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伤人，那为何……一定要剿杀他们？】方凌霄的眉微微扬起，明显有些不解困惑。
【因为天神和魔族的血脉是不该存货于这世上的，他们是被天地万物所抛弃的孤独之人。】赵思安心中默默念着原著的这段话，却在那一瞬间也有些犹疑了。
原著中拥有过神魔血脉的人，自古以来不全是主动伤害人类的人，随着长久时间的过渡，大部分神魔后人已经不再对人类抱有仇恨，甚至完全地融入了人族的生活之中。但是因为他们的血脉每过一个周期就有不定时觉醒的可能，会做出无法自控的事，所以直到现在，人类的态度也还……不太友善。
甚至作为人类佼佼者的仙门人士们，更是希望能尽全力将它们全部剿杀。
就连拥有上帝视角的赵思安也无法对方凌霄三言两语说明其中纠缠几千年的关系，神魔之血曾经带来的伤害给人们留下的阴影太重了，一时半会是无法说清楚的。
【一言难尽，我也摸不透其中纠葛。】赵思安草草结束了这段仿佛罗生门一般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对话，重新抬起眼睫，与申屠嫣对视。
屋子里缭绕着袅袅的炉烟，申屠嫣的小侍女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后垂手而立，申屠嫣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唇角不时露出一丝笑意，吴不悔则在一旁摇着折扇思考人生，屋内的人们诡异而默契地沉默着。
方凌霄尚还沉浸在刚刚赵思安说的那些话语中，就听见对方淡漠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如此说来，申屠阁主和星阁那边早就有所安排了？”
此话一出，就连向来说话欠抽的吴不悔也止住了动作，和屋内众人一起看向赵思安。
申屠嫣抬手的动作先是顿了顿，随后又宠辱不惊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微绽开一个笑道：“白石门的赵长老，果然聪明。”
其实这已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问一问也无可厚非，但是申屠嫣这么回答，赵思安的手心却不受控制地出了一层冷汗。
他倒是不担心申屠嫣怀疑他问对方这句话的目的，毕竟这种事情，换作其他修真界的人知道，也都会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二的。
他担心的是，申屠嫣接下来要说的话，那些话中掺了多少真假，可是事关方凌霄日后的命运的。
不过从对方的口气来看，倒不像是打算拿一套说辞搪塞他的样子，更何况，对方似乎也没有理由搪塞他。但是申屠嫣此人为人十分难以捉摸，轻易不真心示人，所以赵思安才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顺利地就得到想要的情报。
他想的没错，申屠嫣原本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将情报泄露给他，并非是她不放心赵思安的口风，而是她只想和星阁独揽下其中的功劳。
但是据星阁的首座护法封言所说，距离神魔血拥有者现世的日子将近，预测就在这几月，若是光靠她们百花阁和星阁之力，恐怕是很难找出那人的，毕竟他们在修真界虽然实力算前茅，但是人脉都比较窄，真要调查起来不一定能在短期内找到。
而等到和仙门众人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能独揽功劳，但却不一定能阻止传闻中的神魔灭世，到时候他们都得玩完。
倒不如……先收网，想到白石门的势力，申屠嫣突然觉得，说不定可以利用对方所拥有的强大人脉一同帮忙寻找，其实她之前也是有这个意向，才会当着赵思安的面说出那些泄露秘密的话，而对方果然一钓就上钩，主动打探起了这事。
一杯茶入喉，申屠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赵长老可知，那星阁的人占出了什么内容？”
“……什么？”
申屠嫣神秘地笑了笑，一道传音入密送入他耳中。
赵思安脸色变了变，随后点点头说道：“这号人物我会通知门中的人去查的，申屠阁主也不必过多思虑，一定会尽快有个结果。”
此次关于神魔之血背负之人的秘密的对话，只有他们俩知道，周围的人虽然也有豪气，但是碍于现场的气氛，并不敢多问。
接着又聊了一会关于各大仙门的闲话家常之后，申屠嫣便巧笑嫣然地先找借口结账离开了。她的身影一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方凌霄和吴不悔的目光就齐齐地看了过来。
“怎么，你背着我和美人勾搭上了？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吴不悔一如既往的欠扁性格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是药宗名满天下的镇宗长老。
“去你的。”赵思安白了一眼，径直起身落袖下楼。
赵思安难得如此反常，连自己也顾不上理，方凌霄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急忙拿起桌上的佩剑，也跟了下去。
最终桌边，只剩下了吴不悔一人。他收起了折扇，款款起身，脸色变得正经起来。
跟赵思安相处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是他已经明显觉出他和原先那人的不同，可他身上分明没有陌生人的气息……也不像是被夺舍，莫非……他是真的改变了性情？
吴不悔的脸上有一丝错愕，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所吓到。虽然赵思安现在的样子和过去不太像，但却和当初那个少年意气的白石门首徒有一些相像……想到老友多年前的样子，吴不悔的神色带上了一些怀念。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什么性格，他都是自己最重要的挚友，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吴不悔捏紧了手中的折扇，稍稍有些释然，跟随赵思安离去的步伐走去了。
而方凌霄则是一路跟随着赵思安回到了客栈之中，因为来往客商及仙门的人众多，所以他们只订到了两间上房。赵思安一进房门，方凌霄就很自然地跟了进去，带上了房门。
“……师父，申屠嫣和你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赵思安的声音有些疲惫。
方凌霄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是。”
直觉告诉他，这条信息很重要。能令师父烦恼的信息，很重要。如果自己能帮上一点什么就好了。
其实赵思安确实是在烦恼，但他并不是烦恼信息本身，而是烦恼是否要根据申屠嫣所说，将此事通报给师门，以及，是否要告诉方凌霄这个信息。
思前想后，左右不告诉师门也没什么，到时候一口咬定申屠嫣没告诉过自己这事就行了，毕竟为了利益构陷他人也是常事。至于方凌霄……
“申屠阁主说。”
“嗯？”
“她说那个神魔之血的背负者将于仙道盟会开启之时现世，她还说……”赵思安微微敛眉。
方凌霄的神色愈发凝重，他直觉这个消息是重要的，那就一定要知道。
“她还说这个人，就在白石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