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的话让李信仪心头一颤,他暗暗想道?,“既是支援,为何不直接去西南,反而去江淮,只?怕不是去江淮支援,而是去江淮‘平叛’”。
散朝之后,群臣们鱼贯而出,赵行知也步伐缓慢地向家的方?向走去,他走的非常慢,倒不是因为年纪,而是心里明白,今天怕是无?法轻易回?去了。事实也如他所料,刚出宫门没几步,同族的左谏议赵信卓就拦下?了他,而在赵信卓身后,一群世家大臣聚拢在一起,用困惑,不满,排斥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平日里,这些人可都是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的!
“参政何意??”赵信卓直视赵行知,语气很冷地说道?,全然?没了往日的尊敬。
被一群大臣盯着?,赵行知却很淡定,且不说他为官二十余年,见惯了风雨,就说对面?这些人,不是经他手提拔上来的,就是对他以?老师相?称的,在他面?前,还?不敢放肆。
看着?质问他的赵信卓,赵行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然?笑道?:“子慕,你可是记恨我没提你做谏议大夫?”
被戳中心事的赵信卓听了这话有些慌乱,赵行知在他眼?里变成了吐信的毒蛇,令人畏惧。事实的确如赵行知所说,他之所以?第?一个站出来质问赵行知,便是因为等了四年的谏议大夫被赵行知给了别人,但此?刻他自然?不会承认。
“休要胡说,我赵信卓岂是贪慕权力之人,赵行知,今日你为了自己的参政大权,背叛家族,背叛门阀世家集体,还?出言污蔑于我,我赵信卓耻于与你为伍!”赵信卓使劲一挥衣袖,大义凛然?地说道?,说完,他环顾四周,期待着?同僚们的声音,但令他恐慌的是,没一个人出声附和他。
赵行知不屑地看了赵信卓一言,竟然?想靠落井下?石出头,实在是没有脑子,还?好当初没提他做谏议大夫,否则早晚受他牵连。赵行知不愿再理?会于他,看向站在大臣堆里的李信仪。
李信仪收到了赵行知的视线,压住了心中的迷茫出列行礼问道?:“参政,你想好了吗?”
赵行知也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今日在朝堂上他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在这场门阀世家与皇帝的争斗中,他选择了站在皇帝那边。
李信仪叹了口气,没有再言语,也不顾围在他身边的同僚,转身就要离开。
“李大人,这事当如何处置啊?”有人从背后问道?。
“各家自扫门前雪!”李信仪漠然?的声音在群臣耳边回?响,众臣明白李信仪话中的意?思,四散而去,只?有赵信卓黑着?脸留在原地,他盯着?赵行知的背影恶狠狠道?:“走着?瞧!”
第?二天,赵信卓因贪污和滥权被下?狱,判二十年。
狱里,赵信卓大喊:“昏君,奸臣,我赵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裴安让随行太?监将赵信卓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跪在他面?前的赵家继承人赵成权,赵成权忙不迭地擦了擦汗道?:“陛下?,我赵家先祖随□□皇帝征战四方?,而立赵家,如今已有300余年了,托历代圣皇隆恩,家业累积,枝繁叶盛,却也难免出了些像赵信卓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今吾父托我上京,便是要禀明陛下?,对于赵信卓这等枉顾皇恩之徒,我赵家绝不包庇,择日将其剔出族谱,以?正视听!”
赵成权颤颤巍巍地说完,又恭敬地呈上一本书册道?:“请陛下?治罪!”
裴安翻阅之后,扔给了一旁站着?的赵行知,冷漠地点点头,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倒是比我知道?的还?多了一些!”
赵成权听了裴安的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身体却不停的颤抖。
赵行知拿着?册子,每翻一页,他的脸色便青了一分,虽然?早有预料,但他并未想过,赵家内部枉法逞凶的事这么多,看着?满书的罪状,他喟然?长叹,跪下?道?:“请陛下?治罪!”
“赵先生起来吧,你与家眷久在京城,这些事与你无?关!”裴安扶起了赵行知,又问向赵成权道?:“既然?罪状鲜明,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依律自告领罚,愿受律法处置!”赵成权回?道?。
裴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我看册子上写着?你有纳了个十六岁的无?家女子做妾,你可知律令,女子不到十八不得嫁娶?”
“学?生,学?生愿按律受罚!”赵成权心中苦涩,按律,他得蹲两年的牢房。
“你可娶妻?与那无?家女子关系如何?”裴安突然?说道?。
赵成权不知皇帝问这个是何意?,如实答道?:“还?未娶妻,那无?家女子逃难时?为学?生所救,与学?生情意?相?投,故而结理?,所以?关系颇佳!”
