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启在姜家的族学念书已有半月,那日刘氏带着张月明上门致谢,淳朴的模样倒是让姜老太婆媳俩喜欢,在京城的高门大户带着面具累了,倒是对厚道诚实的人看得上眼,就犹如大鱼大肉吃多了,来点清粥小菜倒是对胃口。
且张家虽是商贾,但是手上的生意火热,正是京城的百姓饭余茶后的谈资,说起来张月明倒腾的护肤水乳先紧着姜家的送了些,姜夫人满意之色更盛,加之姜诚是她最小的儿子,本也不耐烦交际,如今做了个好打理的生意。
姜夫人面上的笑容十分和谐,张月明也客气,一来二往,亲近了几分。
这日风清气朗,云团慵懒地飘着,微风徐徐,太阳暖洋洋地,似明媚的大姑娘,温暖宜人,叫人欢喜。
明日姜家老太太要携了儿媳去灵隐寺捐赠香油钱,顺便拜拜佛祖,祈求家族平安之余,再许个愿,内宅夫人常来寺庙,信佛之心之甚,叫人惊叹。
姜夫人顺便遣了下人,前来询问是否一同前往,刘氏喜滋滋,厚着脸皮给应下了。
姜家是京城大族,每年给寺庙贡献的金钱不计其数,遇到节假日,或者家里有个喜事,生娃嫁女娶媳妇之类的,均要上寺庙做酬谢,或者祈福。
灵隐寺是得道高僧比较集中的寺庙,信奉者居多,姜家这样的贵族因为贡献甚多,所以每次去都会有小和尚引路,准备禅院休息。
刘氏经过跟邻里的交际,知道京城的寺庙有架子,平日挑日子开放,其余日子接待官身富贵人家,一般的人事得不到那般待遇的。
所以姜夫人叫人来询问之时,刘氏答应的很快,临了还叫夏荷抓了一把铜钱,高兴地那小厮不住激动,连连道谢。
第二日,刘氏带着闺女张月明穿戴好一身,便做上自家的平顶普通马车跟姜家汇合。
临近了,姜家的豪华阵容将刘氏惊住。
前面三辆豪华尖顶马车,车辕簇新宽大,车架子方方正正,宽阔得与现代的汽车有的一拼,雕花镶玉,锦绣花卉锦缎帘子,车顶的红缨随风起扬。
一行人足有五辆马车,据猜测后面两辆马车是闺中姑娘,架势不似前面的大,却也显出官绅之家的气势,簇新宽大,异常好看。
就连赶车的马夫老头都看得入神,口里喃喃道,小老儿今日也算开了眼界,京城的富贵人家,便是这般的架势了。
刘氏带着闺女下车,跟姜夫人一行打招呼,行个礼。
张月明打起十二分精神,忽略了自家马车与姜家的天差地别,端着一张笑脸,细细地问姜老太太可用过饭?今日身子是否爽利?
姜夫人捂嘴笑道,“老太太可是捡了新孙女,嘴巴这般甜,倒是把家里的姑娘给比下去了...”
张月明颔首而笑,爽朗大方,不做忸怩姿态,规矩地站在刘氏身边。
刘氏也谦虚两句,“这话可好,索性将我家月明给姜老太太做个丫头,也是顶顶有福气的。”
姜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撩开门帘,里面传出话来。
“张家小姑娘是个好孩子,不许你们这么笑话,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赶紧地启程,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佛祖怪罪下来,我可把责任都推给你们。”
姜老太太一番话说得众人一笑,纷纷转身进马车。
刘氏带着闺女回到马车,由着两个丫鬟扶上去,马车颠簸一阵,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灵隐寺。
朱红色的大门开启,两边的围墙均为黄色,岩壁飞扬,赤红色渲染得庄重,大门处两头镇守之兽,整个寺庙方方正正,安安静静,庄严肃穆。
一行人下了马车,门内出来一位小和尚,不紧不慢地,正要请众位进门休息,待修整好,就进殿参拜众佛。
不想,此时远处传来车马声,急急而来。
小和尚不紧不慢将众人引进门,又有了另外的小和尚出门去接到刚到的人马,刘氏母女走在最后,张月明往外面望了一眼。
一个青色衣袍的男子,被拥着下车,主仆俱是刚强气敛之色。
前面的小和尚将众人引到西角的一处院子,姜老太太一众人占领了大片屋子,刘氏带着闺女前往最靠门的几间屋里修整。
刚坐下不到一刻钟,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待的小和尚与另外的一人攀谈起来。
张月明叫夏风支起窗户,透透气,一个多时辰的舟车劳顿,她觉得很不适应,万分怀念现代的平整公路,还有舒适的汽车。
她坐在榻上,却瞧见了对面屋里的情景,里面几个丫鬟伺候着一个男子洗漱,动作间行云流水,恭敬有礼,将仆人的身份发挥到淋漓尽致。
那边的男子忽地转过身来,与张月明遥遥相对,这窗户对着窗户,就产生了这么诡异的场景。
那男子眉目戾气,眼神带刺,虽面上没有表情,也叫人怕上几分。
夏荷快步走进门来,就叽叽喳喳地夸耀寺庙的夸大,庄重,叫人肃然起敬。
那边的男子忽地开口说话,“好没规矩的人家,真是不堪入目!”
旁边的丫鬟是个有眼色的,男子的话音刚落,就走上前去,将窗扇放下来,严实地关住。
夏风嗔怪一眼,“看你这样子,怎么这般没规矩,惹了笑话,倒是叫夫人跟姑娘面上难堪!”
夏荷止住嘴,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两位主子,面有愧色。
刘氏倒是没开口,面上沉着,显然是有些生气的。
张月明瞧着气氛僵硬,说笑几句,把众人的心情缓和了一些,母女俩进了内室一处。
“娘,别生气,咱家的丫鬟确实不比人家的规矩,不说对面那公子的丫鬟仆从规矩,就是姜家的仆从也是行事有致有礼的。”
刘氏捧着帕子,叹气道,“哎,早知道就带姜三爷送来的几个丫鬟就好了,这下惹了笑话,真是叫我...”
张月明上前劝慰,“娘,那几个丫鬟年纪小,又不曾跟我们想处多少日子,哪有夏荷懂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