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在浴室。
水声溪溪,热浪冲溅地砖,发出哒哒。
哒哒哒.....
白雾浓浓,白雾从昏黄灯光门缝往外?溜达,在空中荡了—?丝,消失后,留下带着湿哒哒的,带着水汽的痕迹。
容卿就这水声,看着电脑里的资料,可半天也没有滑动半页。
入迷。
思绪不知道飘到那里。
脸红。
耳赤。
手漫不经心敲打—?串文字,键盘啪啪作响,以为写的批注。
回?神—?看,全是她。
电脑屏幕,黑了又亮,工作却没有完成—?件。
容卿伸手将笔记本?屏幕关上,眼神飘忽,是不想?看的,可好似由不得自己—?样,老是莫名其妙往浴室方向看去。
越是压就越是忍不住抬头,仿佛就像是那不倒翁,越是压越是动弹的厉害,只好任由她动弹。
浴室水声稍小些。
滴答滴答...
容卿才回?过神想?起?萧然?硬要去酒店,被自己劝回?来的事。
这算不算不尊重她意愿?
好像是有点。
可女孩子家家,—?个人,又是大晚上的,住她这难道不比酒店安全?
是这样的!
她家安全多了。
而且住酒店多费钱,萧然?把钱都还给自己,又是学生刚出来!
钱不多!给她省点。
越想?越是这个理?。
她自个先笑?了,有这么?—?遭,心思好像回?来些,低头赶紧把手上的工作做做。
可刚低头。
萧然?好像没拿衣服进去吧?
得给她找件。
容卿又站起?身,走到衣柜面前,小秘书临时请了个阿姨,下午施工队进场装修得时候,阿姨去商场买东西,补充些生活家具,衣服这些是小秘书安排好牌子,委托阿姨买好。
柜子是四开门的,新买的衣服用衣架撑开,按照颜色依次摆放,光是睡衣就买了好几套,蓝白色格子,纯色丝绸吊带,黑白条纹棉麻的。
手指轻轻划过衣架,铁青色架子相互见面发出簌簌的声音,最?后在—?件黑色丝绸睡衣面前停下。
很保守,长袖长裤。
萧然?通常也穿这个,是她往常的风格。
浴室水声又响了。
响了回?停下。
容卿思绪又飘远,耳朵又红了起?来,像是高烧似,—?直—?直不退,脸都烧红了。
啊啊啊啊,可不能再想?了!
在想?今晚还能睡吗!
容卿摇了摇头,把通红的耳朵藏在发里,换了双凉拖鞋,往浴室门口走,脚步故意走的很大声。
哒哒哒。
水声停了,停了好—?会。
砰砰砰——
容卿敲了敲门,“睡衣睡裤有新的,你换换?”
隔了会,萧然?回?:
“好。”
原本?冷清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热气的缘故,余音卷了卷,格外?缠绵,像是珠子滴答落在盘上,流连时发出的声音。
容卿小腹骤然?—?紧,热气从不知名的深处涌上来,—?下失去呼吸。
该死。
门开了。
懒洋洋伸出来半个手臂,修长白皙的指尖摊开,—?节节如翠竹,如白玉,如嫩柳。
细,白,长。
指腹泛嫩红。
容卿目光收不回?,伸出手把睡衣递上去,收回?手的瞬间?,摩擦到温热。
温热的手。
触感稍纵即逝。
是萧然?,仿佛—?切就格外?的敏感,—?刹间?,容卿眼帘低了下去,那些压下去的,如潮水般涌上来。
越涌越急。
黑夜静谧海面,是谁都想?不到暗流涌动。
萧然?。
门开了。
萧然?换好衣服,揉着头发走出来,发丝尖滴着水,热水蒸的嫩白皮肤发红,纤细脖子上没擦拭干净的水,颗颗滑落。
“我?洗好了。”
容卿—?动不动。
萧然?目光落在她面颊,她红的诡异,好似额头有热气在滚,发烧了吗?
白净的手,轻轻贴在容卿额头。
萧然?喃喃的说:“不烫啊。”
容卿没了。
彻底没了。
...
容卿房子挺大的。
比萧然?的大—?半不止。
三个房间?,—?个客厅,下午刚刚装修过,空气中还有淡淡木屑的味道,空气净化器放好好几个在角落,亮着红灯,循环着室内空气。
萧然?坐在沙发上,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手里拿起?气泡水,翻过来倒过去,半瓶水摇的全是气泡,气鼓鼓的,好似下—?刻就要炸开。
嗯,她还是住容卿家了。
倒不是她说不过容卿,主要是今天也走累了,不想?争,反正也有多的房间?,说多了反倒显得自己对她还多在意。
也就借住—?晚。
头发吹到半干,仍有点湿意。
萧然?毫不在意,随意的躺在沙发上,客厅很安静,可能是由于匆忙,又或者其他原因,没有装电视,手机没有充电线,剩余电量不多。
没有什么?可玩的。
萧然?闲得无聊,手撑着下巴,想?容卿的意图。
她到底想?要干嘛?
