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周匀伸出手在魏濯的眼前晃了晃:“魏濯,这是几?”

魏濯的眼珠跟着周匀的?手指转了转,然后伸出手,把周匀乱晃的?手按了下去:“别动,晃得我头晕。”

周匀掂量了一下,默默地把魏濯手里的?杯子放回了桌子上。魏濯现在刚刚好处在一种精神松懈但又不至于醉到发酒疯的地步,用来套话在适合不过。

周匀给他?换了一杯温开水,说道:“好了,你在我面前也没必要揣着了,你和瞿行舟到底怎么回事,成天装着和没事人儿一样,你真以为我傻啊?”

魏濯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眯起。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个冒着热气的?煮酒炉子,呼吸间都是各种酒混合在一起之后说不出好喝还是难喝的?味道。

他?看着周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周匀和他?说话,总要花上几秒钟来反应,才能做出应答。

“唔……”魏濯从周匀的?一长串询问里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在脑子里组成句子之后才回道?,“我和瞿行舟,掰了。”

魏濯说话的?时候嘴里像是含了一块糖,尾音被拖得有些长,听起来字和字之间像是含糊在了一起。

魏濯说得很轻巧,周匀却震惊不已:“你俩不是刚有点和好的苗头吗?!”

周匀感觉自己为了魏濯的感情奔波劳碌得都快老了十?岁,结果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魏濯居然告诉他?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周匀觉得有些心梗。

魏濯斜睨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反问:“是啊,我们不是刚有点和好的苗头吗?”

说着说着,魏濯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我不知道啊,周匀,我不知道……”

魏濯把手盖到了自己的?脸上,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鼻音。他?问:“周匀,不是我不想留在他身边,可是瞿行舟不愿意,我又能怎么办?”

周匀有些无措地咽了咽唾沫,伸手拍着魏濯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

魏濯还在低声倾诉着,这段时间在他心里压了太多的?话无处诉说。

“我喜欢他,我爱他,我真的?放不下,我放不下……”魏濯反手抓着周匀的?手臂,眼神空洞地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和他?说,如果没有认识过他?就好了,他?说他也是。可是我不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认识他?……我、我好像,一直都在言不由衷,当?初也是,现在也是……”

“我错了,对不起,瞿行舟,原谅我。”魏濯的眼睛红了,他?颤抖着声音,一边深呼吸一边看着虚空的一点,“我只是嫉妒。嫉妒所?有可以和你肆无忌惮说笑的?人,嫉妒一年前的?自己,嫉妒白知寒……我都不像我了,每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魏濯的脑袋已经彻底乱了,分不清他?是在和周匀说话,还是在和瞿行舟。

“周匀,”魏濯怔怔地看着周匀,笑得难看极了,哽咽道,“我真的?想过要是能把瞿行舟关起来就好了,不要任何人见他?。你知道吗?每当他?把别人看得比我重要的?时候,我就嫉妒得要发疯了……”

周匀也没想到魏濯情绪崩溃起来会这么难以控制。魏濯前一秒还和他?笑着说话,下一秒就就哭得像是毫无征兆就被主人扔掉了的?狼狗。

魏濯抱着周匀,嗓子都哑了,他?的?声音还打着颤。笑容里带着周匀描述不出的悲凉,仿佛春天结束的?时候,整座山的植物都枯死了一般。

他?说:“周匀,你说得对,也许我合该孤独终老。”

周匀一时间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叹了一口气,给魏濯倒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手边,和他?碰杯:“喝吧。”

魏濯看了一眼杯子,沉默了许久,大哭之后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不少?。就在周匀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魏濯忽然问道:“有烟吗?”

