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芙蓉咬牙，跺了跺娇气的玉足，提裙便道：“我要进去见祖母，祖母最疼我，我不信！”
徐嬷嬷挡在莫芙蓉跟前，依旧毕恭毕敬，“请芙蓉小姐三思，老夫人已歇下，请芙蓉小姐回。”
莫芙蓉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甘棠，闻言，不甘地歪头往里面看了看，她们这里惹来这么大动静，祖母不可能没听到，也就是说祖母真的不想见她。
也不知梦境给她提示哪里出了错，明明她比梦境里更讨好祖母，结果祖母态度却变了。
她现在才十一岁，羽翼未丰满，也没跟沈世子亲事板上钉钉，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行，这位拉不拢，其他的她总不能没进展，想着，她便朝莫孙氏厢房走去。
莫孙氏这厢刚收到苏柔密送的小心，不可置信地唇瓣发抖，香烛刚将信燃尽，回想年轻时遭遇，她只觉头疼欲裂，刚想招来人，便有一道蝴蝶般的倩影粘腻的钻入自己怀中。
“娘亲，祖母不知为何生我的气，您同爹爹去说说，问问祖母芙蓉究竟哪儿做错了，总不能原因都不告之，变判了死刑，连个芙蓉改过的机会都不给。”莫芙蓉平常也爱这般撒娇，今日尤为腻歪，她知道莫孙氏最喜女儿这般撒娇的姿态。
这般模样，放在莫孙氏眸底却是另一番惊涛骇浪。
若信中所写属实，若真如此，真……
莫孙氏看向莫芙蓉的眼神矛盾起来，后者被看得发毛，有些迟疑道：“娘亲，怎么了？”
一些情绪在心中扎了根，便有了复杂的情绪，莫孙氏迟疑了瞬，推开莫芙蓉，扯动唇角道：“哪用得着你爹爹，为娘去问问。”
莫芙蓉也不在意被推开，喜笑颜开道：“就知道娘亲最好了，那我去找哥哥玩了，晚点等娘的好消息。”
莫孙氏捏了捏眉心，稳住身形，才朝老夫人院走去。
一进门，莫孙氏便隔着纱幔噗通跪地，戚戚道：“娘，你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柔头都没抬下，捻着佛珠，淡淡道：“你将芙蓉带回府邸的时候，不好奇过小玉瓶的去处吗？我已派人去打探消息，来回也要个把月，等消息吧。”
“娘，芙蓉，芙蓉……”
“芙蓉的去留得看你们俩口子，即便在我膝下长大，她也是你们的养女。”
莫孙氏缓缓地阖上双眸，苏柔嗤之以鼻，“怎么，年轻时候在战场上那份杀气哪儿去了？磨磨蹭蹭，哪有年轻时风范。”
“你信中说我女儿，她……”
“飞鸽传书说他吃了很多苦，找到她，你可以亲自问，行了，没其他事先回去，我要歇下了，对了，也别让芙蓉知道，免得受刺激。”
苏柔心中diss的是：别告诉莫芙蓉，我想看戏。
莫芙蓉越是晚知道，表情应当越是精彩，她迫不及待想看大型修罗场了。
请莫孙氏出去后，徐嬷嬷回味起最近老夫人的反常，小心问道：“老夫人是何时知道芙蓉小姐不是侯府真正千金？”
苏柔没回应，而是道：“来陪我下盘棋，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老夫人何来的童心？
徐嬷嬷陪着下了几盘，才发现老夫人何止童心，简直返老还童了，幼稚得紧。
有本事落子不悔！有本事喝茶时别“不小心”撒了茶毁了棋！
徐嬷嬷知晓，陪老夫人下棋，永远别想赢，也永远别想在老夫人身上知道真相。
齐王府的人还是来了，只不过苏柔疲于应对，宁愿在屋内打坐，随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让徐嬷嬷推脱出去，便拒了这次见面，毕竟齐王府拜帖虽说下给她的，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谁不知道沈世子对莫芙蓉的心思？
她这具身体天赋太高了，一个月时间就能引气入体，这若是换做再年轻点，只怕这辈子化神期重塑身体，也不是不可能。
徐嬷嬷替她梳头的功夫，惊奇地咦了声，苏柔顺势道：“怎么了？”
“老夫人白发少了许多。”这不是虚话。
苏柔浅笑，“这几日捣鼓的药有了作用，你若想白发少点，改日我也给你开道处方。”
这几日徐嬷嬷是看着老夫人放下佛书，执起也不知哪儿来的医术看，偶尔还摘抄默写，字迹挺如青竹，就连徐嬷嬷都赞过大家之手不为过。
“劳烦老夫人了。”
苏柔淡淡道：“不麻烦，几味草药混合在一起磨成粉末，每次洗头时加点在热水里即可。”
徐嬷嬷见苏柔真来了兴致，又问：“老夫人何时对这医术感兴致了？”
苏柔扫了眼徐嬷嬷，“平时请来的大夫，甚至御医都难除我这身上疑难杂症，还不若我自己学来看看，可恨没早生几年，否则这天赋传承下去，哪还有御医名医什么事。”
徐嬷嬷笑着应道：“是是是，老夫人是姑娘家的时候，老夫人便是京城第一才女，这天赋定是不用说。”
见徐嬷嬷应付自己，苏柔也没在意。
“今日灯节，街上定是人声鼎沸，你同我得了机会，去其他地方瞧瞧，这屋里到底是有些闷。”
徐嬷嬷张了张嘴，话还是没说出口。
老夫人越活越年轻，屋里闷不住，辈分又是最高的，谁劝得住？只能增派些人手，免得出了意外，谁也但当不起。
年轻人穿得惊世艳艳，就连莫孙氏也才三十出头，别有一番风味，再反观自己，即便引气入体，也是七老八十半身入土的人了，还不能穿得太艳，否则就显得为老不尊，真是折煞她了。
后面娇子较为热闹，毕竟苏柔这具身体生了好几个孩子，到了莫芙蓉这辈，其他房的小辈还真不少，总不能一人备一个轿子，俩三个千金挤同一轿是稀疏平常。
她这里就显得有些冷清了，虽然她格外放权，有徐嬷嬷陪着，但徐嬷嬷为人话也不多，规矩倒是挺多，却不敢管她。
苏柔掀开帘子扫了眼外面潋滟的景色，被各色各样的花灯迷得惊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