
害她空欢喜一场。
转过了身来,懒散状靠在栏杆上,斜眼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海二公子。
这人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点古怪。
和他弟弟有过婚约,想必与海家这对兄弟,顶多就是这些纠葛,不知道乘着夜色,他冒然过来打扰一番又是个什么意思。
风吹动她身上的丝绦,逆着风,她将视线再度拉远。
“二公子,你这,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海随峥走了近来。
和海清言长的有几分相像,却没有他正派。
果然遭遇不同,面目呈现外貌,也大有不同。
直觉告诉她,凡是这类长相的人,都不是什么好家伙。
具体,参考江修寒,还有他大哥。
想必又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
就连说话,也是相当的海里海气。
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场景。
海随峥面上的表情何其繁复,望她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故人。
是故人没错。
就是不承想,她竟然还肯再见他。
“我以为,凡是我海家的地段,你都不会再踏足一步。”
搁这演古装剧呢。
安夏心里起反应。
端望着他,似乎,从他那复杂多变的神情里,看见了点失而复得的珍惜感。
莫名其妙。
说话又温和了下去。
神情动容,收了收情绪,看见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身边,海随峥嘴角竟还带着笑。
这么真挚的神情。
和这张世故的脸,也太不吻合了吧。
听见他又张开嘴在叭叭。
“安夏,能再见你,我感到高兴。”
“额……”
安夏心里,小小有些懵逼。
笑意从面上传到了眼上,脸上表情真骗不了人,他这样,不像是演的。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恶心的话。
安夏及时伸出手来,制止。
“打住,这位兄台,咱们能不能先正经说个话,”别恶心她了行吗,“我是说,你这么文绉绉的,我有点,不适应。”
“是,”他倒是听话,又笑了,闪了闪眼神,目光里竟然有水光,“我一时,没控制住。”
“额。”
短暂的情绪波动之余,海随峥这才稍稍收敛住面上表情,目光却还在打量着她,发现。
“安夏,你变了不少。”
她的变化有这么明显么。
“我确实,是瘦了不少。”
这人不对劲,她得提防着他说话。
这个样子,不禁都让她怀疑,她虽然跟他弟弟有过婚约,但好像,明显和这位弟弟的亲哥哥,渊源也不浅。
他缓缓摇头,道。
“不是相貌上的变化,”她现在过的比之前自在,新闻媒体上处处都有她,“也对,都这么久了,你应该也想通了。”
想通啥。
再不敢和他假意周旋,这话里,句句都是玄机。
当即就正了脸色。
冒然要是说出,其实她和他并不熟识的话,恐惹他怀疑,关键是,她现在对他的过往,还真的一概不知。
这几天,做的小科普,全是海清言。
哪还管他哥哥什么事。
情况虽然有变,但插科打诨这个事,她也不是不会。
不然,封逸容那么尊大佛,她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单手撑着栏杆,她改变了姿势,旗袍显身材,今天的妆容化的其实并不清爽,妖娆风气,此刻倚栏而立,双手却呈悠闲状,是刻意将自己表现的自在。
还有点清清冷冷的姿态。
这是故意在与他制作距离感。
眼神淡了不少,说话声音也转渐清冷。
“说吧,你突然过来找我,应该不是没有目的的吧,有什么话不妨现在就说,你要知道,我等的人可不是你,这马上,封逸容他就进来了。”
“是,”海随峥觉得她考虑的周到,似乎并不在意她突然转冷的气场,“你猜的没错,是特意过来找你的,就是单纯叙个旧,没别的意思。”
“哦,是吗。”
安夏不接他的话。
海随峥面有思忖,两秒后,果然问出了心里话。
“安夏,所以什么时候和封二爷离婚,是在今年七月份吗?”
时间掐的这么准。
他竟然知道那份协议!
“你是眼睛瞎吗,”火气瞬间就起来了,一寸一寸,又只能压下去,生生控制住,“你难道没看到,我今晚是跟着谁来的,我和封二爷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被她骂。
他也不生气。
静静看着她。
这脸上,好像有悲恸之色。
短暂一秒,很快就散了去。
说话嗓音温和,似乎在为她感到怜惜。
“既然是你的事,那我也就不插手了,”他最了解她的脾气,今天能来看他,就代表已经和解,“不过安夏,我还是那句话,别委屈自己,封逸容虽然霸道,但只要你开口,不用等到七月,你这个婚,我也能想办法,一定叫你离的干净。”
呵,呵呵呵。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只要你开口,安夏,我不怕得罪他。”
那他还真的不知道,她已经和封逸容签订了新的协议。
当然,那份协议也是她先引导的。
只要不离婚,合同就永远生效,双方决计不能在外乱勾搭,做有违伦常的事。
违背协议的后果,可不是什么钱财房产,而是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她好不容易才能将封逸容勾到手,将将才勾了一半,这会儿,这人竟然这么晦气。
“海二少,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都多大了,这些过去的事,我劝二少你,还是不要再惦记了吧。”
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他要是听不懂,就是半个傻子。
“你也看出我变了,至于这之后怎么过日子,也只能我自己说了算,感谢二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多余的话,后面,我想,我应该不用再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