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有好些吗?怎么没人扶就?站起来走了?你……”江屿立刻连珠炮一般吐出一串问题,说到一半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刚刚止住话?头,便觉对?方温热的唇瓣将自己?话?语的后半部分?堵了回去。
因为对?方伤势的关系,江屿已经太久没跟他亲近,即使每夜贴靠着睡在一起,却也都是一动不敢动,小心谨慎得很。
而如今即使对?方主动,江屿也依旧克制了大部分?,及时将自己?向后拉开。
“手里拿的是什么?”萧向翎看着江屿手心里露出来的一小段红线,问道。
“这?是……本王给将军带来的聘礼。”江屿调笑?道。
他将那?条红色丝带拉开,中段在他手心中安静躺着,映衬得皮肤更为白皙;两端向下垂着,随着尖端的穗子轻微晃动着。
那?红色并不是女?子常用的艳红,而是偏向浓稠的血浆深红,放在手上有些沉甸甸的重量,倒像是男子娶亲时身上的喜服。
“怎么?嫌弃聘礼太少了?”江屿笑?着抬眼?,就?有无?边风情从眸中无?意流露。
他视线在对?方身上扫过几番,最后将那?丝带系在对?方的左手腕上,缠绕的位置刻意避开了之前留下的伤口。
“里面有东西?”萧向翎注意到不对?劲,轻声问道。
“嘘……别问。”江屿垂着目光开口,“所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些了。”
江屿抬眼?,那?其中似乎由于过于激动而含着水光,却又像是畏怕失望而极力克制着其中的冲动。
“真的?”
“真的。”萧向翎低声说,“你可以叫御医过来看。”
*
半月之前,御医正是说萧向翎的状态不过十五日。所以这?天他被交过来时,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惶恐。
他深吸一口气,将微颤着的手搭在萧向翎的手腕上,刚想战战兢兢地开口,眸中却闪出极度惊讶的表情。他目光在江屿和萧向翎两个人之间游移良久,最终试探性地慢慢开口。
“萧将军的脉象,似乎与之前有很大不同……”
“有何不同?”
“这?……”御医沉吟良久,谨慎道,“恕臣见识短浅,但之前并未见闻过类似的现象。前些日子萧将军的脉象虚浮而缓慢,甚至不似人的经络应传达出的脉象,可如今……似是与常人并无?不同。”
直到御医退下去,江屿都没意识到,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站在那?愣着干什么。”萧向翎看着江屿空白的表情笑?道,“过来。”
江屿缓慢地朝对?方走过去。
在那?一刻他有一种近乎诡异的感觉,似乎这?每一步都如此沉重而漫长。这?并不是室内一段毫无?障碍的道路,而是悬崖上的断桥。
但他每走一步,周遭景象似乎都不甚相同。
冰雪消融成清水,澄澈中倒映出在岸边倾斜生长的枯木;苍凉的荒原骤然如潮水般涌动,漫上一层层盎然的生机。
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萧向翎这?个人,第一次朝着他走过去,第一次与那?人眼?神交融。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
萧向翎看着手上的红色丝带,指尖还保持着习惯性的敲击动作。
良久,他缓缓说,“我觉得与从前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现在更像是一个人。”
这?句话?乍听上去荒谬而毫无?逻辑,但江屿却隐约懂了他试图在表达什么。
“你是说你……”江屿在那?时几乎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萧向翎曾觉得这?世界上庸俗而无?聊,直到有一位身着白衣的俊朗青年会主动与他说话?,将他救出来,还愿意与他生活在一起。
他将这?份尊崇与爱慕仔细藏在心里,不表现出分?毫,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那?神祗一般的人的玷污。
直到那?个人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辞而别,他就?像个一直在爬山的孩子一般,忽然走到了平地,却找不到通向山顶的路。
他看见江屿倒在地面上,身-下的泥土被鲜血染红,雨水将周围的泥泞冲刷干净,仿佛一条喷薄流动的血红色河水。
最痛苦的事情在于,在他绝望中赶到之时,江屿还没彻底失去生机。
他的眼?睛有些空茫,仿佛要?注视很久才能缓慢找到焦距,他盯着萧向翎逐渐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
事实上江屿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困难得很,他只看见了对?方的鞋履和衣角。
其余的感官,全部被彻骨的冷意与胸口处的剧痛占领。
“江屿?”
他似乎听见一些不甚分?明的声音,来自那?个他无?比熟悉,又那?么心动的人。
只是雨声过于激烈,掩盖住了那?声音中几乎震颤到颠簸的抖动。
“江屿,你怎么了?”萧向翎蹲下身来,双手似是想去堵住江屿身上的伤口,却在距离皮肤几寸的地方堪堪停住。
“你这?是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都与你,说过了……我要?独自,出去看看……”
江屿小幅度地开合嘴唇,事实上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能发出声音。
“是因为之前你一直说过的话?吗?”萧向翎问,“你好一段时间身体都不舒服,却刻意在我面前隐藏着……也是因为这?个吗?”