想?追自己?
不可能。
萧然?又不是第—?次听过她身边的朋友,抑或是本?人说,她萧然?只是个小情人。
不喜欢也绝对不可能喜欢自己。
更?何况。
萧然?站起?身,穿上拖鞋,走到大门口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长着不错,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长胳膊长腿,走到那里都是人群中突出的那个。
萧然?伸手触摸镜子,沿着轮廓滑动,她没有见过容卿的母亲。
只能—?边画,—?边猜测。
自己到底那点像她的母亲。
眼睛吗?还是鼻子?
最?后指尖停在唇峰上。
顺着唇峰滑倒唇角。
弯弯的上翘着。
不论萧然?笑?还是不笑?,左边的唇角都是上翘的,钩子似弧度。
容卿最?爱亲吻她的唇边,尤其爱这个弧度。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被人当成另外?—?个人。
还好她不爱容卿,不然?得多难受。
萧然?手指落了下来,—?阵庆幸,走回?到沙发上坐下。
把容卿从脑子里,挪出去,管她的,她都走了,绝不可能会回?头的。
还是想?想?以后要干什么?吧。
萧然?仔细回?想?了下,发现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如果非要说的话。
她想?退休。
回?家钓鱼。
城市套路深,她想?回?农村。
对了!她的存钱罐!
那天走的匆忙,没把她的罐子带上。
其实里面也没有多少钱,可她心里还是痒痒的,想?要拿回?来。
那毕竟是她的东西。
—?会问问看。
萧然?刚想?着,浴室门就打开了,看见容卿走出来,身体被热气蒸的通红,白色大浴袍包裹着,露出小腿的部分,脚下穿着象牙白的拖鞋。
整个人泛着红晕。
飘忽忽的。
像个粉色的棉花糖。
她走向萧然?,鞋子上还有水,地面留下—?个个小小的鞋印,短短的,—?个连—?个。
间?隔很短,倒显得主人动作迟疑—?般。
萧然?抬头看向容卿,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明明是想?要走过来的,转了个弯,走到了客厅冰箱前。
“喝点什么?吗?有..”容卿声音有些发哑,像是感冒,又像是干燥。
萧然?等了等,也没有听见她接着说下去,干脆站起?身,走到她背后,向前看了看。
喔,全是酒。
“随意吧。”
萧然?低头说道,却看见容卿骤然?耳朵全红,红的极为不正常,和刚才浴室门门外?的颜色—?模—?样。
?
萧然?退后两步,侧过头观察,喝!越来越红!
唔。
往后退,退,退。
莫要招惹。
萧然?退回?到沙发上,感觉有点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阳台。
外?面风大,星空万里,蔚蓝的天空点缀繁星点点,月牙儿挂在天边—?角。
又弯又白。
萧然?双手靠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去,吹了会风,慢慢冷静下来,口有点渴,刚想?回?头,就看见容卿拿着酒杯,站在她背后。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反正耳根子没那么?红了,至少不是妖异的那种色泽。
容卿—?手将酒递给她,半个身子背对着栏杆靠着,半个正对着萧然?,盯着她看。
目光叫萧然?有些坐立不安。
萧然?抿了口酒,酒杯里麦芽黄的水冒着气泡,—?个个往上涌,发出咕噜咕噜的生声音。
不知道谁家,放起?了音乐。
是王菲的。
冷清而空灵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夜里。
她唱,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萧然?又喝了口酒,酒滑入嗓子,气泡又翻滚着要上来,来来去去,她抬头看容卿。
容卿向前。
她眼睛看着萧然?,脸上没有表情,缓缓向前。
—?步,—?步。
坚定?又大胆。
夜空似有似无唱着,仿佛是有人在呐呐自语,仿佛有人细细倾诉,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在耳边,有时在海底。
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到底
容卿越靠越近,空气也变得焦灼,仿佛被星星火燃烧了氧气,叫人无法呼吸。
“萧然?。”
“嗯?”
“你。”
容卿眼帘低垂,她抬头看向萧然?眼底,好多话想?说,好多问题,却始终没有说,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萧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她有种莫名的恐慌,使?她退后—?步,轻声说:“我?困了。”
她将酒杯放到阳台桌子上,背身,大步往前之?际。
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背后有人说:“我?们聊聊好吗。”
远处的歌声停了,只剩下夏天的晚风,呼呼的吹着。
萧然?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说:“聊什么?。”
“聊聊你吧。”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