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在岑弋的协助之下才把老板送到医院的。
一个病房里住的都是这种没了骨头似的病人,一屋子软骨头。
这些软骨头里,包括了美院男寝419的三个人。
“你们……”肖纷迪看着这整整齐齐躺着的一家人,竖起大拇指,道:“真不愧是上厕所都要约着一起去卫生间比大小的兄弟!”
三人站不起来,连动嘴说话都困难,只能通过勉强能活动的眼皮子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无可奈何。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你们这是嫌家里太热,集体到医院来蹭空调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你们知道软骨头是什么意思吗?我刚刚找到几个释义,给你们念念……”
岑弋跟医生出去了解情况了,肖话唠没人陪,只能跟一群连嘴都张不开的废人唠嗑。
岑弋回来看到的就是肖纷迪坐在病房的凳子上,自言自语把自己逗得笑呵呵的。
“你回来啦?!”肖纷迪看到岑弋的眼神跟看到救世主似的。
岑弋手里提了个塑料袋,轻笑道:“没有人和你说话了?”
“可不是吗,”肖纷迪撇撇嘴,看到塑料袋上的logo之后,眼神都变了,“哇,这个是给我带的吗?你不是去医生那儿了吗?高特助买的?”
岑弋点点头,把杯子从袋子里面拿出来,又把吸管插好递给他,“喝吧,热不热?”
“高特助就买了一杯吗?你不喝吗?”肖纷迪嘴上这么说,接过来的动作倒是半点都不慢,埋头狠狠吸了一大口。
喝到嘴里才发现不对劲儿。
“嗯?怎么是常温?”语气里的失望显而易见,“我可不可以再点一杯,加冰的?”
“不可以,”岑弋态度很强硬:“天气开始转凉了,不能喝太冰的东西。”
“……老年人。”肖纷迪嘴上嫌弃,又地头喝了一口。
闭着眼还要被迫吃狗粮的这一屋子软骨头们:“……”
肖纷迪咕嘟咕嘟把一大杯百香果茶都喝完,满足地叹息一声,这才开始处理现状。
“现在变成这样,肯定跟噬灵有关系,之前发生的每一件不寻常的事情都跟它们脱不了干系。”
肖纷迪正仰头准备把最后一滴倒进嘴里,冷不防被岑弋抢走了。
他随手一扬,可降解塑料杯入了垃圾桶。
“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必须找到季格,也只有他能解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岑弋无视他不满的目光。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来去无踪的。”肖纷迪很苦恼。
相比之下,岑弋简直可以说气定神闲了,他也坐了下来,曲起一条腿,另一条长长地伸着,一副全然放松的姿态。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什么?”
“他每一次出现都是有类似现象发生的时候,而且……”
“而且出现得莫名其妙,毫无规律。”肖纷迪补充道,“上次在家里的浴室也是,凭空就不见了。”
岑弋点点头,“或许有不寻常事情发生的时候,确实是有一道门的,只是……”
肖纷迪觉得后背有点凉,“只是我们看不到。”
“是,”岑弋道:“最明显的两次,咱们家浴室,小狗立着身子立了好几天那次,更明显的是,你们写生那次,在山上的厕所旁边。”
肖纷迪半响没回话。
“怎么了?”岑弋靠他近些,“害怕吗?”
肖纷迪用手指了指这一屋子的软骨头,突然道:“老神仙连我们都不说,显然是正常人不应该知道的,我们当着他们的面说会不会不太好。”
岑弋一笑,正想开口说话,一道别人的声音替他说了话。
“没关系,明早起来他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该干啥干啥。”
这时候,靠近病房门的那面墙上渐渐裂开一道口子,有黑紫色漩涡状的东西正在呈放射状往外涌动。
季格就是从这个漩涡中走出来的。
依旧是一身带盘扣的中山装,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块黄金怀表。
“哟,又见面了。”
不像前面几次偷鸡摸狗地登场,这次他好像完全不意外岑弋和肖纷迪在场,还大大方方地抬手打招呼。
“神仙,你果然来了!”肖纷迪兴奋地站起来,一根手指靠近那个不断旋转的漩涡,两只眼睛里装着星星似的闪闪发亮,道:“这个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门吗?从这里面出来是什么感觉?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岑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一把捏住他手腕,语气是少有的严厉,“不要乱碰。”
对于他这种什么都不了解就敢乱碰的性格很是无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
季格对此倒是很淡然,五指收拢,将黄金怀表收入怀中,对岑弋道:“孩子不能这样教,知道什么是禁果效应吗?你越是不让他碰,他越是感兴趣,倒不如放开手,让他自己摸索去,被吸进去一次出不来他就知道不能碰了。”
岑弋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真的在考虑放养的可能性。
肖纷迪讪讪地把手指收了回来,好奇和激动倒是半点不受影响,拉着季格不停地问问题,“这扇门是通向哪里的?谁都可以进去吗?是不是每次有灵异现象发生的时候,你都是从这门里出来的?这个门是自动出现的吗?还是你手里是不是有什么法器可以开启它呀?”
