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赶来的时候，莫斩还没醒，莫孙氏倒是反常得没哭，只是望着脸色发青的儿子发怔，直到有大夫确定食盒里饭菜有毒，莫孙氏才没忍住啪地扇得莫青莲趔趄后退了俩步。
苏柔扫了眼捂着半张脸的莫青莲，视线又回到莫斩身上，替几人把了脉，开了几味药，让徐嬷嬷亲自去看着人熬制，别再让人动了手脚。
她给几人封住了心脉，防止毒素的蔓延，就听莫青莲急切地解释：“娘，祖母，你听我解释……”
“好。”莫孙氏难得的神色冷淡，“你解释。”
莫青莲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莫孙氏冷哼，“往日我可怜你多年受的苦，对你格外宽容，也怕你吃亏，替你千防万防，如今倒好，你一丁点警惕都没有，还祸及你哥哥头上！”
苏柔明知故问道：“食盒是芙蓉的人给你的？”
莫青莲脸色苍白地点头。
苏柔：“斩儿是有官职在身的，你可知谋害官员有何罪？”
莫青莲死到临头都没想通芙蓉为何会借刀杀人。
莫斩和芙蓉没丑啊，俩孩子一起长大，他们是兄妹啊！
看着莫青莲那张依旧无法接受现实的脸，苏柔冷笑：“怎么，还没想明白？”
苏柔走上前，又给莫青莲号了下脉，“你身上也被下了慢性毒，永安侯府容得下一个嫡女，你说她为什么要借你的手‘加害’斩儿。”
莫青莲似乎意识到什么，脑海中画面如同走马观花，现实不停砸得她脑仁疼，“你是说……”
“她没想斩儿死，她想要害死的人是你。”
“……”
“还记得没回来前村里的杀手吗？”
莫青莲脑袋嗡嗡直响，苏柔又道：“第一批是她派去的，她知晓了自己身世，是想斩草除根，第二批是我派去的，想接回你，但他们到时发现你已经走了。”
莫孙氏咬着下唇，默默地留下泪痕，似乎下定了决心，在女儿和儿子面前，她当然是相伴几十年且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再护着这个叉烧女儿，她怕女儿再被利用间接害死儿子！
下了生死抉择，莫孙氏朝苏柔下跪，后者头疼不已，“有什么起来说话。”
“娘，我们永安侯府护不了这尊大佛，你也看到斩儿的情况了，从她回来事情就没听过，不是不能阻止事态发生，而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轻信外人，娘，我和侯爷还有斩儿还有大好时光，还望娘成全！”
苏柔眸色略带深意，“哦？你想让我做什么？”
“求娘定夺！”
苏柔：“……”
得，她一个看戏的，又被牵扯了进来。
再看莫青莲一脸恍惚，苏柔勾唇一笑，“也好，先待在我身边看看形势吧。至于这烂摊子，还是我去卖张老脸吧。”
至于老脸卖给谁？当然是当今太皇太后。
等苏柔回来，莫青莲已搬到她的住处，徐嬷嬷告诉她，莫青莲已一整天没吃喝了。
苏柔只让徐嬷嬷别管，便安然洗漱后入睡。
翌日，神清气爽的苏柔伸了个懒腰，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吓到。
“老夫人！不好了！小姐上吊自杀了！”
倒不是被喊话的内容吓到，而是被对方大分贝骇了一跳。
平日里取得苏柔真传的徐嬷嬷，也为此慌张起来，“人救下来没！”
顷刻，徐嬷嬷自知失了态，沉吟片刻，便隐匿在苏柔身后。
苏柔清了下喉咙，倒是没有徐嬷嬷情绪激动，“救下来了吗？”
那婢女点头，“救下来了，不过现在……老夫人你快去看看吧。”
不用多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德行，到了才知道莫青莲比想象中要严重。
身上伤口最明显的便是脖下勒出的红痕，紧接着是慢性毒药呈现的病态白，以及无神的一双眸子。
苏柔看了眼莫青莲，对徐嬷嬷附耳了几句，后者出去了，没会儿便手执一小玉瓶出现。
她把玩着小玉瓶，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
“是，老夫人。”
苏柔从静止戒里取了把匕首，在莫青莲没反应过来前，割破了对方指腹，鲜血汨汨滴在小玉瓶上，发出莹莹光泽。
那丝异样的疼痛，总算唤回了莫青莲一点神智，她视线落在小玉瓶上，看着小玉瓶在伤口的指腹消失，她震惊地瞳孔一缩。
“闭上眼感受下。”苏柔随意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道。
莫青莲眨了眨眼，视线内出现一汪活泉，泉水涌动，散发着淡淡的雾气，不会儿，脑海中便回荡着上一世的记忆。
这个小玉瓶，在上一世里，她做主从莫青莲手中收了回来，并赠予莫芙蓉……
她缓缓地掀开眼帘，眼前出现一个空的茶碗，她木讷地对上苏柔的视线，后者道：“尝试着放些出来。”
莫青莲眼睛眨了眨，最终动用精神取了些活泉出来。
苏柔扫了眼灵泉，治愈效果要比她水系强上不少，而且灵气充沛，果然是个宝物。
“喝下去。”苏柔掷地有声道。
莫青莲顺从地一饮而尽。
原本，这种灵气充沛的泉水，不应当一杯入口，可对方已经中了无解之毒，她种田戒倒是有药草可以救，但药草上一世整整一世才成熟，她可舍不得。
莫青莲饮尽后，痛苦得呻吟，满铺打滚，是前一世愚蠢的记忆支撑着她，让她坚挺了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掀开眼皮，看着浑身是血肮脏的自己，虚弱地抬起胳膊，指向苏柔：“你不是我。”
苏柔挑眉。
还以为这死老太婆不会戳穿呢。
苏柔气定神闲道：“你既然开了神智，应当能感受到这院子的怨气吧？”
莫青莲一怔，的确感受到这院子的不同，让她心底打着颤。
苏柔：“是你孙女‘莫青莲’留下的怨气。”
苏柔好整以暇道：“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在你身体里，而你却在你孙女身体里？还记得上一世你孙女的结局吗？”
莫青莲打颤的弧度越来越大，苏柔却附身，在莫青莲耳侧低声，眸底没有丝毫温度，“她想看你和莫芙蓉相互纠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