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瞿行舟,连忙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了和傅以云的距离,他看着瞿行舟眼底的冷漠,刚想要和他解释,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傅以云抢去了话头。
“是瞿总呀,没想到我和魏哥随便逛逛都能碰到,真是缘分。”傅以云站在魏濯的身边,笑着和瞿行舟打了个招呼,“不过,瞿总怎么一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
“等人。”瞿行舟顿首,看了一眼取票机器的位置,似笑非笑地说道,“两位慢慢逛,恕不奉陪了。”
在傅以云说完话之后,魏濯彻底沉下了脸,警告似的横了傅以云一眼,上前拦住了瞿行舟。
魏濯拧着眉,低声说道:“我们只是在路上碰到而已,我和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行舟,你?别误会。”
昨天晚上魏濯刚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白丛意的电话。他不知道傅以云在白丛意面前说了什么,电话里,白丛意的语气并不算耐心,直截了当地和他说让他多陪一下傅以云,先说傅以云刚刚回?国,在这也没有几个朋友,又?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心结说开就不要再放在心上。
魏濯并不想和傅以云再有什么瓜葛,果断地拒绝了白丛意的提议。可谁知命运弄人,今天他只是想出门买双鞋子,也能在店里遇见傅以云,然后傅以云就一路跟他上了五楼,遇到了瞿行舟。
瞿行舟听了魏濯的解释,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摆出一副无所谓地表情反问:“我误会什么?魏总监好像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带初恋还是带现任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这么大的S市你?们都能偶遇,这不是缘分吗?”
“魏濯,你?这么着急地和我解释,好像你还对我念念不忘一样。”
“是,我是对你?念念不忘。”魏濯挡住了瞿行舟的路,嘴唇微动,像是在内心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交战后投降了一般,颓然重复道,“行舟,我真的很想你……”
“是吗?”瞿行舟挑起嘴角,轻飘飘地说道,“可是你的喜欢我已经不想要了,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说着,瞿行舟的视线像是引导一样飘向?了傅以云,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魏濯的视线紧紧地锁在瞿行舟的身上,一点也不想移开,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丢进垃圾堆里的小狗,怯怯的,又?充满着渴望。
他说:“瞿行舟,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魏濯,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内心疗养,瞿行舟现在面对魏濯时,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了深深的麻木和疲惫。
瞿行舟笑了一下,用两个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魏濯,我不敢再爱你了。”
说完,瞿行舟后退了半步,魏濯被他眼底浓郁到抹不开的失望和自嘲扎得眼圈发烫,他想要抱一抱瞿行舟,却在抬起手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拥抱和安慰他了。
瞿行舟的所有痛苦都是他亲手施加的,哪怕他是无意识的,也不能掩盖他是凶手的事实。
瞿行舟是一个骄傲而自负的人,却在他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匍匐进尘埃,所以当他掸掸灰尘站起来的时候,魏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才?是那个应该跪进泥土里的人。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瞿行舟也不会再毫无保留地爱他。
魏濯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前后都漏着风,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又?放下,想捂住身上的洞,却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行舟!”
白知寒的声音一下就扯回了魏濯四处游荡的思绪,让他猛然回头,却看见白知寒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
白知寒看了魏濯一眼,嘴角挑衅似的弯了弯,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瞿行舟的身边,晃了晃手里的电影票:“走吧,行舟,我还买了饮料。”
魏濯难以置信地问道:“行舟,你?是和他一起吗?”
白知寒听到魏濯这么问,抢在了瞿行舟之前回?答说:“哟,是魏总监啊,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魏总监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电影快开场了,我和行舟就先走了啊。”
说完,白知寒拉着瞿行舟的手腕就要绕过魏濯,魏濯在瞿行舟擦肩而过的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瞿行舟!”
瞿行舟皱着眉瞥了他一眼。
魏濯被他一瞪,瞬间气势软了半截,垂着眼,轻声说道:“你?都没有和我一起出来看过电影。”
瞿行舟甩开了魏濯的手,冷着脸说:“是吗,我不记得了。”
然后转头对着白知寒说:“知寒,我们走吧。”
魏濯站在原地目送着瞿行舟远去,眼睁睁地看着瞿行舟和另一个男人去看电影,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瞿行舟冷冰冰的话语,他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时候傅以云走到了他的身边,软下声音喊了一声:“哥……”
魏濯直起身子,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滚。”
