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戚老夫人，众人都站起身来，说几句客套话。
秦王虽然言辞甚少，但每个人问话都有作答，也不拿乔，众人放下心来，这几年瞧过来，秦王面冷却也不是非常冷厉之人。
戚老夫人将李盈盈唤过去，站在戚老夫人身旁站着，时不时陪着说句话。
李盈盈虽然有些不满，倒也尊敬长辈，乖乖低头站着，有问话就答话，没人问话就低头看鞋子，听说京城的名门淑女都是这般含蓄的。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几个年轻的男子，还有低头含蓄的女子，经过国公夫人的巧嘴，方知道这是府里两个舅舅的儿女。
众表姐妹，表兄妹互相见过，一大家子言笑晏晏开始说起话来。
国公夫人热情地拉着小姑子跟弟媳妇说话，言语间都是家庭儿女之事，都是当娘的人，说起来自然各有各人的愁苦。
几个小姐妹就出了门去花园玩耍，一众丫鬟婆子拥着，莺莺燕燕，叫人看得眼花，戚老夫人也高兴得很。
国公爷带着弟弟及妹夫，还有几个小子，去书房讨论男人们的事情。
国公爷身份贵重，坐在上首，秦王谦虚跟着舅舅和姨父坐在下首，其余的小子们正是年少贪玩，国公爷也不拘束，让他们各自去玩。
等小子们走了，厅里便安静下来。
国公爷喝了一口刚上的茶水，向妹夫问话。
“妹夫进京述职，之后去往哪里？心里可有数？”
李复云纵然谨慎几年，到京城却是有些放开了，结交几位京城大员便有些飘飘然。
面对大舅子的问话，他还是保持谦虚的。
“前日听吏部侍郎王大人说，只怕是往云州任事。”
戚二老爷在大理寺领了闲职，悠闲半生，却也羡慕妹夫的本事，纵然有戚家的情面在，他自己惯会做人，升迁上倒也平顺。
戚二老爷想及此处，躬身贺喜，“妹夫好本事，真叫人羡煞，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回头我教育几个小子，让他们向你学习，将来也考个官，好光耀门楣。”
国公爷几次征战沙场，明白做武官的难处，也觉得文官比较好做。
他点了点，“妹夫好本事，家里几个小子若是能有你这般能干，我以后也好少操些心。”
听了二位舅子的夸赞，李复云惶恐得很，面带愧色。
“哪里哪里，都是沾了戚家的光，如今外头可没人敢给我找麻烦，多亏了您们，不然我在外面带着夫人多吃苦...”
秦王不管听了多少三人的相互称赞，只一言不发，悠然地喝着茶水，做静听状。
国公爷心里叹了口气，便也出声问了问去云州如何云云。
李复云眉角挑起，面上有不自然。
秦王瞧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说了云州的见闻，甚至连去了密山的事儿也不隐瞒。
国公爷面色一凛，想开口问，却又紧张。
秦王并不在意，舅舅他有自己的立场，戚家也不容易。
...
回到家中的张月明狼狈不堪，刘氏瞧得心惊肉跳，就连秋嬷嬷也上门来看看。
刘氏看着三人衣衫破烂，赶紧着人将洗漱一应物品准备齐全，张罗着给三人洗漱，还叫厨房赶紧地做了好吃的送上来。
张月明几乎要欢呼出声，还是自家好。
两个丫鬟将一路上的见闻说了个清楚，主要就是此次受到追杀，心里害怕得不行，好在追杀次数比较多，两人已经麻木了。
秋嬷嬷受到将老夫人的嘱托，送来不少跌打损伤，化瘀血的药膏，待看到张月明一身青紫的伤痕，心疼地给她上药。
张月明是个心大的，怕吓着秋嬷嬷。
“嬷嬷别担心，都是皮外伤，等过些日子养好了，自然就没事儿了。”
秋嬷嬷忍不住要一个指头戳过去
“你说你这丫头，气性怎么就这么大？夏风一个小丫鬟，值得你这般为她奔波？人都死了，再怎么追究也活不过来，何况那还是云家...”
张月明却摸着良心坦言，她知道秋嬷嬷这是心疼她，可她有她坚持的理由。
“秋嬷嬷我知道你觉得我傻，一个小丫鬟，买一个也就几两银子，可是...可是...夏风跟我不一样，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如何不替她讨公道？”
张月明带着哽咽之声，又道，“再说了，夏风死得多惨，朝廷那些做官的肯定不会为了我一个商人家的丫鬟跟云家过不去，可我就想要一个公道...好在...好在云庭比较明事理，还是将李言给处置了...”
秋嬷嬷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姑娘可是有真性情的，如今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却叫她碰上一个。
“还有十多天就春闱了，你哥哥本来安心念书，知道你跑去云州，心里担心得不得了，待会你去看看吧！”
“嗯，我知道了，嬷嬷。”
酒过三巡，李复云要出去尿循，秦王也借机走出去。
李复云在前面走得东倒西歪，小厮扶了扶不住，还差点被李复云一把推倒在地，他笑声呵呵，意气风发写在脸上。
刚才跟两个舅子推换杯盏之间，言语虽然谦虚，却掩饰不住他眼中的傲气。
秦王隐在袖子里的手握青筋已经，另一只手却斯文有礼地夹着菜肴，嘴里食不知味，却还在一口口嚼着，不吞咽也不吐出去。
他几步走上去，将小厮挥开，一把将李复云要跌倒的身子扶起来。
“姨父可小心着点，路滑的很，小心一跌下去就起不来了。”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李复云却被一盆冷水泼醒了一般，直起身子，双眼闪躲着不敢直视。
“哪敢有劳秦王殿下，殿下放手吧！我没醉呢！你两个舅舅海量，我可拼不过，不过是出来躲一躲，喝多了你姨母又得念叨了...”
李复云似一般的长辈一般，言语间透着亲昵，却也不过分亲近，保持着亲戚之间的距离。
秦王双眼眯起，看了他一阵。
“姨父，我想知道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
李复云惊住，瞪大瞳孔地看着秦王，一手指着秦王，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