“究竟是什么事情,与我有关,你又不愿与我说,甚至离开时都不会跟我说。”
江屿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仿佛齿轮震动一般嗡嗡地响,甚至没注意到滴落在自己?面颊上的水中,不知?何时夹杂些许热意。
“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你是想保护我,还是从不信任我。”萧向翎的声音低哑,隐着几分?含着怅然的愠怒。
他说:“江屿,你个诺夫。”
这?句话?被江屿十分?清晰地听见,并且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大概他总是会对?别人苛责他的语句更为印象深刻。
“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江屿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的神智已经游离在迷蒙与彻底空白的边界,似乎只要?轻轻地推一下,只需要?一个字,他就?可以从这?临界点中跌落下去。
“我想替你去死。”
可惜后半句话?吐出的瞬间,江屿已经彻底听不见任何声音。似是听觉的缺失先?于视觉一步,在最后的印象中,他只记得滔天的雨势。
没有安抚,没有拥抱,也没有宽恕。
万分?巧合的是,江屿的身侧坠落了一枚血红的玉坠,它在雨水冲刷中稳稳地停在原处,仿佛冥冥之中一直在等萧向翎将它拾起来一般。
萧向翎把血玉放在黑色香囊中随身携带,抱着一丝微弱的希冀去期待,他能再次在人海中看到那?个身着白衣的人,那?个不会嫌弃他,甚至举手投足间会对?他格外照顾的人。
在数不清的年头中,他隐姓埋名?,常年戴着面具防止别人认出。踏足过中原与边疆的每一寸崎岖的山路,结识了流淌不息的每一滴水流。
最开始的时间尚且可以承受,可无?数个这?样几乎是大海捞针般漫无?目的的日子过去,他甚至要?忘了这?个人。
他以为他不记得,可那?席白衣却依旧会出现在他每一个记忆犹新的梦境中,打磨着他仓惶溃散的神智,甚至像个永夜中不见天日的无?尽折磨。
直到再次见到江屿的那?一刻,仿佛船行到减阻尽头,却被偶然的风向偏离的既定的轨道。
他曾经可以为着江屿坚持,用漫长却没感受到意义的生命,去践行一份堪称执拗的求索。
而他现在可以为了对?方改变,仿佛夜空中一闪而逝的烟花烛火,去延续一种刻骨铭心的承诺。
他不再会有无?数个百年可以继续,像一个普通人一般,只有短暂而普通的几十年。
但在这?段日子里,他却将拥有比过往的全部时间都更加生动的记忆。
江屿在原处站了片刻,随即走到萧向翎身边坐了下来,指尖挑起那?红色丝带的一端,轻微一拽,那?本就?不牢固的绳结便一连串地解开,最终只剩下一圈缠在手腕上。
他缓慢地、细致地、又带着几分?虔诚地,将绳结的另一端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有些民间的传说中提到,红色丝绳可以缘定三?生。
江屿曾只对?这?些迷信嗤之以鼻,如今却发自心底地愿意相信。
那?丝带缠绕着,垂落着,宛如轻吐的呼吸一般温柔而滑腻。
将一端脉搏的跳动,解读成细密的轻颤与略高的温度,一寸寸地,传到另一端。
可另一端的颤动也在同时传来,他们在丝带中央相撞,将夹杂在其中的小纸条映衬得格外明显。
那?里面改来改去,只写了一句话?。
——如果有来生,我去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完结啦!番外依旧会继续掉落!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们!
下一本大概会在七月左右开,点击收藏提前拥有神仙爱情呀!
其实这本对我这个理工科·不解风情·高中在历史课上偷偷做数学题被点名的傻舟来说,还挺难的,无数次写到嘴歪眼斜,啊吧啊吧不知所云。另外写作技巧上也有很多地方需要调整一下,还有觉得自己文笔差到不忍回看TAT。所以!非常感谢大家不嫌弃我菜追更到现在!我真的觉得您们特别厉害,可忍常人所不能忍者,今后必为惊世之才!
我会继续努力哒,下一本一定一定会从各个方面,都更好地呈现出来,努力变成一个更加优秀的太太~
之后见,啾咪~
*
接档文《剑侣碎我衣》(可能会改名)
没人比程阙上辈子活得更窝囊。
练剑手抽筋,半生到筑基,连吃饭都抢不上大盘鸡。
唯一的愿望就是练剑时候,序沂能多看他一眼。
可直到他因修炼诡道,被仙门百家剿杀至死时,他那心心念念的师尊都没正眼瞧过他一次。
对方风光霁月,严正无双;而他污名满身,心如死灰。
不想八年后,他竟重生成了隔壁门派的废柴弟子。
而江湖乌烟瘴气,正因八年前的神秘旧事大杀出手,血洗仙山。
起头的,竟是那平日里一向以礼待人、不喜纷争的天下第一剑客——序沂。
程阙早已无心江湖纷争,想着趁乱溜走,隐居山林。
却不想序沂疯了似的从混战中杀出来,一剑将他阻在山路上,剑尾坠着猩红,眼底泛着血光。
往日仙气飘飘的模样荡然无存。
“程阙,你不是想要我看你吗?”序沂气息紊乱,狠狠咬牙道,“今后若是有别人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把他的眼珠挖出来。”
他可挽剑拈花从容潇洒,也愿坠入泥淖共我沉沦。
正道诡修无所不能·装弱卖惨世界一流·乖徒弟程阙(受)
清冷禁欲高岭之花·疯批腹黑绝代醋王·好师尊序沂yì
师尊攻,别站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