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落罪

大理寺卿向皇帝禀告,李复云在牢狱中大吵大闹,非常不安分,他提出要求,他要见陛下,大理寺卿考虑到李复云十分受太后看中,便应了他的要求,替他传个话,至于见不见全看陛下了。

谁知,陛下听了这个要求并无意见,交代大理寺卿将李复云收拾一番,带进宫来。

皇帝往太后宫里走了一趟,说明李复云明日将进宫,也许就是最后一面,太后急忙派人去了戚家,给戚氏传话,让她明日带着两个孩子进宫。

第二日,太后免了宫廷妃子的请安,安顿戚氏母子三人在宫里,等待李复云。

戚氏内心悲凉,太后言语间并没有提及李复云案子之事,看来是不打算帮李复云说话了,她压着嗓子给太后请安,轻柔地劝慰李盈盈打起精神,一旁的李棠由贵公子变得寡言。

不一会儿,外面的小丫鬟禀告一声,边撩起帘子。

李复云穿着一身素衣,青色棉布长衫,古朴素雅,面若死灰,几乎没有生机,在进门之后,抬眼见到妻女才勉强眼睛闪了些光彩。

太后端坐在上首,李复云守着规矩,跪下俯首向太后问安。

“罪臣李复云,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沉着嗓音,调子平平,没有半丝情绪的泄露。

“起身吧!我叫侄女进宫,见你最后一面,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地吧!时间不多,大理寺卿想来严谨,脾气犟得很,指不定一会儿就要来我宫里求见了。”

太后站起身来,由嬷嬷扶着转身进了内室。

戚氏忍不住泪水,啪嗒啪嗒,泪珠不断往下掉,戚氏站起身子,几步走过去,一把扑在丈夫身上,嘤嘤哭出声来,压也压不住的哭腔。

“我们母子三人以后可怎么办?你...你...案子真的没法子了吗?你若是走了,我可怎么活啊?还有盈盈,你说过要给她找个好夫婿...棠儿性子顽劣,我以后...以后可怎么管束?”

戚氏忽地嚎啕大哭,李盈盈跟李棠听的泪如雨下,不舍地上前抱住母亲父亲,一家子抱头痛哭,场面悲戚。

李复云眼中泪光闪闪,悔恨无比,但事到如今,他也无法挽救。

“夫人,夫人,且莫要再哭了,临去前我交代几句话,你要牢记在心,以后一双儿女你好好照看着,这辈子是我辜负了你。”

戚氏抬起泪眼,朦胧中丈夫的脸异常清晰。

李复云附耳过去,细细地说了些事儿,内室传来咳声,李复云紧张得心跳加快,但也赶紧地将话说完,向戚氏点了点头。

戚氏听得异常认真,却有些莫名其妙,在丈夫坚定的眼神下,想起要离别,这辈子生与死的距离,不禁泪水如潮水一般涌出。

一双儿女跪在两侧,并不说话,只不住地哭泣。

李复云伸手摸着李棠的头,目光慈爱,是李棠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他只记得以前父亲动不动就要打他,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如今父亲落了罪,李棠闷着嗓子,“爹,爹,我去求大舅二舅,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您别难过,回去我就去跪着求大舅二舅,他们一定会想法子的...”

李复云愁绪上心头,这辈子也许就这么结束了,他还有许多的报复,许多的不安...

“棠儿,盈盈,你们以后好好听你娘的话,你们是戚家的外孙,外孙女,身份显贵,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孝顺你们母亲...”

门外响起脚步声,管事张公公在外面尖着嗓子,催促道,“李大人,大理寺卿来了,时辰差不多了,您该回去了。”

一家人依依不舍,终究要分离,戚氏几乎哭的断肠,搂住一双儿女,止不住泪水。

太后看着于心不忍,交代张公公去叫了软轿,将戚氏三人送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李盈盈瑟瑟发抖,“娘,我们以后真的要在戚家过日子么?我听府里的小厮说,大舅母寻了一处宅子,都已经收拾好了。”

戚氏揩干泪水,眼珠几乎都不转动,灰败得很。

“盈盈别相信,有你外祖母在,有宫里的太后娘娘在,定会将咋们留在戚家,以后你们两个婚事才好谈,等你们成了婚,娘就找个庵堂了结此生。”

随着戚氏母子三人回来的还有一封信,国公夫人接过信封,里面是太后娘娘的字迹,她心头猛地一跳,忽然觉得有些不好。

一封信一行行看下去,果然如此,国公夫人隐忍着怒气,看着戚氏一家。

“太后娘娘交代我要厚待你们母子三人,呵呵,难道我以前就苛待你们了么?试问,哪次姑奶奶回娘家我怠慢了,太后娘娘也真是太关心姑奶奶了。”

国公夫人笑呵呵地说话,言语间却透着无限的冰凉,冷的让人发颤,可字里行间又挑不出错来,戚氏哑然,低着头,也不吭声。

宣政大殿内,皇帝面色愧疚,微微张嘴,却不知如何说。

半晌,皇帝才开口说,“不长眼的,竟然敢诬蔑大燕的王爷,我已经交代大理寺卿将人尸首丢去乱葬岗了。”

秦王身子挺拔,眼里不见任何欣喜,

“谢陛下,此等小人不足为惧,大理寺早晚能查清楚。”

皇帝继续道,“可这般究竟有损名声,前一段时间,你任凭流言蜚语满京城地飞,朕知道你不是那般懦弱的人,怎么就忍下来了?”

秦王拱了拱手,“陛下,臣并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皇帝叹了口气,秦王还是这副面冷心冷的模样,从小到大,几乎不见怎么笑,那些年自己即使严厉,也希望他能活的快乐,可如今...

“你在怪朕吗?太后要求朕不能牵连李复云的家人,戚氏无辜,一双儿女也无辜,朕总想戚家跟皇家到底关系甚亲,不便处理,便答应下来了。”

秦王听到太后两个字便青筋暴起,只是离得远了,皇帝并不能看清楚。

秦王忍了忍,想起那本交给皇帝的残缺了一块,继续冷着嗓子答话。

“臣并无意见,陛下处置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