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我真不是故意吓你的!您别怕!”阮安在简直要哭出来了,还未等他说下一句话,抱着他的黑衣人纵身跳下,在阮安的尖叫中稳稳落在了地上。
黑衣人把阮安往地上一放,跟江霏微行了一礼,“奴婢十六,见过江小姐。”竟是女子的声音。
江霏微有些惊讶,“你是顾言派来的?功夫真厉害!”
十六声音里有些自豪,“主子怕男子粗俗吓着姑娘,特派了奴婢带阮安来。”
江霏微笑着扶起呆愣的阮安,“阮安!南京一别,咱们好久没见了!过得还好吗!”
阮安点点头,“托主子的福,一切都好。”
阮安说的是实话,他本是普通的小火者,因伺候过江霏微,就升了级,回京后又有幸得顾督公赏识,可以说是十分幸运了。
只是跟着顾督公实在……还要做这些奇怪的活计!
阮安赶紧解释道:“江姑娘,奴才私闯侯府实在是罪该万死!可顾督公嘱托咱们要把东西私下给您,不能让旁人看见。”
他将怀中的盒子捧到江霏微跟前,“这些都是顾督公亲自挑选的,说是在相国寺惹您生气了,给你赔罪。”
阮安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江霏微,顾督公偏说什么他在南京和江姑娘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解她的喜好,让自己给江姑娘选赔礼,可自己选了,督公又挑三拣四的,折腾了他半天。
江霏微笑了起来,“我今日刚回府,你们主子的礼就送来了,也是够快的。对了,他知道我生气了?他知道我气什么?”
“这……督公没说,奴才也没问啊。”阮安一脸为难。
江霏微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主子屈尊降贵给我送东西,我还能挑剔不成?”江霏微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盒香粉、一匹布料、和一块玉。
“这香粉是江南专门供的,内承运库就得了四盒,除了皇后娘娘、许贵妃、永宁公主有,剩下一盒就在姑娘您这了,络子是绦作局按着姑娘玉佩定的,还有这杭纱,也是督公特命人去广运库寻来的,他还让奴才说……说这匹比之前的水红色织锦好看。”
水红色织锦?江霏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言的意思。
之前在翠微阁,自己因为织锦的事和顾言的人起了冲突,硬买下了那匹水红色织锦。
那水红色织锦本是永宁公主要给婢女做衣衫的,永宁公主对自己态度并不好,这是顾言提醒自己,防患未然,莫要用那匹布了。
江霏微看着这三样东西,“东西我都很喜欢……不过,顾督公怎么知道我的玉佩是什么样的?”
阮安一个机灵,“这!想必是在南京看到过……”
自己可把那玉佩藏的好好的,定时顾言偷偷派人查过!江霏微哼了一声,“好吧,我还挺喜欢的,谢谢顾督公了。”
阮安见她没追问,松了口气,“小姐喜欢,奴才也好回去复命了!奴才是趁着你的奴婢们走开才来的……”阮安话还没说完,十六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几步跃上了树,不见踪影。
半分钟后,常妈妈就拿着食盒匆匆走来,“哎呀,今日侯爷特命厨房做了几个好菜,说是给您压压惊呢!”
“父亲在哪呢?我跟他一起用膳吧。”
常妈妈叹了口气,“侯爷又去衙门了,听说是手里事情没做完,这马上又要去忙……”
江霏微有些错愕,这般晚了还要工作,江侯爷也是不容易啊,“咱们院内的杂役小厮不都换了一批吗?常妈妈你看着有没有可靠的,让他跑一趟,给父亲送些吃食。”
“不瞒姑娘,老奴昨日专门考察过了,还真有一个不错的,叫张诚,是负责洒扫的。这奴才不爱说话,一直臭着脸,所以不讨人喜欢,但手脚麻利,也不推脱。”
江霏微点点头,“那就他吧,若办妥了事,就从我这拿些银钱赏他。”
常妈妈应下,突然疑惑看着院内的石桌,“这是小姐您的东西?”
江霏微看着桌上的东西,点点头,“……一个朋友给的。”
“小姐这次去相国寺交到了朋友?那真是太好了!等下次也要回礼给人家才是。东西待会我来收好。”
回礼吗……回什么呢?
隔日,江霏微倒是收到了顾晴、顾汾两姐妹的帖子,邀她到顾府一会。
江霏微在三皇子面前表现得体,老夫人对她也少了几分严苛,轻松放她出府了。
除了日常的礼备上些,江霏微还亲自做了些方糕,带给两姐妹尝尝。顾晴接过后,十分开心,“祖母听说相国寺的事情,十分担忧,一定要请你到府里来玩玩,散散心呢。”
李老夫人见江霏微气色,方才放心,“可怜见的,怎么偏偏碰上东厂?怕是吓坏了吧?”
东厂没把自己吓坏,吓坏自己的是那位净空法师。江霏微笑着被李老夫人拢在怀中,心里暗暗说道。
“对了,听闻三皇子去侯府了?可是提……那件事?”
江霏微点点头,李老夫人叹了口气,“哎,云烟当年太天真,不懂拒绝;这许贵妃哪是好想与的?见侯府式微,立刻就不认了。”
她安慰江霏微,“不过,咱们也不怕她,咱们霏微这般可爱,哪里愁婚嫁?侯爷可曾说及你的婚事?”
