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瞿总,好久不见。”魏濯压了一下西装外套的扣子?,坐到了瞿行?舟的对面。

瞿行?舟嗤笑了一声:“一天而已,算不上好久。”

魏濯被噎了一下,并不在意,面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微笑对瞿行?舟说道:“我今天来,是和瞿总谈生意的,没有?别的意思。”

“唐行?之没有?告诉我负责人换成了你。”瞿行?舟微微抬起下巴,双手抱肘,说道,“看来知琅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如?果说了,瞿总还会来吗?”魏濯反问。

瞿行?舟单挑起一边的眉毛,干脆地说:“赚钱的事情,为什么不来。魏濯,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是你真的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魏濯垂了一下眼帘:“是我误会瞿总了,我向您道歉。”

“不必,”瞿行?舟抬手制止了他,“不如?直接让利来得实?际。”

魏濯无?奈地笑了笑,回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瞿行?舟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唐行?之居然把项目全权交给你负责,看来魏先?生先?前?在问渠可真是屈才了。”

魏濯解释道:“我只是挂名外聘,和在问渠的时候……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瞿行?舟不着痕迹地讽刺了一句,“毕竟唐行?之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瞿行?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云淡风轻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魏濯听到这句话后,瞳孔骤缩,连着声音听起来都?焦急了几分?:“行?舟,我当时并不是……”

“闲聊结束,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你解释苦衷的,那种话你还是留着说给别人听吧。”瞿行?舟放下了杯子?,“说正事,合作?案我看过了,其中几个地方我觉得还需要再考虑。”

“是,问渠的意见我们也探讨过,这份是新?的方案,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再商议。”魏濯收了收心里有?些溃散的情绪,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新?的文件,递到了瞿行?舟的面前?,“知琅是真心实?意想和问渠达成合作?,力求共赢。”

工作?时不谈私事,这是瞿行?舟的习惯。

他接过了文件夹,翻开,低头一条一条地看着。他们的位置就在栏杆旁,外面的阳光刚刚好照在了瞿行?舟的身上,他低着头,明媚的阳光沿着他的侧脸给他勾了一层金边。

魏濯看着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还在一起一样,只是出来喝了一杯茶。

只是他们没有?一起出来喝过茶,他们也早已经分?手了。

魏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梗,据说茶梗如?果在杯中立起来,就会有?好事发生。

魏濯杯子?里的茶梗立起来又倒下,起起伏伏了好几次,最后安静地沉入了杯底。

这种迷信做不得数。魏濯心里憋气,闷着难受,想道。

“其实?,我对于知琅这次的设计理念很感兴趣。”瞿行?舟看完了方案文件,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不过我想听听贵司为什么要选择问渠作?为合作?方?业内能接这个项目的公司不在少数,问渠也不是其中占利最少的。”

瞿行?舟似笑非笑地重复道:“我想听一下理由。”

魏濯几乎没有?思考地就给出了答案:“但是问渠是最优秀的。”

瞿行?舟颇为赞同地扬了一下眉毛,示意魏濯可以继续说下去。

魏濯接着说:“的确,问渠在目前?来看不是最优合作?方,但是我和唐总都?相信,问渠能带来的回报并不是一时的,一定会远超现?在让出的利益。”

魏濯笑了一下,问道:“这个回答,不知道瞿总满不满意。”

瞿行?舟:“可以。”

“关于这份方案我有?几个问题。”瞿行?舟摊开文件,指着其中一条说道,“这里的第?六条……”

魏濯和瞿行?舟解释了他们的想法,瞿行?舟拧着眉,并不太满意。两个人你拉我扯的也没有?敲定下来最后的结果。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地溜走,瞿行?舟直接按住了文件:“总之,我想说的我相信魏总已经清楚了,知琅的诉求我也了解到了,既然是合作?,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魏濯收手的时候慢了一秒,手背和瞿行?舟的掌心轻轻擦过,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了桌下,笑着回答:“瞿总的意思我明白,今天时间不早了,不如?改天再谈?”

