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白知寒看到了外面站着的魏濯,嘴角微微挑起,又扭回头去?和瞿行舟说话。

“你笑什么?”瞿行舟不解。

白知寒摇了摇头,举起酒杯和瞿行舟轻轻碰了一下:“刚刚以为看到个朋友,结果发现看错了。”

瞿行舟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还是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魏濯看着他们二人对桌而坐,把酒言欢,瞧起来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烦闷至极。

他深呼吸了一下,克制住自己涌上胸口的愤恼,转过身来背对着周匀说:“我们走吧。”

周匀拧着眉头不爽快地说:“你就当没看见吗?”

魏濯停下了脚步:“只是吃个饭而已,我总不能限制他的自由。”

“魏濯!”周匀也急了眼,“你不能无视你和他之?间的问题,不然你们两个永远都只能这?个样?子!你……”

“周匀!”魏濯低声呵斥住了他,接着软下了声音,像是没有?力气和他争辩似的轻声说,“别说了,我们走吧……”

周匀看着魏濯逐渐远去?的身影,在原地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连忙追了上去?。

就在他们两个转身离开的时候,瞿行舟的余光隐约扫到了一点?熟悉的人影,扭头看去?的时候,那里却已经空了。

瞿行舟望着魏濯站过的地方出神,忽然被白知寒唤了回来:“怎么了?”

瞿行舟转过头:“没事。”

白知寒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了瞿行舟看过的地方,魏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白知寒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他说:“我以为你也看到朋友了。”

瞿行舟吃了七分?饱,就放下了刀叉,擦了擦嘴角之?后,看着白知寒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知寒。”

白知寒抬头看他。

瞿行舟摩挲着杯壁,思考着接下来的对话该如何展开。

自从魏濯回来之?后,瞿行舟就感觉自己的生活开始慢慢偏离正轨。如果魏濯没有?回来,也许过上一两年,瞿行舟彻底放下之?后会考虑重新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又和瞿行舟纠缠在了一起。瞿行舟察觉自己和白知寒的现在关?系就变得不合适了起来。

他不希望白知寒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不应当,也不配不上白知寒太直白的喜欢。

瞿行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过复杂,他斟酌道:“其实你也知道,我们并不合适。”

“行舟?”白知寒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收起了一贯的嬉笑,疑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瞿行舟用指尖轻轻打着杯壁:“我之?前一直纵着你,是觉得你自己能够想明白。以前我可以陪你闹,可是现在……”

瞿行舟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这?样?对你未免太不公平了。”

白知寒皱眉:“行舟,公不公平是我来断定的。”

“我可以对魏濯心无愧疚地演戏,但是你不行。”瞿行舟冷静地解释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互相亏欠也理所应当,可你不一样?,我一直把你当一个优秀的弟弟,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干干净净的。”

白知寒冷着脸,没有?回答。

瞿行舟接着说:“知寒,我已经走了一条不应该走的路,我和魏濯没什么两样?。也许有?一天我会越走越错,可是我不希望你成为我报复魏濯的工具。”

白知寒忽然开口问道:“所以还是因为他,是吗?”

瞿行舟有?些无奈:“知寒,这?和魏濯没有?关?系。”

白知寒沉默了许久,最后露出一丝不甘地笑容,说道:“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真是……不甘心。”

瞿行舟不语。

白知寒闭了闭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都会遵从,以后我会和你保持好应有?的距离。”

他睁开眼睛,笑道:“初恋还没开始就凋谢了,真是丢人啊。”

瞿行舟:“抱歉。”

两个人用过饭后,白知寒又约着他去?看了一场夜场电影,等到分?别的时候,白知寒站在微暖的晚风里,对着瞿行舟伸出来手。

他说:“抱一下,就当告别吧。”

瞿行舟走上前一步,和他拥抱。

白知寒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这?次拥抱记进血肉里一样?,他侧过头,轻轻嗅着瞿行舟脖颈间的味道,微微抬起的眼皮下,眼睛又深又冷。

白知寒静静地和他抱了很久,然后在瞿行舟开口之?前松开了手。

他后退了半步:“行舟,我最后再叫你一次行舟。”

他说:“再见。”

瞿行舟在他的挥手注视下打开了车门?,等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白知寒挺拔的身影。

直到瞿行舟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白知寒才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捻着手指,最后把手揣进了兜里。

今晚夜色不好,天上都没有?光。

……

魏濯从商场离开后,和周匀告别。

周匀担忧地问他:“你没有?问题吗?”

