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一时间没吭声。
“救命——”
一道娇小黑影扑入她们跟前,惨叫了声,“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黑影还没碰到苏柔裙摆,一群暗卫便显出身形,挡在苏柔跟前,并将刀抵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浑身一僵,缓缓地扬起下颚,举起双手道:“别,别杀我。”
借着街道俩侧的微黄的灯光,苏柔才看到来人的脸。
苏柔笑了。
这人可不就是占着莫青莲躯壳,芯子是真正的老夫人吗?
苏柔扶起来人,笑容慈爱,“好孩子,快起来,我知道你没那份害人心思,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莫青莲微微一愣,没想到来京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自己”!
想到上一世自己对这具身体的偏见,莫青莲微不可查地皱眉,但大局当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莫青莲哀嚎:“求求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话刚说完,果然跟上几个黑衣人,苏柔给暗卫打了个眼色,几名暗卫便与杀手一决高下,苏柔领着莫青莲徐嬷嬷先行一步。
等暂时安全了,苏柔才柔声问道:“发生了何时?我瞧着你身上也没什么可图,为何会有杀手买你命。”
莫青莲压下心中尴尬,对“自己”哭诉,“我乃侯府嫡女,从小被村野农妇掉包,一个月前发现自己身世,动身前来京城,没想到快到京城遇到埋伏杀手,我、我不知道是谁要杀我。”
当年“自己”厌恶莫青莲,是以为莫青莲会掠夺芙蓉身份,莫青莲本人好恶妒善,若释放丁点善良,也不至于上一世惨淡收场,她就不一样,她享受过富贵,又对芙蓉疼爱有加,断然没有掠夺芙蓉如今身份道理,如今找上京城,全是有人买凶杀她,她是逼不得已,寻求一丝庇护罢了。
苏柔面部有些夸张错愕,随即问道:“侯府?哪个侯府?”
“永安侯府。”
莫侯爷派人几波人去请母亲,却没能请回,只说娘在修身养性,莫侯爷差点摔碎了茶杯,“胡闹,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什么时辰了!”
莫孙氏倒是不担心老夫人有什么,毕竟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暗卫都是高手,她踯躅了下,还是开口道:“老爷,妾身有一事未告知……”
“侯爷,夫人,老夫人回来,听说还带回一名女子。”
莫侯爷眉头一簇,“女子?什么模样的?娘要作甚?”
来禀报的人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下半夜,永安侯府闹翻了天。
老夫人带回一名女子,据说是侯府嫡小姐。
老夫人证实这名女子是侯府嫡女,原来那位是抱错。
难怪这嫁千金与侯爷夫人长得像。
另厢,莫芙蓉睡得正熟,似被这吵吵囔囔的声音扰醒,不满地看向窗外,招来甘棠,“外面发生了何时?”
甘棠也不知,只得抓来一个小厮问,小厮不敢看莫芙蓉,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老夫人灯节意外失踪,现在回来了,可把侯爷急坏了。
莫侯爷是大孝子,这般劳师动众也在情理之中。
莫芙蓉不满的是清梦被扰,还想继续睡,可想起前些日子的梦境,捏了捏扯痛的神经,硬着头皮翻身,“甘棠,宽衣。”
“是,小姐。”
莫芙蓉在来的路上酝酿好情绪,结果在堂内看到一幕场景,对上一张梦境中熟悉的脸,泪珠啪嗒一下,真实地掉地,来不及收敛。
苏柔瞧着这小人明明惊愕地忘了反应,来不及收假泪的模样,当真与想象中表情样五彩缤纷,就差手中带点瓜子了。
莫芙蓉苍白的唇瓣打着颤,“娘、娘,她是?”
莫孙氏抱着莫青莲直哭,对莫芙蓉多了丝戒备,这是来自亲生母亲内心直属真正的情感。
莫芙蓉受到这视线,这次泪水多了丝真实,小心翼翼看向一手带大自己的祖母,“祖母……”
苏柔没来得及反应,反倒是莫孙氏怀中的莫青莲“欸”了声。
场面一度尴尬。
苏柔差点笑破了声。
直至应了莫芙蓉,莫青莲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蠢事,没找到解释词,以沉默作掩饰,直至苏柔打破沉寂。
没办法,这场面,唯一知情的莫孙氏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莫芙蓉莫青莲二人又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挖坑,只得她出马了。
苏柔干咳了俩声,“这才是侯府真正的千金,也是我真正的孙女,青莲,这几年你在外受委屈了,放心,你娘亲会弥补这份亏欠。芙蓉,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祖母心疼你,也知晓你难以接受,但决定权在你爹娘手中,一切当听从你爹娘安排。若是,若是……哎,祖母会保你以后衣食无忧,你且放心。”
莫芙蓉震惊地瞠目,没想到这个时候祖母会放权!
这老不死的,一向自诩疼自己,关键时刻亲孙女出现了,就倒戈了。
想是这么想,但莫芙蓉哭丧着一张脸,这一回,泪水真情流露程度堪称百分之百,“祖母……”
苏柔打了个哈欠,将绣球抛掷莫侯爷,“这是你家务事,你身为大房,应当有这份魄力和能力做出抉择,老身乏了,夜也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谈吧。”
说完,便在徐嬷嬷搀扶下走了。
等走到冗长堂廊,徐嬷嬷欲言又止,苏柔浅笑,“想问我为何对芙蓉态度转变?”
徐嬷嬷垂眸,“是奴愉悦了。”
苏柔这时倒是有闲工夫瞎扯,给了徐嬷嬷一个解释,“还记得前些日子芙蓉那丫头送来的,从太常寺祈来的佛珠吗?”
“佛珠有身体吗?”
“佛珠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不是出自太常寺之手。”
徐嬷嬷缄默。
若真是如此,就有些心寒了。
难怪老夫人对芙蓉小姐态度转变如此大,按理说真假千金曝露,不该感情瞬间这么大才是。
“明日让厨房多炒点不同口味的瓜子吧。”
徐嬷嬷劝阻道:“瓜子吃多了容易上火。”
苏柔挥了挥手,“常备降火药,我有。”
见状,徐嬷嬷便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