只一眼,就让傅以云好像回到了那个下午,魏濯也是这样看着他,让他如坠冰窟。
魏濯没有管傅以云,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和傅以云周旋,他现在只想回家,家里有瞿行舟的衣服,他没有告诉瞿行舟,自己现在几乎每天都要抱着他的衣服才?能入睡。
衣服上瞿行舟的味道已经很淡很淡了,魏濯买了瞿行舟同?款的香水,隔几天往衣柜里喷一点。尽管这样,魏濯的失眠症还是越来越严重。
……
白知寒带着瞿行舟进了放映厅,找到位置后,就把纸杯放到了两个人中间的扶手上:“给你?买的咖啡。”
“谢谢。”瞿行舟摸了摸纸杯,咖啡加了冰,入手带着微微的凉意。
很快,电影就开始放映了。
白知寒选的这部《蒙尘风中》是一部小众题材的文?艺片,影厅里的人并不多。
电影开场是一段独白,背景是一个年迈的男人在桌前写着信,羽毛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声,窗外的阳光正好,一群男孩子在他的窗前跑过,镜头随着男人的目光向?窗外拉远。
艾伦,也就那个写信的男人,他第一次遇见罗德的时候,是在一间酒吧里,小小的木屋挂着昏黄的灯,罗德坐在灯下,举着酒杯和别人在说笑。艾伦推门而入的时候,刚好和罗德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罗德勾了一下嘴唇,接着转头又?和朋友碰杯去了。
罗德的皮肤很白,透出一股病态,配合着他英俊而忧郁的眉眼,像是误入人间的神灵。
艾伦是一位穷困潦倒的钢琴家,罗德是叛逆的贵族少爷。艾伦的体格健壮,常年的奔波让他的脸上透露出浓浓的疲惫,罗德常常到酒吧来和艾伦聊天,聊春天的牧场、夏天的蔷薇、秋天的麦田和冬天的伏特加。
艾伦着迷于罗德易碎品一样的、优雅的气?质,罗德欣赏艾伦的才?华,罗德邀请艾伦到家里来,然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上床了。
女仆好像忘了关窗,窗外湿漉漉的空气钻进了房间里,伴随着呼吸声,窗外的雨骤然急促,连着屋内也进了水一样,又?闷又热又潮湿。
罗德俯身吻着艾伦蔚蓝色的眼睛,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水,轻声说:“我爱你。”
电影里的色调骤然明快,夏天,万物生长,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生命勃发的味道。
罗德和艾伦骑着自行车穿过了大街小巷,又?或是抱着古旧的吉他在旷野里歌唱,罗德靠着艾伦的肩膀,看着天边一道道飞鸟飞过的痕迹,天空是大块大块的透明度很高的蓝色,云朵也是轻飘飘的,艾伦闭眼亲吻着他的发丝。
罗德的头发是金色的,像是秋天的麦田。
艾伦以为他和会罗德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罗德离开了他。
他找了很久,罗德却像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艾伦跪在他们常去的那个山崖上,捂着脸低声哭泣,仿佛这一个月的欢愉都是他自己的一个人编织出来的梦境。
罗德消失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艾伦收拾好了行李在第二天的时候离开了这座小镇,他一路向南,到了另一个城镇里。
那是他再一次遇见罗德的地方。
他听人说,年轻的伯爵迎娶门当户对的少女,婚礼在伯爵的庄园举行,艾伦跟着众人赶到了庄园,当年轻的伯爵转过身来时,艾伦却如遭雷击。
“罗尔德·贝什米特先生……”
原来他不叫罗德,而叫罗尔德。
原来他也不爱自己,只是缺个床伴。
艾伦跌跌撞撞地跑离了这个地方,连一秒钟都不敢再待下去。
电影后半段逐渐进入了沉重的调子,艾伦离开了这个国家,渐渐成为了一位受人尊敬的钢琴家,向?他表达爱意的人不少,可他却一一拒绝了。
他的心已经如同?荒漠,再也余留不出一滴水来回赠别人了。
就在这时,艾伦收到了一封大洋那头的信,落款是贝什米特庄园。艾伦颤颤巍巍地打开了信封,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这个名字,艾伦依然会热泪盈眶。
信封里装着罗尔德的亲笔信,他向?艾伦忏悔,忏悔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他说他并不爱那个女人,可是他的父亲逼迫他,如果他不同?意,他的父亲将?会对艾伦施加压力?。他向?艾伦表达着爱意,最后,他告诉艾伦,他就要死了,他希望能够在死前得到艾伦的原谅。
这封信是三个月前寄出的,艾伦握着信在自己的房间里泪如雨下。
他连忙收拾行李坐船回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城镇,镇上的人们告诉他,贝什米特伯爵已经在半个月前去世了,艾伦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肩膀上像是被压上了重担。
电影的结尾,艾伦只身一人回到了和罗尔德相遇的地方,他的胸口放着罗尔德信,还有一朵白玫瑰。
最后,艾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和罗德第一次遇见的这间酒吧,酒吧早已经废弃,就像他和罗德之间的爱情,早已残破不堪,永远都在错过和失去。他将?玫瑰放在门口,起身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眼里含着诉不尽的情意和悲伤,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风中,漫天的大雪一点点地吞没了他的背影,只留下雪地上一串坚定而远去的脚印。
电影在悠扬而悲凉的钢琴曲中结束。
放映厅的灯光骤然亮起,人们三三两两地起身,交谈着刚刚的电影,唏嘘不已。
白知寒面露为难地对瞿行舟说:“我本来想带你?看一场轻松一些的电影的。”
瞿行舟笑了笑:“没关系,电影很好看。”
瞿行舟垂下眼帘。喜欢却互相错过,既讽刺又真实。
白知寒看瞿行舟心情一般,于是也不再拉着他逛,看完电影后两个人就匆匆回?了家,一路上白知寒都在绞尽脑汁地和瞿行舟说些有趣的事情,逗他开心。
瞿行舟配合地弯了弯嘴角:“好了,你?安静一会,我在开车。”
“哦好。”白知寒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等到家的时候,白知寒先下了车,一抬头忽然看见瞿行舟家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子,然后将视线转到了车边站着的人身上,惊讶地开口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把绿茶前任拉出来溜溜,问就是为了炮火集中,嗯嗯,并不是因为懒惰
今天超级开心呀,教资的面试成绩出来了,完美一次通过,这算不算新年新气象,预示着我2021年一定会好运连连呀!
然后就是,以后应该都是这个时间更新了哦,周六日除外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