周匀打趣道:“你不是戒了吗?”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递给了魏濯。

魏濯抖出了一根烟,夹在指尖转着,他?看着窗外黑黢黢的?景色,挑了挑嘴角,轻声回道?:“嗯,戒了。”

说完,他?打起火,低头点燃了咬在齿间的烟。

魏濯低头的时候,火苗映亮了他?的?小半张脸,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很淡漠,像是失去了一部分鲜活的灵魂。香烟的?火星亮了一下,魏濯垂眼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灰蒙蒙的?雾。

烟雾掩住了魏濯一瞬间的表情。等到烟雾散去,魏濯才茫然地看着指尖的?香烟,干咳了一下,对周匀笑道?:“好久没抽了,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周匀看着魏濯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魏濯这种人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安静地陪着他?,等他?自己消化掉剩余的?情绪就好。

周匀陪着魏濯在客厅坐了很久,魏濯一点一点地和他?讲着自己和瞿行舟之间的事情。魏濯说得很慢,有的?时候还要停下了想一想,才继续往下说。

周匀不太喜欢他这样事不关己的?姿态。明明是在说和他?的?事情,却好像是在讲什么不重要的?路人和他?随口说起的一个朋友的?事情一样漫不经心。

但周匀也能理解,如果不用一种局外人的模样来讲这些,魏濯是说不下去的。

桌子上的?酒又喝下去了不少?,但是桌子上只有一根抽了一半就被掐灭了的?香烟。

魏濯说:“抽不惯,算了。”

两个人昨晚上说着说着话就在客厅靠着沙发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周匀才悠悠转醒。

刚一醒过来,宿醉带来的后劲儿就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操!”

头疼、脖子疼、肩膀和腰也在疼,周匀恨不得自己再多长几只手来给自己按摩。

明明是给魏濯开导,为什么受苦的却是他这个大善人。

一旁的?魏濯也被他的?动作给吵醒了,他?伸出手挡了一下眼前的?阳光,刚试图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涩:“几点了?”

宿醉带来的难受不止周匀有,魏濯比周匀喝得还要多,一觉睡醒头疼得都快要炸了。

“不知道。”周匀挣扎着往沙发上爬,“不重要,我感觉我快死了。”

魏濯干笑了一下:“客房干净吗,我再去睡会儿。”

“嗯嗯……”周匀胡乱地答应着,“前两天刚打扫过。”

魏濯:“行,我去睡了。”

周匀:“拜拜、拜拜……我也回房间了。”

两个人一直睡到了下午才彻底缓过劲儿来。周匀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对魏濯说:“操,下次再陪你喝这么多酒我就是傻逼。”

魏濯刚洗过澡,浑身都冒着湿气:“我没打算喝这么多,是你一个劲儿灌我,自作自受。”

周匀:“……”无语,感觉自己的?一腔深情都喂了狗。

周匀摇了摇头把魏濯不知好歹的言论统统摇出了脑袋,端着一杯温水,认真地对魏濯建议道:“要我说,你和瞿行舟现在纯属就是在互相折磨。”

魏濯沉默不语,等他?继续往下说。

周匀清了清嗓子,老神在在地说:“你俩现在就是心意都互相明白,就是过不去当年那个结。你们不能避讳它,如果不能好好说开,它永远都长在那里。”

魏濯:“我们谈过。”

“你干脆气死我算了。”周匀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不能在你俩情绪都非常激动的时候来谈这件事,那他妈就是火上浇油伤口撒盐抱着木头去救火,懂了吗?”

周匀最后拍了拍魏濯的手臂:“首先你自己就不能回避这件事,然后再去找瞿行舟。他?不相信你很正常,所?以你才更不能跑路啊。好家伙,你一边说着你可以等,一边又半道?放弃,你要瞿行舟怎么相信你?”

“真是的,我一个局外人都为你俩着急。”周匀无语地给了魏濯一个白眼,“瞿行舟要的?是‘真实’,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周匀嘟嘟囔囔地拐进了厨房找吃的?,只留下魏濯一个人在原地消化他?说的话。

魏濯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怔怔地盯了它十?好几秒后,终于有了动作。

他?打开了聊天软件,找到了关岳明,斟酌了半天,终于给他?发出了一条消息。

魏濯:瞿行舟他?昨天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写到我最期待的戏份啦——

顺便安利一下茶百道家的豆乳米麻薯O3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