“既如此?,你娶那女子做妻,一世一双人,如何?”裴安问道?,根据内卫的消息,这赵成权是个荒唐之人,但心倒不坏。
“学?生听陛下?的吩咐!”赵成权应道?,心中却又是一阵发苦,他浪荡惯了,当初为了应付母亲,他随便找了个女子当妾,这下?可好,陛下?直接让他和那女子一世一双人了。
“你告罪有功,择日让皇后帮你赐婚,切记,一世一双人!”裴安嘱咐道?,他这么安排,一是为了那陌生女子好,二是为了限制世家联姻。
赵家自首的态度和时?机都太?好了,裴安不好重拿重放,毕竟,他还?要用赵家来吸引其他世家“自首”。
结束了与赵行知的密谈后,裴安去清安殿找阮清允,母女二人正在教学?函数,只?不过阮清允貌似有些生气,远远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裴舒月,这题我讲几遍了?”
“裴舒月,看我,窗外没有数学?!”
裴安一进门,便看见一脸愁容的阮清允怒视着?无?辜地瞪着?大眼?睛的裴舒月,他不厚道?地笑道?:“现在知道?给她上课比上朝难了吧?让你去上朝你还?不去!现在后悔了没”
阮清允白了裴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明天我去当皇帝,你在这给她当老师!”
裴舒月并没有挨骂要立正的觉悟,一溜烟的跑到裴安身边撒娇道?:“父皇,母后讲的没你讲的好,还?嫌弃我!”
“哈哈哈!”
“裴!舒!月!”
皇宫里一片笑声,皇宫外,大周帝国的战争机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随着?苏定北上,张谨南下?,朝庭内外皆是忙忙碌碌。
八月初,金州赵家,俱阳卫家交府军军符,自陈其罪;月中,安州李家,莱阳张家,襄陵曾家,淮县陈家交府军军符,自陈其罪;月末,宁州谢家,海州崔家叛乱,三天被灭,按律流放其族。至此?,世家之权归于朝廷。
张谨聚集八家府军后南下?抗击交国,十月,其率部飞渡通宁河,交国不战而溃,十一月初,府军占领交国国都天樾城,至此?,交国亡!
北面?,分兵而来的北奴两部被苏定拦下?,依城而阻,及至十一月。秋去冬来,北奴没了补给,只?得撤退,但等着?他们的是已经被毁了七七八八的粮仓和无?尽的骚扰。十二月,极冷的凛冬突至,三分之一的北奴人在严寒中饿死,活着?的不得不献上降表,向大周求一生路。
遗憾的是,由于征北大将军苏定的失职,降表先后丢了三次,到大周京城已经是二月初了,等到大周的支援到达北奴时?,北奴已经在天灾中十不存一了。
收好书桌上的府军军府,交国玉玺,金帐狼印,裴安冲着?里屋喊道?:“阿允,月儿,准备好出发了,万民还?等着?庆年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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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从虚空灵湖之上醒来,还?没等裴安回?顾过往,脚下?的湖水剧烈地波动了起来,五个颜色各异的鱼儿跃出水面?,围着?裴安跳动着?。它们的逆鳞散发出绚丽的光芒,在裴安身前汇聚出一道?人影。
雪白色的华袍如天上的云烟轻飘飘的,白色浪花做的裙裾摇摇摆摆随风而动,银色滚边碎纹如星星般耀眼?,朦胧中,一个女子的轮廓浮现,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脸。
突然?,轮廓上的嘴微微扬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带着?笑意?的清雅女声:“安,你太?笨了,快点来找我!”
说完,一切便散去了,仿若一场梦。
“大君?”裴安喃喃道?。
“你见着?她了?”黑猫突然?出现,问道?,还?不待裴安回?答,它又气冲冲地补充道?:“你可别听她的,当初要不是她诓你,就她和北斗那些废物,可坐不得大君!”
黑猫说的话裴安不太?明白,甚至“大君”这个词是何意?思他也不明白,问道?:“她是谁?”
“一个坏女人!”黑猫左顾右盼之后,回?道?。
“与我什么关系?”裴安又问道?。
“仇人!”黑猫信誓旦旦地说道?。
“司命二君,分主南北,是命缘!”天空之上,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包裹着?漫天繁星的罗盘浮现,它又补充了一句,“亦是冤家!”
罗盘从天空坠下?,停滞在了裴安面?前,它又发出声音:“主人,下?个世界,你便回?见到更真实的她了!”
“司南,你倒是会说话,那是什么真实?真实的坏!”黑猫不满地反驳道?,随后它又看向裴安道?:“下?个世界你可要小心,她可是顶恶顶恶的!”
“真实的她?送我去下?一个世界吧!”裴安期待地回?道?,至于黑猫说的“恶”,裴安没有放在心上。
能有多“恶”?
在新世界,裴安刚接收完记忆,就忍不住叹道?:
“太?‘恶’了!”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了!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完完整整的写上一本30多万字的小说,但,我做到了。曾有很多时候,想过放弃,想过直接完结了事,但庆幸的是,在这漫长写作之旅的第一程,我就遇到了很多超超超级可爱的小天使鼓励我,支持我,让我度过了丧气的时光,在此感谢笔芯鞠躬敬礼!
最喜欢向日葵了,我就祝大家像向日葵一样,永远迎着阳光,永远身处光明,笑口常开,温暖自在,我念花开,心想事成!
我们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