魏濯笑了笑:“放心,我很好。”

周匀:“假的。”

魏濯:“真的。”

周匀满脸质疑:“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你和瞿行舟好好谈谈吧,你俩这?样?我一个旁观者看着都累。”

魏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送走了周匀,魏濯一个人坐在车里,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他给瞿行舟挑选的香水。

魏濯的眼前一帧一帧地闪过瞿行舟和白知寒的脸。

凭什么瞿行舟可以对白知寒笑得那么毫无防备?凭什么他要瞒着自己和白知寒约会?凭什么……

魏濯咬着牙,浑身都因忽然涌起的愤怒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狠狠地一拳锤到了方向盘上,车子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鸣笛声。

他可以容忍瞿行舟对他冷嘲热讽,乃至戏耍玩弄,因为不管发生什么,这?都是他和瞿行舟两个人的事情。

可是白知寒掺了进来,事情就不一样?了。

魏濯闭着眼缓慢地呼出了一口长气,周匀说得对,他要和瞿行舟好好谈谈。

他启动车子,回家等着瞿行舟。

瞿行舟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打开门?,房子里并没有?开灯,屋内一片漆黑,他颇为疑惑地打开了灯。

灯开后,屋内大亮。

瞿行舟这?才看见魏濯坐在沙发上,正沉默地看着他。

瞿行舟皱眉:“你为什么不开灯?”

他换好了鞋子,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客厅走,路过魏濯身边的时候说道:“我今天很累,你要是想住在这?,就自己收拾客房。”

除非是为了生理需求,瞿行舟很少?留魏濯过夜,客房也一直没好好收拾过。

“你今天……”魏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和白知寒在一起?”

瞿行舟闻言顿了一下,反问:“是又如何?”领带被解了下来,在瞿行舟的手里握着。

魏濯站起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语气克制地问道:“和白知寒吃饭,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魏濯,你是在质问我吗?”瞿行舟的脸也冷了下来,他走到魏濯的跟前,冷声道。

魏濯咬了下自己的下唇,死死地盯着瞿行舟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冲破了高台,顺着骨头、血管疯了一样?地撞击着他的身体每一寸角落。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放进了真空的箱子里,苦苦挣扎着。

魏濯压抑了整晚的负面情绪裹挟着多?日以来的酸涩、悲苦和愤怒尽数崩盘。

他抬手摸着瞿行舟的耳垂,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们除了吃饭,还做了什么,他就这?么把你放了回来吗?”

“魏濯,你说话放尊重点?!”瞿行舟排开他的手,呵斥道。

“放尊重点??”魏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瞿行舟,你为什么要处处维护他?他明明看到我站在那里,却还要和你做出些界限不清、暧昧不明的举动。瞿行舟,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魏濯的声音很平,他越是情绪失控表面越是平静,说话也专挑冷冰冰的刀子来扎人。

他说:“瞿行舟,你敢说他不想上你?”

瞿行舟听?着魏濯的质问,一句一句的都像是要把他扒光了游街示众一样?令他感到被羞辱。

“是,但是至少?他不会骗我。”瞿行舟冷笑道,“魏濯,你最没资格来质问我。”

魏濯嘴角紧绷。

他以前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是他和瞿行舟之?间的禁区,他一直在回避着这?件事情,因为他无法辩驳。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也没资格管你,可是我在改了,我想和你重新开始。”魏濯明明冷着脸,可声音却听?起来莫名?委屈又可怜,“所以,瞿行舟,我和你之?间的问题,能不能不要让其他人插手。”

“魏濯,我也直说,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信了。”瞿行舟警惕地看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我和谁吃饭、做爱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瞿行舟!”魏濯猛地抓住瞿行舟的手腕,“你别这?样?,别这?样?……”

魏濯的眼睛里痛苦和疯狂扭曲在一起。

他说:“不要放弃我。”

瞿行舟只觉得心底一片悲凉,他挣开了魏濯的桎梏,情绪控制不住激动地反问他:“凭什么?魏濯,当年不要的人是你,现在逼我的人也是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按着你的意思来?就因为我喜欢过你?所以我就必须一直等你回来施舍?”

他冷笑:“魏濯,你真是让我倒尽胃口。”

“瞿行舟!”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放在桌上的香水却不知怎的突然摔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像是拉满了的弓箭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松了力道,不到一半就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魏濯的视线落在地上一片狼藉中,顿时就消散了力气,他草草地结束了今晚的闹剧:“今天是我太激动了,你……”

“滚出去?。”

瞿行舟扶着额头,疲惫地指着门?口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