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直立行走

最后吃完饭,文学社的人被迫多付了三百块,理由是:他们剩得多。

“你们也可以打包带走,”老板说:“但是我们这里不提供打包盒。”

“你们这不是坑人嘛,为什么提倡带走还不提供打包盒?”

“这不,贵在放弃嘛,你们放弃了这么多,所以贵。”

“可你没有打包盒我们也只能放弃啊!”

“要不,你们下次带个塑料袋来?”

一群五颜六色的脑袋站在马路边,凑在一起,由社长晏日文一一拉了群,这个沙雕社团才总算正式成立了。

“明天可是咱们的第一次社团活动,谁要是敢缺席或者迟到,阉割谢罪!”

有人跟肖纷迪有着同样的疑惑和惊讶:“诶?!我以为这已经是第三次社团活动了!”

晏日文一巴掌扇上去,咒骂道:“前两次是情感沟通!社团活动就是聚餐的话,我们算哪门子的文学社?饭桶社团还差不多!”

肖纷迪嘴上憋着不说话,心里跟着附和:可不就是饭桶社团嘛。

……

从岑弋把人接回家,这人就一直鼓着脸,显然是气还没消,又不时悄悄咪咪地瞅自己一眼,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想说,但是碍于面子,又咽回去了。

洗澡的时候也不作妖了,以往都要忘记带个浴巾,换洗内裤什么的,今天倒是什么都备齐了,闷不吭声地自己洗完。

为了哄人,岑弋故意在浴室门口等着,肖纷迪出来时,眼底果不其然掠过惊喜,但只是张了张嘴,嗓子里咕噜了一下,差点就要说话,又死死闭着嘴,错开目光,一言不发略过他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

嘿!还治不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岑弋追进去,肖纷迪用被子蒙着脑袋,只露了几撮栗色毛发在外面,俨然一副要把自己闷死的样子。

岑弋笑了一声,觉得可爱,把空调调低一些,揭开被子钻了进去,用炽热的胸膛紧贴着他弯成虾的后背。

“还气着呢?”岑弋从后面把肖纷迪抱在怀里,低头在他脖颈间嗅气,弄得肖纷迪直躲。

“你放开!”肖纷迪跟他说了今晚第一句话,高岭之花似的装模作样地挣了一会儿挣不开就任由他抱着,不动了。

岑弋心里轻笑:倒是挣扎得认真点啊……

“想跟我说什么?憋一晚上了吧?”岑弋一手把人圈在怀里,一只手顺着他的头发,语气近乎讨好了。

肖纷迪哼了一声没说话,别扭地硬撑了一会儿,他就不信了,看今晚谁先认输。

“还不和我说话?”岑弋看他态度软化了,手臂紧了紧,把人压着贴近自己,下巴磕在他的头顶,“那我说给你听。”

“迪宝会用洗手间上厕所了,”岑弋开始走怀柔政策,在他发顶亲了亲,“你下午一出门,它就会了,你看,狗都怕你,肯定是你吓着它了。”

你他妈才吓人!呸,吓狗!

肖纷迪几乎要忍不住怼人了,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诶……”怀柔没用,岑弋开始装可怜,“说了一晚上话没人理,太可怜了,诶!”

肖纷迪:“……”哼!除非你先认错。

想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召唤,岑弋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认输一样的,捏捏他后脖子,轻声细语地说:“好了,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肖纷迪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得意地笑了,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服软的岑老板,“以后再这样就晾你一个星期!”

渣男必备技能:冷操作。

“好好好。”什么时候见硬气的岑老板这么软过?要是在公司,怕是那群人要惊掉了下巴。

“对了!有个事儿,你绝对想不到!”肖纷迪憋了一晚上,终于能说了,兴奋得不行,“你知道迪宝偷来的内裤都是谁的吗?”

两人完成了同居以来第一次同床,岑弋僵硬地听了半晚上玄幻故事,每当昏昏欲睡的时候,肖纷迪又会把他摇醒,兴味盎然地继续说。

得想个办法治治这话唠,不然以后没法睡了。

岑弋脑海里浮现一副不怎么健康的画面:话唠躺在床上,一双柳叶眸中一片雾气,脸颊绯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唠叨,连贯呼吸都成问题还要顾着骂他,一边哭一边骂,骂了没用就求他……

完了完了,不能想,要硬了。

第二天早晨,肖纷迪是被舔醒的。

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在他脸上到处舔,讲了一晚上玄幻故事,他困得睁不开眼。

“岑老板,别烦,我还要再睡会儿……”

实在被闹得没办法了,肖纷迪一把扯过被子,连脸包住了,这才终于得了片刻宁静。

在被子里捂了会儿,肖纷迪慢慢清醒,觉着疑惑:岑老板这么好打发?

