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碧波,水清澈见底,几辆大船行驶在江面上,两岸山脉重重略过,一路行驶看尽山水之景,叫人惊叹。
望着随着船身荡漾的水波,李盈盈趴在窗户边,发着愣。
戚夫人进来瞧着女儿的模样,不忍安慰道。
“明日就能到京城,就能见到京城的繁华,官绅人家的富贵气势,另外还有你外祖母,两个舅舅舅母,还有一众的表兄妹...”
李盈盈欢喜地在心里补充道,还可以见到表哥,几月不见,她是如隔三秋,却不知道表哥还能不能记起她这个表妹?
戚氏轻轻抚摸着爱女的发丝,瞧着闺女莹莹动人,娇娇俏俏的模样,心生爱怜,只盼日后莫要受到太多苦。
第二日,李复云带着妻儿老小上岸,迎接他们一家的是戚家的二老爷,带着一众仆从,一个车队的马车辆,让周围的人都看直了眼。
有了这么大的响动,京城人士谁不知道,戚家的姑爷李复云带着家眷回京述职了。
戚家二老爷是个明白人,做事稳妥,从不贪功冒进,且进退有度,在官场受到颇多老父亲下属的照顾,自然仕途一路顺遂。
且戚家是外戚之家,不飞扬跋扈就算好的,做事还低调,怪不得人人称赞,就连皇帝心下都满意,屡屡年节赐下物品,以彰君恩。
李复云私下也十分佩服两位舅子,随时提醒自己向别人学习以外,还吾日三省吾身,开始几年还做得不错,可是随着在官场打滚几年,却懈怠下来了。
李复云挺着中年老男人笨重的腰身,躬下身去,
“真是麻烦舅爷了,夫人快出来相见吧!你们兄妹多年未见了,肯定想念的紧,现在不必拘礼,有我在,传不出闲言碎语的...”
戚夫人从船内缓步走出来,中年妇人的面庞依然秀丽,眉宇间清幽,只是面色黑了些,身子倒是没见胖瘦,想必日子过得还不错。
戚夫人走上去,看着自己的兄长,忍不住翻出泪光,声音哽咽。
“几年未见,兄长可好?家里嫂嫂和侄子侄女们如何?”
戚二老爷笑呵呵地回答,“好的,都好,你几个侄子侄女天天问着表妹何时进京?何时能见到一起玩耍...”
戚氏一听满意的很,点了点头,叫一双儿女出来相见。
李棠稍作收敛,收起了纨绔子弟的模样,正经地给舅舅行礼,得了戚二老爷的几句夸赞。
李盈盈姿态万千,身姿摇曳,秀丽端庄,戚二老爷不断点头,还亲手送上一盒子礼物表达兴奋之意。
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羡煞旁人,都叹到李复云好运道,搭上了京城权贵戚家,从此官运亨通,青云直上,眼红了不少仕人。
这边上演着认亲剧情,皇宫里,一对母子却正在斗气。
太后端坐于富贵祥云纹的舒适榻上,皇上站在正中央请安,结束以后,太后问起了李复云述职以后的去向。
皇帝答曰:李爱卿是个人才,如今各个州府人员不充足,打算将他放入其他的州城做事儿。
太后一张拍在桌上,
“那人说起来也是你的表妹夫,外放了十多年,该留在京城了,再说了,你舅母年纪大了,也需要儿女承欢膝下...”
皇帝答曰:母后说的是,可国有国法,天下不止他们有父母,若都要念着这般的情分,谈何忠君爱国?谁要去劳苦偏远之地造福一方百姓?
皇帝语气温和,说话却有果决之意,就是太后也强迫不得,君王的威仪无人能抵抗,何况现今的太后还只是个养母。
说罢,皇帝便告辞而去,背影萧索,孤单冷清,却端庄威仪之势,踏遍整个京城也找不到能有与之抗衡的人
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起一些往事
“现在正是翅膀硬了,以前有事儿就焦急跑来找母后帮忙,现在却连这种小小的要求都驳斥,养子就是养子,再怎么也比不上亲子...”
身旁的老嬷嬷眼里闪着精光,头低着,陷入了沉思。
太后年轻时也生育过,但当时后宫动荡,先帝放纵嫔妃,谁知嫔妃那般嚣张,直直害了死了才两岁的小儿...当时主子伤心欲绝,却还得到打击性的消息,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当时主子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打落牙齿往里吞血,那时候日子是何等的难...
后来主子抚养了一个宫妃的皇子,将他培养成人,还拿戚家做他的后盾,刚登基的皇帝麻烦无数,常常一筹莫展来找太后想法子。
太后万般筹谋,如今...如今...皇上变了...已经不是当年处处搞不定的小皇帝了...
小宫女使着娴熟的手法,在太后的头部按摩穴位,手指尖似乎有灵力一般,太后眯着眼睛,没了响动,只有手指穿插在发髻上的摩擦声。
周围静悄悄,守在四处的宫女都很规矩,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忽地,太后睁开了眼,琢磨一阵,便开口问道。
“秦王去了云州,又去了密山...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老嬷嬷摇了摇头,“那密山何等奸险,百年内能进出的也不过五人,秦王...恐怕也是讨一顿苦吃罢了,指不定那密山主事之人瞧在皇室身份,能放过他,否则...”
傍晚的时分,安顿在戚家的李复云受到一份飞鸽传书,这肥肥的小白鸽是珍贵的稀有品种,经过调教能更高效率完成任务。
李复云摊开纸张,上面写着一桩往事,又提及秦王去了云州,还顺便去了密山,至于结果,暂时还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顺手,顺着日光看过去,白嫩的手指保养得宜,白皙细腻,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险些让他颓废了意志。
一张被揉碎的纸,被打火石点燃,一点点燃烧成灰烬,留下一滩黑色飘絮物。
他伏案于书桌,踌躇一阵之后,斟酌字句,便开始提笔书写。
小白鸽脚上帮着一卷小信纸,扑腾几下子便飞走了,越飞越高,越来越看不清,直到消失在往皇宫的那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