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019.09.16

纪崆眯起的眼眸陡然凶狠起来,攥紧双拳,将掐出青筋的手收于兜内,而后,无声往里探了探。

在触到某个咯手的金属以后,他?心安了少许,回过身,冷笑着看向顾桓和?纪玦:“小顾总,别他妈的磨磨唧唧的,你和?我这个好弟弟勾搭在一起,不就是想看我出洋相,有什么话直说,我他?妈最烦别人和?我兜圈子?。”

他?声音高如惊雷,噼里啪啦地炸开室内安静空气,在落至最后几个字眼时带着阴森刺耳的威胁,似是想要通过这种先发制人的嘶吼占据主导权——然而,却无人理他?。

回应纪崆的惟有从密不透风的阁楼窗外飘进来的唧唧虫鸣,一波连着一波,聒噪得很。

纪崆愈发心浮气躁,看也不看就抄起手边东西,朝地上一砸,大骂:“老子?没兴趣陪你们打哑语,有屁快放!”

纪玦冷着一双眼,波澜不惊地看纪崆耐心逐渐消失殆尽,身子始终站在顾桓斜前?位置,垂于一侧的手离他极近。

顾桓懒洋洋一掀眼皮,嘴角依然挂着抹温和?弧度,冲纪崆示意了下脚下。

纪崆狐疑低头,此时才发现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架子,上面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纪崆眯眼瞧了瞧,一时间无法判断里面装着什么,怕顾桓他?们使诈,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谨慎地站在原地,观望着,少顷,见顾桓和?纪玦自始自终都再无其他动作,这才飞快回身,往后退了几步,捡起,“撕拉”一声扯开上面塑封。

空气安静,只能听到纸张被人大力掀开?,和?气流摩擦产生的刺耳声。

随着纪崆看清上面内容,一张本就阴郁的脸彻底变了颜色,他?手指绷紧成一团,抓起纸袋刷刷撕碎,而后猛然抬头,沉得滴血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顾桓他?俩:“哪儿来的!”

“你自己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问我们。”纪玦身子微微前?倾,漠然地垂下睫毛,对上纪崆怒火中烧的一张脸。

他?们之间,深棕色的长廊地板上,细碎如雪花的纸片还在慢慢飘落,没过一会儿,在纪崆精致皮靴上堆出了一层浅浅白色枷锁。

纪崆眼睛喷火,五官因为过度愤怒而扭曲得有些变形,还留在掌心的一小片纸几乎被他?掐进了骨头——他?做得那么隐秘,怎么被发现的?!

传闻中爱江山也爱美人,为历届女友豪掷千金,甚至愿意开影视公司捧红小女友的豪门贵公子纪崆,实际上和?对外营造的多金帅气的男友人设一点都不搭边——那些吸引噱头的所谓影视公司,哄女友开心是假,替纪崆赚钱拉拢赌场客人才是真:他?真正干的勾当,正是开赌场豢养打手的违法行为。

纪崆性格狂妄自大,喜欢武力,喜欢玩心跳,更喜欢把二者结合到一起,在钢丝上跳舞赚大钱,而他?野心同样不止于此,对纪家家产也迫切想要霸占全部,却因为上有做事滴水不露的纪泱,下有性格神秘琢磨不透的纪玦,纪崆一直以来都没能找到合适理由扳倒他?们,同样地,也正因如此,他?之所以还没放弃这不见光的营生,舍不得钱是一,另一方面也是存了必要?时候拿武力解决敌人的阴暗想法。

而他?开?赌场的这么多年,干过的害人家破人亡的事更是不少。

只是,纪崆万万没有想到,他?进行得如此隐秘,却还是被纪玦抓到了把柄。

一想到自己七寸以后都被纪玦死死捏住,纪崆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一双如蛇般阴毒的眼睛狠戾地盯着纪玦,在心里飞快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许久,纪崆才寻回一丝理智,从快爆炸的大脑中揪出一根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直接挑明:“你们想要什么?”

顾桓眉梢轻轻挑了下,慵懒地把玩着一把小道具枪,没说话,还纪崆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纪崆本就一肚子?火,又见顾桓态度敷衍,整个人愈发暴躁,声音即刻高了八度,眼珠子狠狠盯着顾桓:“要?钱还是要公司,说!”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顾桓根本不为所动,嗤笑一声,懒洋洋开?口。

纪崆被顾桓三番五次奚落,彻底怒了,一脚踹开旁边小柜,就欲上前?找顾桓麻烦,不料,刚抬头,却对上了纪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冰冷的视线。

纪玦面若冰川,脚尖不动声色地往前?稍错了半步,将顾桓牢牢挡在身后,冷声开?口:“要?你的命。”

纪崆听清纪玦口中的最后一个字,瞳孔骤缩,紧接着,在反应过来以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开?始放声大笑,咯咯吱吱的阴森笑声如蚂蚁噬骨,回响在整栋阁楼。