瞿行?舟点了点头。魏濯站了起来,向他伸手。

瞿行?舟扫了一眼,伸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后就收了回来:“合同拟好后再议。”

“我送你吧。”魏濯走在瞿行?舟的旁边,开口说道。

瞿行?舟看了一眼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拒绝了魏濯的提议:“不用?。我们之间没有?那么熟,魏先?生大可不必这么殷勤。”

魏濯喉头一哽,想说的话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瞿行?舟离开茶楼后就没有?和魏濯说过一句话,魏濯目送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

掌心里仿佛还残留着瞿行?舟刚刚一触即离的温度。

魏濯坐在车里,给周匀打了一通电话。

“喂,魏濯,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周匀很快就接通了电话,打趣道,“我还以为你给唐行?之卖了身就把我忘到脑后去了呢。”

魏濯降下了车窗,吹着有?些午后温暖的微风说:“今晚有?空吗,陪我聊聊。”

“有?啊,我这一天天的可闲了,随时有?空。”周匀乐呵呵地说。

两个人定了老时间、老地点,魏濯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逛了一圈后就先?去酒吧等着周匀。

周匀来了之后先?是点了一杯酒,然后才跟外国人看大熊猫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魏濯,最后摸了摸下巴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呢?你和瞿行?舟见面了?”

魏濯晃了晃酒杯:“嗯。”

周匀啧道:“他和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失意?”

魏濯的眼神放空了一瞬间,然后抬头对周匀说:“他说我们不熟。”

说完,他自己苦笑了一下又重复道:“我们不熟……”

周匀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说你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作?为魏濯和瞿行?舟这段感情里为数不多的见证者,周匀把魏濯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这一年里,魏濯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整个人都?沉默内敛了很多。

魏濯很少和他谈起这一年里的改变,偶尔谈起来了,也只是通过他来询问瞿行?舟的近况。

如?果说以前?的魏濯是爱而不自知的话,现?在他就是爱而不能得。

反正一个可怜一个惨,都?不怎么样。周匀想。

魏濯盯着杯子?里被打磨成圆球的冰块,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走了之后想通了很多事情。”

周匀:“洗耳恭听,说说看,让我周大师给你指点一下迷津。”

魏濯说:“其实?当初我和你说的话,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假的。”

魏濯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喜欢他,但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失控了,这种感觉很陌生,让我很难受。我下意识地排斥着这种脱轨的感觉,所以我开始否定自己,否定自己对瞿行?舟的感情,好像这个样子?就可以抹除他对我的影响了一样……”

周匀无?语,他就像撬开魏濯脑子?看看里面装了几斤水和面才能搅出这么一滩浆糊。

魏濯还在继续说:“我和你说他只是我的缪斯,也是在自欺欺人,没有?人会想和自己的缪斯上床,可是我想。因为我从来没有?把瞿行?舟和缪斯放在一起谈论过,现?在想想,其实?缪斯的说法可能也只是我想自己掩盖自己动?心了的谎话。”

“他是我的缪斯,可是我不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他的。”魏濯顿了顿,“我可能从我意识到喜欢他之前?就已经为他动?心过无?数次,但我自己却装作?不知道。”

听完魏濯的话,周匀猛灌了几口加了冰的酒,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地拍桌说道:“虽然我是你的兄弟,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骂你一句傻逼,瞿行?舟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魏濯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对,倒霉到家了。”

原本周匀还想再骂两句,结果被魏濯这么认承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骂他,噎了半天后,才又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魏濯拧着眉说,“我想和他重新?开始,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他重新?看看我,周匀,我到底该怎么办?”

周匀:“啧,所以说你在情.情.爱.爱这方面还是太年轻了,我和你说啊,你要真的想和瞿行?舟重新?开始,你就得迎难而上,你懂不懂?”

魏濯问:“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周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烈女怕缠郎,恶鬼怕钟馗’,年轻人,学着点。”

魏濯迟疑道:“不会烦吗?”

“你不懂了吧,这个缠可是大有?学问的,”周匀老神在在地说,“你首先?得放下身段,适当服个软、卖个惨、撒个娇,投其所好,攻其软肋,懂吗?”

魏濯面露难色。

周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最主要的是,你得让瞿行?舟感受到你的真心,你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温柔体贴、进退有?度、不争不抢,你不觉得你自己完美过头了吗?”

魏濯想了想,默认了周匀的说法。

周匀笑嘻嘻地说:“你要是再犹豫不决,被人捷足先?登了可别来找我诉苦。”

魏濯摩挲着杯子?,消化着周匀和他说的道理。

周匀摇头晃脑地补了一句:“我看瞿行?舟身边那个姓白的小伙子?,可比你懂得多了,啧。”

魏濯这才幡然醒悟,他怎么把白知寒给忘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我的鼻子太敏感还是怎么了,咸阳一到春天起浮尘的时候我就开始疯狂打喷嚏,今天醒的时候眼角也痒痒的,我好柔弱啊……

顺便周匀真是平平无奇地助攻小天才,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