江霏微没有隐瞒,“按照林老夫人和父亲的意思,是想让人入赘侯府。”
李老夫人凉凉说道:“那是自然,你祖母就等你给长房生个男孩呢,这样长房的血脉才能延续。你放心,若是他们挑些不干不净的凑数,咱们顾府给你撑腰,就不嫁!哎,若不是你父亲痴情,真想把你接到顾府来,总好过呆在那不人不鬼的地方!”
“祖母!江侯爷待霏微那般好,不会委屈了霏微的,您啊,可别瞎操心。”顾晴见祖母生气了,笑着劝到。
顾汾也帮腔,“你也别放在心上,舅舅也在给你选着呢,若是你看对眼,才不管你祖母同意不!”
她一边吃着糕点,又对李老夫人说道,“祖母,你也不用担心妹妹啦,我看妹妹是很有主见的人呢!”
“你可安心吃糕点去吧!”李老夫人笑骂道:“霏微比你还小一岁呢,却是比你省心多了!让你绣的东西绣好没?”
顾汾一缩脖子,想起自己房内完全没动的绣绷,连忙转移话题,“霏微妹妹糕点做着么好吃,想必绣活也很好吧?”
江霏微实话实说,“……我不会。”
江霏微见他们惊讶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不会这个也是麻烦事,“之前没人教过我。”
李老夫人他们并不知道江霏微的过去,只当是她是商户收养的女儿,不受重视,“干脆你每日过府来,让晴儿教你吧,她绣活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
“对呀!姐姐的绣活确实是京城闻名的,用这个理由请姐姐过来,林老夫人肯定同意!”顾汾开心地站起来,“这样咱们就能常和妹妹见面了!妹妹也能尝给我带糕点来了!”
“糕点可不准再给这调皮鬼准备了!你且来学就是,也不必送什么拜帖!”林老夫人慈爱拉着江霏微的手。
刺绣啊……
江霏微想到顾言的腰间似乎只挂着一个牙牌,附着红牌穗。可她在南京看见那些太监,腰间都挂着些金玉之类。
自己也寻不出什么值钱物件,干脆绣一个荷包送给他好了。
回到侯府,江霏微照例去寿安堂请安,与林老夫人说起此事。林老夫人果然没反对,“顾晴那丫头的刺绣确实不错,好好跟着她学吧。”
如此,江霏微便每日往返顾府,和顾晴学习刺绣。
不过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以往与针线的交道仅限于缝个扣子、补个破洞之类的,刺绣确实难倒了江霏微。行行出状元,别说绣荷包了,它能绣条帕子就不错了!
好在顾晴十分耐心,在她的认真指导下,江霏微勉强能绣个小花。
“晴姐姐,若是有人赠礼给你,一般什么时候回礼比较合适啊?”
“是庆贺或节礼,还是寻常朋友间的相赠?”
“是寻常朋友间的……本是他送给我赔罪的。”
“若是给你赔罪,这礼可回可不回。若你看中她一定要回,则是尽快最好了。”
“尽快?”
“是啊。既然她是因为赔罪送你东西,你回赠东西,就表示你原谅她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江霏微突然紧张了起来,她这磨磨蹭蹭小半个月都过了,可还来得及?她不由加紧了手中的活计。
第二日她到江府时,却没看见顾晴和顾汾,一个青衣婢女解释道:“今日吕秀才派了人给大小姐送东西,老夫人留了人在前厅说话呢。”
吕秀才是顾晴日后的夫君,江霏微想了想,“我就不去打扰了,你且去忙吧,我自己到后花园玩玩。”
江霏微见那青衣婢女离开,一阵小跑到了后花园,她按着记忆找到那堵围墙,“玄米?玄米?”
“喵呜~”
一个黑色的影子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江霏微的脚边。
江霏微蹲下来,开心捏了捏它的大耳朵,“我就知道是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你偷偷看着我?”
大猫嗷呜一声,翻转身子露出了柔软的肚皮,江霏微摸了摸,它就舒服地咕噜咕噜起来。
江霏微捏了捏它的肉垫,“好玄米,顾言在不在?若是在,你帮我找找。”
玄米一歪脑袋,像是听懂了一般,对着江霏微嗷呜一声。
难道是不在?江霏微看了看手中的帕子,看来今日是送不出去了。
玄米歪了歪头,突然叼过江霏微的帕子,一跃翻过了墙,不见了踪影。
“哎!”等江霏微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它的影子?
“还有什么事,一并报了上来。”
许白见顾恭偷偷对着摇摇头,想着督公眼下的青黑愈发重了,一时拿捏不准是否再报。督公都两日未歇息了……
“许白,究竟顾恭是你主子,还是咱家是你主子?”
许白盒顾恭连忙跪下,“奴才逾矩了。”
顾言面上没什么表情,但顾恭却知道他是来了火。
许白斟酌着开口,“刑部向来不管咱们东厂的案子,可苗大人的公子刚到刑部,就死揪着一桩案子不放,咱们驾帖都发了,他倒亲自跑到门口,把咱们的人拦了。”
顾言冷哼一声,“驾帖都发了?谁不知小苗大人和顾瑾走得近,你们这群不长眼睛的想捞银子,把咱家和着往火坑推?”
见两人都不说话,“既然要银子不要命,就把他的脑袋给小苗大人送过去。”
顾言按了按太阳穴,浑水摸鱼的人多了起来,自己要好好清一次才是……
玄米不知屋内气氛紧张,从窗口突然窜进来,跐溜爬到了顾言身上,顾言心中不耐,“小畜生,下去。”
却瞥见它口中叼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