不会是生气了吧?

肖纷迪在被子里纠结了一会儿,从里面钻了出来。

对上的是一张毛茸茸的脸,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和一条伸在外面的粉嫩舌头。

迪宝后腿站在床边,前脚抬起作揖,稳稳当当地立着,不像只狗,倒像个小人儿,还伸着舌头哈气。

肖纷迪被人在脑袋上砸了一锤似的,懵住了。

昨晚聚会时说别人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他妈老以讹传讹,狗不都可以直立行走吗?”

“对,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肖纷迪掀开被子下了床,自言自语道:“站会儿累了它就会放下去了。”

迪宝小碎步跟着他出了房间,两只前脚一直举着,走起来左右晃。

岑弋已经上班去了,肖纷迪刷牙洗脸完去了餐厅,在冰箱门上发现一张纸条:记得吃早餐,吃完拍照片给我看。

肖纷迪:“……”

他吃东西的时候,迪宝就在他旁边用两只腿站着,它好像真的把自己当人了,跳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两只“手”放在餐桌上,盯着他看。

肖纷迪莫名一阵脊背发寒。

他吃完早餐,拍了照片给岑老板发过去,然后背书包去上学。

全程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

他强装镇定,在门口换了鞋,心里有一些发颤,然后,猝不及防地朝客厅转过头去!

直挺挺站着的迪宝吐着舌头,哈着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肖纷迪吓得心里直想哭。

弯的徐志摩:[岑老板,你管不管你的狗!]

肖纷迪又传了一张照片过去,含泪打下这句话。

他们文学社的名字定得很草率:彩虹文学社。

昨晚群里因为社名争执不休,最后社长大人拍了案:就这样吧!大家的颜色都有了,雨过天晴!

肖纷迪:“还彩虹,您怎么不直接叫基佬文学社呢?”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争执,第一次社团活动定为:文学知识竞赛,选场在校园约会圣地:情人坡。

第一步就是搞宣传。

这群人虽然看起来灯红酒绿不靠谱,办起事儿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搞策划的搞策划,绘海报的人……嗯……就画了个彩虹,任务也没明确分工,内部成员自顾自瞎几把倒腾,第三天统一开了个碰头会,前期准备就算搞完了。

消息一放出去,报名的人还不少,肖纷迪把报名的人汇了个总名单,晏社长收到汇总名单后,根据参与人数向学校申请了个大小合适的活动教室。

下午放学,岑弋直接从公司开车过来接学校接他,然后一起回家。

“岑弋,我明天有社团活动,结束可能特别晚,晚上睡学校,不回来了。”肖纷迪报备的时候心里其实挺没底,因为岑弋一直对夜不归宿管得很严,真的像他家长似的……

肖纷迪经常怀疑自己不是找了个男朋友,是找了个爸爸。

刚好红灯,岑弋稳稳地把车停下来,转头笑了下,温和道:“去吧,中午饭记得吃。”

啊咧?!这么爽快的吗?!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劳心劳力老父亲的人设啊喂。

肖纷迪:“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岑弋挑起一边眉毛,发动了汽车,反问:“意思是我平时不好说话?”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肖纷迪却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压力,“嘿嘿,没有没有,你最好说话了,岑老板是全世界最和善的老父亲了!”

打开门来,天色暗了,屋里有点黑,肖纷迪一脚刚踏进屋子里,猝不及防被一双泛着绿光的圆眼睛吓得叫了出来。

“啊!”

“没事没事,别害怕,是狗。”岑弋一手揽住他的后背拍了拍,一边伸手开了灯,昏暗的房里瞬间灯火通明。

两只后腿撑地,前腿举起抱拳,脊背直挺挺地立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门的两个人,属实渗人得紧。

“岑弋,你不觉得很诡异吗?它从早上就这么站着了,像个人似的,”肖纷迪片头看了一眼它的狗粮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现在连狗粮都不吃了,它可能……真的把自己当人了。”

“……别瞎琢磨,自己吓自己,迪宝,过来。”

两人吃饭时,那色狗还直挺挺地站着,岑弋用鸡汤泡了碗米饭在狗碗里,迪宝前脚才落了地,一口接一口吃得香甜。

“你看是不是!”肖纷迪吓得变了脸色,“岑弋,最近发生的好多事情都不对劲儿,他们说……”

“嘘……”岑弋竖一根食指在唇间,又拍了拍他脑袋,“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跟我睡,我同意了宝贝儿。”

肖纷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