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与赵佳舟正聊着,赵府的管家走了过来,说道:“少爷,裴公子,找到两位杜公子了!”
“哦,人呢?可有带回府上?”赵佳舟看着长舒了一口气的裴安,暗道:“裴兄对朋友真?的是很关心啊!”
“在西院候着呢!”管家回道。
“青荷,你扶着裴兄,我也?很想认识一下裴兄的朋友!”赵佳舟指挥丫鬟扶着行?动不便的裴安,一起去了前院。
赵家西院。
杜小山看着屋里精致昂贵的摆设,没忍住对着杜秀秀低声说道:“姐,这大家族可真有钱!”
灰头土脸的杜秀秀听见了杜小山的感叹,看着坐立不安的周牧周羊,突然起身道:“走!”
“姐,去哪?我们不等裴安了吗?”杜小山很是不解,明明是她非要找裴安的,一路上受苦受累,现在找到了,马上就要见到了,她却要走,这是什么道理?
“秀秀姐,我们不等少爷了吗?”周羊也?小声问道,30多天的路程,她和周牧也从碎嘴的杜小山口中知道了杜秀秀的女子身份以及她和裴安的关系。
杜秀秀扫了一眼周围的摆设,便知道裴安此时一定过的不差。她抬起手?轻触穿越荆棘林时脸上受伤的地方,只觉得干燥又粗糙,而且也?不知是否有伤痕。再看看手?上被刮破的地方,已经结了一条长长的痂。青衫的袖子也?被划的破碎,有一片都快要掉下来了。虽然没有镜子,杜秀秀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样子。
“我去客栈了!”冷漠的撂下了句话,杜秀秀就独自向外走去。杜小山连忙跟上,周牧周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来等裴安。
杜秀秀出了前院,没走几步就与裴安一行?人撞上了。
看着安然无恙裴安,她提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看着他?一身锦衣华服,被漂亮的丫鬟搀扶着,杜秀秀不免有些生气,而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灰扑扑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径直向外走去,像是没看见裴安一般,从他身边路过时,也?没给裴安一个眼神。
“杜兄,你还好吧?”
“放开!我有急事回客栈!”被裴安拉住了,杜秀秀很想用力甩开,但看着周围人很多,她又忍住了,轻声回道,只是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很冷。
“我也?有急事找你。”裴安松开手?,回道。
“我知道你是什么事!南门第一家客栈,一个时辰后你来找我。”杜秀秀知道他?口中的急事应该是“断肠散”的事,冷声回道,然后快步离开了赵府。
杜小山紧随其后,路过裴安身边是,还使劲“哼”了一声,把一旁的赵佳舟看的直发愣。
待二人走远后,赵佳舟方才讶异地说道:“未曾想裴兄的朋友竟然是江湖中人。”
“不好意思,赵兄,我的朋友性格稍怪!”裴安之前已经答应介绍杜家兄妹给赵佳舟认识,但现在显然是不成了,只得带着歉意回道。
“无妨,我也?认识一些江湖中人,性格与两位杜兄也?差不多!”赵佳舟无所?谓地笑道,他?的确不在意杜家兄妹,像他们这样的门阀大家,府上的家丁护卫有很多拉到江湖上也?能算是高手?,而且看杜家兄妹脏兮兮的样子,也?必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少爷,你没事吧!”周牧周羊听到了裴安的说话声,从屋里跑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裴安拗不过赵佳舟,收下了他?赠送的马车和银两,在周牧周羊的陪同下,去了南门的客栈。
“砰砰砰!”
“谁?”洗换一新的杜秀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微微有些难受,终究是留下伤痕了。虽然从小习武也经常受伤,但她一直有保护好自己的脸。毕竟在大周朝,男子脸上有伤,科举进士都会受阻,更何况是女子。
“我!”裴安轻声应道,一路上,他?听周牧周羊讲了许多他?被水冲走之后的事,知道了杜秀秀为了找他所?受的苦,心中的情绪难以言表,他?也?很不明白,自己若是死了,杜秀秀不就解脱了吗?怎么她还要不顾自身,穿山越岭地来找他。
“等等!”收拾整理好了易容化妆的东西,杜秀秀方才打开门道:““解药在桌上,拿了出去,准备一下,明早就动身回西北!””