岑弋一脸淡然用胳膊弯把人勾过来自己这边,看季格一眼,又指了这病房里那一排整整齐齐躺在床上的软骨头,道:“你别理他,先解决一下这些人吧。”
“对对对,”肖纷迪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应该能弄好吧?他们不会以后站不起来了吧?”
“……”季格撩撩下摆,弹弹根本不存在的灰,“听起来你好像不但不惋惜,反而还很兴奋?”
“没有啦……嘿嘿……”被说中心思的人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确实挺有意思的啊……”
岑弋道:“不胡闹了,让季格先处理事情。”
看着这一屋子连睁开眼都有困难的软骨头,季格逐一翻开眼皮子检查一番,确定是噬灵无疑。
“是吗是吗,”肖纷迪凑上去,问:“这次也能见到小时候那两团丑东西吗?”
“闪开点,”季格把刚才收进怀里的黄金怀表又拿了出来,低头在手指尖上咬了一口,鲜红的鲜血瞬间流出来,疼得季格哇哇乱叫。
“啊啊啊!嘶……好他妈疼啊!!每次都要咬手,老子不要做这个看门狗了!”
岑弋&肖纷迪:“……”
季格:“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儿?!有本事你们自己咬一个试试!”
季格眼泪收得贼鸡儿快,手指轻轻一弹,指尖的那滴血漂浮起来,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双目紧闭,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跟咒语似的。
紧接着,那滴血骤然落下,在黄金表面上砸出一朵血花,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岑弋一手捂住肖纷迪的眼睛,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天地共睹,日月可鉴,驱邪缚魅,噬灵归位!”
季格平时的声音很干净,甚至有点空灵,每当念咒语的时候,嗓音就会变得略带沙哑,完全像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医院病房当然不可能像荒郊野岭一样飞沙走石,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所有的被子,枕头,床头的一次性纸杯,反正能飘起来的东西都飘起来了。
渐渐的,有什么东西从那些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浮起来了。
每一只都有八只长长的触角,额头正中央有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周身是烟雾一样偏白的颜色,跟海蜇有一定的相似度。
“收!”
随着季格这一声号令,那一群从软骨人身上浮起来的噬灵受到了号召,一个接一个急速的钻进了在半空中急速旋转的黄金怀表里。
“啪嗒”一声轻响,怀表的盖子盖上了,整只表也落到了季格手心。
一切归于平静,床上的人都睡着了,等他们醒来,就会自己给自己编出一个住院的理由,什么都不会记得,然后高高兴兴地出院。
岑弋和肖纷迪睁开眼时,被眼前这一片狼藉惊到了。
“每次收完噬灵都会是这幅场景?”岑弋问道。
“当然……不是。”季格把怀表装起来,“看心情的,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以后你们两口子可以开发自己喜欢的风格。”
肖纷迪两眼发亮。
岑弋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我们?你收你的灵,关我们什么事?”
季格看了眼越缩越小的漩涡门,道:“现在确实是我收我的灵,小粉蝶儿作为噬灵通道第一百一十代接班守门人,不跟着你放心?”
“什么?”岑弋皱眉,语气瞬间愣了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自己要怎么处理,随意就好,请不要扯上他。”
肖纷迪倒是更加兴奋了,一把抓住季格的手,“神仙,你的意思是说,这以后就是我的工作了?那你兜里那个怀表也要传给我吗?是不是以后我也可以开……”
“不许胡说!”岑弋黑了脸,拉着人就走。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去。
肖纷迪人被扯着往前走,一颗脑袋一直往后看,空着那只手不停给季格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