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动物般的直觉让曲归年瑟缩了一?下,他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启延?”曲归年对他和?陈启延这样的姿势感到茫然和羞耻,还带着些未知的惶恐。最近经常涌上来的不详的预感?再次出现。
曲归年试着回头,但陈启延贴了上来,胸膛带着炙热的温度和?他虚虚地贴着,一?只手还握着他的手。他一?动就会贴到陈启延的身体,然后就感?觉到陈启延的肌肉一?瞬间紧绷起来。
曲归年潜意识感?到了危险,不敢再动。他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试探地问:“启延,你怎么了?”声音发涩,明显在紧张。
这样的陈启延让他感?到非常陌生。
陈启延鼻尖虚虚地蹭上曲归年的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感?觉内心的暴躁缓和?了一?些,努力保持冷静,问道:“曲老师,顾城主为什么?会在这里?”
曲归年趁陈启延说话,手放松的时候,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僵硬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们都没有吃晚饭,就让他到我这里吃饭。”
“我问的不是这个,”陈启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曲老师,同样的事情,换做是我,你只会带我去饭馆或者超市买饭,从来不会让我到你的家里,与你一?同下厨。”
曲归年下意识地想解释,但陈启延接着,声音里压抑着些什?么?,缓缓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不是,”曲归年的眼前是柜子里的衣物,陈启延的声音从背后耳边传来。看不见陈启延的表情,但只听声音让他更心慌,他忙解释道,“只是今天事情赶得巧,正好中午顾老师请我们吃饭,晚上就想请他一?下。”
“我们”这个词极大的安抚了陈启延的焦躁,他的语气松了下来,带了几分嘟囔与委屈:“原来是这样,可是曲老师,你都没有为我做过?饭。”
听着熟悉的卖乖的语气,曲归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他试着转身,陈启延果然向后退了一?步。
曲归年转过?身,本打算拍拍陈启延的肩膀,又放了下来。他清咳了一?声,说:“好啦,不要?委屈了,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餐,怎么样?”
陈启延感?觉一?晚上自己的心都被泡在曲归年温和?的声音里,一?会儿被搅碎揉烂,酸痛到骨子里,一?会儿又被温养得暖融融甜滋滋,整个人飘飘然。
陈启延不禁向前走了一?步。
但曲归年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退了半步。
陈启延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由觉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再次酸痛起来。
“那我明天能来您家吃早饭吗?”陈启延的话里带着失落。
“我给你带过去吧——”曲归年看着陈启延的表情,说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好吧。”
“太好了!”陈启延好像一瞬间又活了过?来,炽热的目光看着曲归年的眼睛,就好像一只摇尾巴的大狼狗,“曲老师,我——”
就在这时,屋门开了。
陈启延进屋的时候就关了屋门。现在是顾柏寒打开了它。
看到两人的姿势,顾柏寒神情冰冷得可怕。
但在看到曲归年无辜地望着他的眼神时,神色又柔和?了一?些。
“吃饭。”他落下两个字就转身走了。
曲归年下意识躲闪着陈启延的眼神,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陈启延还想说什?么?,但曲归年已经走出了屋子。
看着曲归年的背影,陈启延一?阵后悔。
今天满腔热情地担心曲老师吃不上可口的晚餐,于是努力抢上最后的凉菜和?包子,飞快地骑车赶了来。
但一?开门就发现顾柏寒在曲老师的家里,并且在曲老师家里像主人一?样的做饭,自己倒成了客人。
而且,曲归年自己还说本来他是想给顾柏寒做饭的。
今晚的种种加在一起,终于引燃了陈启延久积的心病,让陈启延失态了,险些伤到了曲归年。
陈启延一?阵自责。
而且,经过今天这样一遭,曲归年肯定会察觉什?么?,甚至防备他。