余音刺耳且久久未散,沿着窗户缝隙飘至窗外,伴着几片震落的树叶,将唧唧虫鸣一并掩盖了下去。

纪玦和?顾桓神色自若,平静地微垂着眸,看纪崆一张脸笑到扭曲变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要?我的命!”就在此时,笑声戛然而止,纪崆猛然一下从兜里掏出了把真木仓,黑乎乎的洞口直指纪玦心脏。

一层看不见的阴云即刻笼罩了整个屋子?,空气随之骤然绷紧。

顾桓沉着脸,看纪崆脸上露出疯魔般的猖狂笑容,刚要?上前?,却被先察觉他?动作的纪玦轻轻拦住了。

纪玦一张脸冷漠如初,根本没有因为纪崆拿木仓指他?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在回望向纪崆的时候,眼底多了些许嘲讽:“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连木仓都不会用——要?你的命?轻而易举。”

就是这个眼神!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纪玦这种看似不合群却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寡言,沉默,不张扬,看着他?妈的无yu无求,清高的像个带发修行的和?尚,实际上比谁都狼子野心。

纪崆死死盯着纪玦,额间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薄汗,拿着木仓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你还真的是只会在暗处搞小动作啊。”纪玦见状,眼底嘲讽又深了几许,语气依旧缓慢平静,将纪崆做过的事一一道来,“给了你机会,你又不会用,怎么,是要下次再在深夜派人偷袭、要?我命?”

虽然对之前?过往早已有所猜测,但当事实真相从纪玦嘴里亲口说出时,顾桓心脏依然一阵生疼,望向纪崆的一双眼再无往日温和?,隐隐压着怒火。

纪崆红得滴血的眼珠子登时一凛,没想到纪玦对他?行踪竟掌握得一清二楚,额头刚晾干的薄汗瞬间开始层叠渗出,沿着青筋逐渐滑落,再然后,“滴答”一声落到了地板。

房间内落针可闻,小小一滴汗水足以激起惊涛骇浪,纪崆起初还掺着一丝犹豫的眼珠子,再度恢复凶狠。

“王八蛋!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木仓!”纪崆抬胳膊飞快拭去汗水,一只手紧紧抓着木仓身,已经扣到扳机的手指汗津津的,有些打滑。

纪玦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眸,目光冰冷地看着纪崆,脚步微微动了一瞬。

“砰!”

木仓声骤然响起,浓郁的硫磺味顷刻蔓延至整间屋子?,误以为纪玦要上前?找他算账的纪崆仓皇开?木仓,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手腕一晃,整个人也跟着身形不稳,脚步踉跄。

而早在纪崆开?木仓之前?,纪玦已经一把将顾桓推开,身子顺势倒地,和?擦着他?发梢飞过的子?弹堪堪避开。

与此同时,葛捷锡一脚踢飞纪崆手中的木仓,和?络腮胡一左一右猛扑上去,牢牢控制住了纪崆。

顾桓立刻起身,一双浓眉紧紧蹙着,无声看向纪玦,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纪玦看到顾桓眼底的心疼,对他温柔地笑了下,低哄道:“你给我准备的有防弹衣,还担心什么呐。”

即使如此,顾桓依然有些后怕,他?一双眼眸再无往日慵懒,极其认真地盯着纪玦,语气严肃:“以后不能再以身涉险了。”

纪玦轻轻“嗯”了一声,因为现场还有外人,他?无法做更亲.密的举动,只好克.制地轻揉着顾桓头,在他耳边低语:“都听你的——今晚在g上,也听你的。”

顾桓难得见纪玦如此谦让,一扬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纪玦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微妙的弧度。

纪玦察觉顾桓不同以往的眼神,眸光微微一动,心底的岩浆也跟着轻轻冒了个泡,不过,还没等他?从顾桓小狐狸似的笑容里品出端倪,注意力已经被现场嘈杂声拉了回去。

俩人收起心思,恢复到工作时的正经模样,看向不远处骂骂咧咧的纪崆。

小亚从隔壁房间疾步走进,和?顾桓低声汇报说:“监控和手机都录下来他持枪杀人的一幕了,再加上他?之前?开?赌场打死人的罪证,足够让他坐穿牢底。”

顾桓点点头,看了眼纪玦,随即和他?一起走到纪崆身前,停下脚。

“狗日的王八蛋XXX!”纪崆整个人都被控制着,动弹不得,唯有一张嘴还尚且自由,一连串的脏话不断往外蹦,盯着纪玦的一双眼睛阴沉滴血。

纪玦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在他骂累了终于喘口气时,低下头,从高处淡漠地看向纪崆,冷声开?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上次到底是谁偷换了你给伊丽莎白下的药?老八替你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来,你不觉得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给蠢布丁投雷的“昼颜似恶鬼”小可爱鸭,还有所有看文的小可爱们,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