裴安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拿了“断肠散”的解药服下之后,看着她面颊上的伤痕不由的愣住了,周牧周羊并没有告诉他?,杜秀秀的脸也受伤了,还留下了伤痕。
见裴安行?动不便,她心中的气消散了不少,只是裴安直愣愣地盯着她脸上的伤痕,让杜秀秀心里很难受,她冷着声说道:“看什么?变得再丑我也?是你三拜九叩的妻子,这辈子你都甩不开我!”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很早之前她就想好了,等到大哥的事结束了,她就会与裴安和离,这种?强求的婚姻,她不需要。
“不丑!”裴安走上前去仔细打量她脸上的伤痕,同时不断回忆治疗伤后留痕的药方,‘西胺亚酸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油果草!’
被近距离打量,杜秀秀冷着脸,也?不躲闪,她倒要看看裴安想干什么,只是过来许久,裴安还盯着她脸上的伤痕看个没完,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胡话,她终于忍不住呵道:“你做什么?”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一种?可以去伤痕的药方,应该可以去掉你脸上的伤痕。”裴安解释道。
“真?的?”杜秀秀听了裴安的话,猛地起身道。只是刚说完,她觉得自己情绪太激动了,又坐下装作很不屑地说道:“就你?别是在破书上看了些没着落的东西!”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裴安很自信的回道。
“呵!怎么赌?”杜秀秀冷笑一声,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裴安。
“我帮你配好去伤痕的药,你把断肠散的解药给我,然后放我和我娘离开杜家寨。”虽然世道已乱,状元无期,但原主少年时许下状元之梦的目的不就是当上状元后牧民一方吗?如今天下大乱,百姓皆苦,若是能救万千黎民于水火,未尝不是圆梦之法。而想要踏入这乱世,做一番事业,他?首要的问题就是处理好裴母的安全问题,毕竟这是原主唯一的亲人。
听了裴安的话,杜秀秀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果然,他?还是一心想要摆脱她!
“解药可以给你,伯母的去留我们从来没有阻拦过,但你不能离开杜家寨。”
“为什么?”裴安问道,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杜秀秀明明不喜欢原主,还要把原主带上山结婚,这不是害了自己吗?况且原主也不喜欢她,反而一直因为她的行?为记恨于她。想来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杜秀秀直视着裴安,冷笑着重复了裴安的问题,然后突然起身,走得很近之后,把嘴巴凑到裴安耳边,幽幽地笑道:“因为我们结婚了啊!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红线一牵,相守一生吗?你啊!这辈子都要跟在我身边咯!”
耳边的气息很温暖,语气很得意,但裴安知道她说的不是真正的理由,叹了口气,又问道:“你真?的希望我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吗?”
虽然刚才的语气很得意,但杜秀秀心中却很是失落,她在想,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很符合自己在裴安眼里的身份,一个抢他上山做相公的女山贼。
骑白马,挎红枪,抢裴书生当相公,这不正是她当初很长时间的梦想吗?可现在却成了让她感到不安和羞愧的恶迹。
“我累了,出去!”杜秀秀没有回答裴安的问题,她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可能无法控制情绪了,冷漠地送客道。
裴安看她面色很冷,温声留了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关上房门,心疲力竭的杜秀秀却无半分睡意,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裴安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出现在了屋顶上,不停的谴责着她这个可恶的女山贼毁了他?的前途,毁了他?的人生。
第二天一大早,和赵家舟道别之后,杜小山驾着马车带着杜秀秀,裴安,周家兄妹向西北而去。
“你昨晚没睡好吗”裴安看着杜秀秀醒目的黑眼圈问道。
杜秀秀却不理他?,强忍着睡意继续看书。裴安瞥了一眼,是已故大周柱国大将军商钟离写的兵书《陷阵二十五法》。
注意到裴安的视线,杜秀秀心中千回百转,终于忍不住合上书,问向裴安:“你看过?”
“没有,但听说过。”裴安如实回道,原主的确没看过,而裴安自己这段时间在赵家看了不少书,但都是地理人文历史之类的书,兵书尚未涉及。
“你觉得这本书的作者如何??”
裴安有些讶异,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异样的语气温和。
“商将军一生戎马,在内有从龙之功,在外有拓土之功,乃洪治第一功臣。其子商云日和商云月也?是良将,守北征西功不可没。”裴安回忆自己看过的书和原主的记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杜秀秀本来已经准备好随时打断裴安了,却未曾想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有些错愕的同时又微微心喜,但这太不像裴安这种?迂腐书生能说出的话了,杜秀秀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这么说的,于是又出声试探道:“你怎么不说商家叛乱之事?”
注意到杜秀秀说这话时拿书的手?蓦然收紧,手?上青筋清晰可见,裴安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