即使曲归年脑子里没有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这根弦,他也一?定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晚上一?顿饭吃得极其安静,三个人各怀心事。一?向卖乖讨巧地调节气氛的陈启延也不说话。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这时候也已经九点多了。
“顾老师,启延,”这么?晚了,看着满桌子的碗,曲归年打算自己洗算了,“你们回去吧,很晚了。”
“我来洗碗。”陈启延站起来,捋袖子,“现在也不算很晚,没事。”
曲归年刚要?劝阻,顾柏寒也站起来,对陈启延说:“你住得远,先回去。”
“不远。”
陈启延刚要?说什么?,就被曲归年劝阻了:“启延,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快回去吧,也没多少碗好洗。我和?顾老师很快就洗好了。”
陈启延面色隐隐一?变,眼见着自己离开屋中深更半夜又剩下顾柏寒和?曲归年两人,陈启延就感觉心情一?沉。
他没有听从曲归年的,只是说了句:“没事。”就自顾自地拿起碗向厨房走去。
顾柏寒这时候已经占据了洗碗池,曲归年刚要?拿起干布接过顾柏寒洗完的碗擦水,就被陈启延截胡了。
曲归年只好顺从陈启延,把干布给了他,自己去擦桌子。
两人干活效率都很高,很快就洗完了这些碗筷。
陈启延也没什么?再留下来的借口,顾柏寒见曲归年神色有些疲惫,也不再逗留。
两个人互相监督地离开了曲归年的屋子。
曲归年见人都走了,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见陈启延晚上黑灯瞎火的,自己骑车回去,有些心疼,本来想说让陈启延留在他的公寓里睡一晚。
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是沙发够大,可以让陈启延睡床,曲归年比较瘦,睡沙发没问题。
如果陈启延执意睡沙发,他也可以把陈启延拉到床上两人挤一挤。
不过?话到嘴边,又被吞了回去。
这些日子顾柏寒和?陈启延给他的感?觉都十分不对劲。
虽然他们一贯如此,但曲归年察觉到不对劲后,就感觉奇怪的地方越来越多。
今天陈启延的举动更是让他多了几分警惕。
他当时真的有些慌,就好像陈启延下一?秒就会扑住他做些什?么?。
就像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潜意识里的恐惧。
不只陈启延,其实细想,重生以来顾柏寒也给过?他几次这种惊惶感,潜意识告诉他如果不马上逃离就会有危险。
但顾柏寒一?向性格冷,身上还有些不怒自威的气质,被他吓到过的人还不少。
末世前他的学生,下级同事,末世后很多基地的同事都怕顾柏寒。
他之前把这种惶恐感?自动的归因于顾柏寒的性格和气质。
然而,他结合陈启延和?顾柏寒两个人反常的神态动作,好像觉出了些其他的东西。
顾柏寒平时冷为多,上一?世最开始曲归年对顾柏寒也是有一?些怕的,不过?是因为他的冷。
但这一?世,顾柏寒的冷中,好像多了些攻击性和控制欲。
看着顾柏寒的眼睛,曲归年经常有一?种不知他的眼神是冰冷还是极度的炙热的感?觉。
其实白狐有时候也会给他这种感?觉,从上一?世到这一?世都有。
但是看不清白狐的面容,再加上白狐语气时不时的调侃轻佻,让他忽视了这种感?觉。
宋禹非一?直都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只剩下走马灯一样的画面,这种细微的感?觉已经无从回忆。
不过?这一?世感?觉倒没有这么?复杂,只是纯粹的工作上的防备和?警惕。
其他人,大体上都还正常。
曲归年越想越觉得怪异,除了这种幽微难明的感?觉外,这几个人对他也热情过?了头。
曲归年也不能再骗自己,觉得陈启延的体?贴细心是因为他性格原因。看他对顾柏寒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有时甚至能称得上冷。
顾柏寒更是过于热心。曲归年从来没把热心这个词和?顾柏寒联系起来过。顾柏寒外表冰冷,内心负责是真的,可是负责和热心不是同一?个概念。
虽然接送自己、给自己顺便带饭这种事情能解释为顺路,但这么?多件大事小事放在一起,就感觉有些过?于热情了。
难道他们有求于自己?可是这么?久他们也没有提到过什?么?。
如果顾柏寒陈启延他们是女人,他都要怀疑他们是在追自己了。
曲归年苦笑着摇摇头,把这个荒谬至极的闪念压了下去。
这种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感?觉可真不好。但凭空想也想不出来,曲归年只好将?它放到一边。
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