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眨巴眨巴眼。
没有想象中疼痛，也没有书上说的地狱，更没有黑暗。
他整个身体被温暖的水笼罩，漂浮在空中，动弹不得，奇异的是尚能呼吸，他只能通过水流，眼巴巴地看着地上伫立着的俩人。
“仅凭一条人命，以及你所说无人证明这是你传家宝外，并不能打动我对你伸出援手。”
周洛咬着苍白的唇瓣，思量了许久，考察苏柔脸上细微表情，以及还在燃烧的微弱火焰，锅内浓郁的鸡汤味依旧不散，他咽了咽唾液，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喝过鸡汤了。
他从小出生在水深火热中，嫡母娘家在他还小时山倒，亲爹原身对母亲疼爱有加，却因此暴露本性，外加妾室更为惊艳，亲爹宠妻灭妾，他活得不如庶弟庶妹，为了保全还小的同胞妹妹以及母亲，他自愿前来楚国作质子。
他知道若他这枚质子死了，便失去了价值和仰仗，胞妹以及母亲更寸步难行，所以得活下来，为了家人活下来。
若不能活着，他身上的秘密守着又有何用？
只能放手一搏，即便眼前这个女娃比他看起来小，却是唯一往上爬的绳索。
周洛双眸一阖，道：“你能确保除了我俩，没人能听到我们对话吗？”
苏柔下颚点了点半空悬浮的小厮，“包括他？”
“包括他。”
苏柔打了个响指，水温柔地灌进了小厮耳朵，后者疯狂在水里挣扎。
她未在四周感受到其他人气，点头，“行了，说吧，你的底牌。”
在做菜的时候，小厮连带着将厨房的菜刀也搬了过来，周洛眼都不眨下，用菜刀割破掌心，手捏成拳，血浸入玉石里，缓缓的，那玉石灵气逐渐凝聚，似有回光返照的现象。
纯阳之体，不惧阴邪，以血养气，养的便是灵气。
苏柔眉色微微一隆，“你是纯阳之体？”
周洛面色迷茫，不承认，也不否认，道：“我能养这玉，但要想玉上气恢复如初，得半年养一次，苏姑娘也看得出来我身体不好，半年养一次玉实属极限。”
黑岩空间极品灵石也不过改善了种田戒种植环境，还没哪种玉石上灵气能加倍种田戒里时间，这的确是笔划算买卖。
不过。
苏柔眸色略微一沉，“以血养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只有这条路可以选。”周洛强挤出的笑有些牵强以及苍白。
与她以物置物，的确是周洛现在唯一的上上之策，苏柔若再拒绝，不仅是周洛，就连小厮这条命也得当场折了。
苏柔指腹微动，就将悬在半空中的小厮放了下来。
小厮拼命侧头，拍打脑子里堵过的水，就听苏柔嗓音软糯道：“我没理由拒绝这么好的条件。”
小厮瞳孔一缩，哭喊着跑上前，扒着周洛的裤腿，“公子你答应苏姑娘什么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苏柔取出静止戒中还尚有温度的汤媪，扫了眼主仆二人，转身离开。
周洛却再次跌坐在地，干咳了俩声，被小厮执起受伤的手。
“公子，您……”
“无妨。”周洛抽回自己手，望了眼有些脏乱被遗弃的大红锦袍，以及锅里尚有温度的鸡汤，“锅里还有汤，你盛碗喝。”
“公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喝什么汤？奴去给你找药。”
“往常受个什么伤不都自愈？你上哪儿找药，有能找到什么药？是止血的药，还是害人命的药？这些年住这深宫，难道你还未看清形势？”
“那也不能……”
“先喝汤，喝完这锅，还不知道下顿是什么时候，记得收拾完将苏姑娘锦袍洗了，还回去。”想到这儿，周洛又道：“罢罢罢，你这笨手笨脚弄坏了不合苏姑娘意，到时候不免生是非，还是等我手好了再说吧。”
“是，公子。”
踩着雪地回去的路上，苏柔想着该怎么处理这悲催的小质子。
小质子跟她提的要求很低，只要保住他命就可以了，那是不是七天给他扔一次营养豆即可？
想法一出，果断被否决了。
营养豆她带得不多，也就几百颗，以备不时之需，以现在甚至以后科技机器跟不上，没了就不能再循环生产，不若空间里那些可生产物送出去好，单凭她金紫熏春丫三人，吃一辈子也吃不完，就算吃完了，也能再生产。
这么想通后，苏柔觉得这发交换，赚了，稳赚不亏啊。
为了血罐子能活下来，苏柔向紫妃那里打了声招呼，是在宴会过后，即将复学之前，去唠的嗑。
“那青乐殿是否住着辽国送来的小质子？”
紫妃微微一怔，旋即不动声色道：“苏姑娘何以提起这人？”
“他身上有小女子需要的东西，当然，小女子知他身份特殊，也没应过分要求，只在离开之前佛照一二，能活着就行，希望娘娘在皇上那里美言几句，别再找这质子麻烦就成。”
“这、这……”
在周洛那边占了大便宜，自然在紫妃这边不能含糊，苏柔割肉地取出替身娃娃，扫视了下紫妃周围的宫女，包括徐嬷嬷。
“娘娘可知这是何物？”
紫妃显然明白此物非凡物，心跳不由加速，挥退所有人后，苏柔将替身娃娃用途阐述了遍，末了，又道：“小女子深知这后宫明枪暗箭数不胜数，命把控在自己手中，娘娘是个惜命之人。轩轩还小，撑不起金家，若您有以外，只怕金夫人老爷也会遭遇不测。”
紫妃接过替身娃娃，慎重道：“苏姑娘放心，陛下那边我会提俩句。”
苏柔起身作揖，“那便谢过娘娘了，至于那小质子饮食起居，便由我来负责吧。”
“那多麻烦您。”
“娘娘无需担心，小女子只管小质子死活，其余不插手，改善他生活也是性命所需。”
“那便苏姑娘多费心了。”
苏柔从紫妃那边回来，便扔给春丫几锭银子，“这几日御膳房那边不用多费心，你闲下来去置办些东西，纸窗、木材、瓦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