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归年完全没有想到顾柏寒会这么问,不由得羞恼。
其实如?果说反感，确实是没有的。
他会因为顾柏寒的举动而失神，甚至可以说明,他对这样的事不仅没有厌恶，甚至可以接受几分?。
但曲归年仍然不希望顾柏寒这样做。
他到现在，才渐渐懂了些感情上的事情。
或许他对顾柏寒、陈启延、白狐,都是有一些好感的，甚至除开他与宋禹非的过往,他对宋禹非这个人本身也不能说全无好感。
但这种初步的好感,与真正的感情还差了许多。
如?果不是在任务中,假如?他们中的任意一个像现在这样一直追求自己,或许时间久了,他有可能会真正地与他产生感情。
但在现在的情况下，曲归年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目标只是回到现实世界,与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人产生感情,都是毫无意义的,不仅自己以后会痛苦，对对方的感情也不尊重。
他一直都保持着理智和清醒。
与其像这样纠缠不清，不如?狠下?心来彻底拒绝。
曲归年缓了一会儿,平复了喘息。
他轻轻推了推顾柏寒的肩膀。
顾柏寒经过刚刚的事情，先?前的妒火攻心已经被安抚了不少?。
他顺着曲归年的意后退了半步,不敢再惹他气恼。
“顾城主,”曲归年抬起头，认真地和他说，“这不是是否反感的问题，而是我是否愿意的事情。”
顾柏寒眸中的光亮似乎闪了一下?，他似乎罕见地有些急,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
但曲归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曲归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很直接：“我不愿意。因为我不喜欢你。”
顾柏寒的动作顿在了那里。
曲归年清晰地看到，顾柏寒上一刻还带着难以想象的温柔光芒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曲归年有一瞬间的不忍。
但是他没有退缩，神情更严肃认真了几分?：“顾城主，虽然我很敬重你，但我对你完全没有这种感情。将来也不会有。所以，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
曲归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顾柏寒。
顾柏寒受不住般地闭了闭眼。
一夜未睡让顾柏寒的眼中本就有些血丝，现在痛苦之下?更是狼狈。
顾柏寒强行压下?痛苦得偏执的情绪，眸中恢复了几分?冷静，但眼底平静之下?，总像是有隐隐的波澜。
他向前了一步，轻轻握住曲归年的手腕。
曲归年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与顾柏寒对视。
“我知道，”顾柏寒哑声说，“我可以等。”
曲归年刚要说话，顾柏寒就截住了他的话。
“在爱你以前，我本就打算一个人过下?去。”顾柏寒缓缓道，“不是你，也没有别人。所以不会耽误我。别有负担。”
“我可以一直等，”顾柏寒声音沙哑，却认真，“你需要的事情，我都可以为你做。不爱我没关系。只要......不和别人在一起。”
曲归年望着顾柏寒的眼睛，内心震动，还有些淡淡的难过。
但是他还是垂下?了眸。
话说到这份上，曲归年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拒绝了。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顾柏寒不会放弃他的想法，曲归年也不会答应他。
曲归年从顾柏寒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故意冷下神情，淡淡道：“其实我只希望你们都放弃这些想法。”
顾柏寒沉默了半晌，才说：“我知道。抱歉。”
听顾柏寒道歉，曲归年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曲归年很坚决地拒绝了顾柏寒送他去上班的想法，同时让顾柏寒以后都不要去接他，也不用再送饭了。
曲归年之前拒绝过很多次，但顾柏寒仍是保持原状。
这次曲归年没有太顾及面子，说得很坚决。再加上这时候的氛围，顾柏寒只得同意了下?来。
这整整一天，曲归年都有些走神。
一直在思考这些关系该如何处理。
就算是为了系统的任务，他也应该早日了结了这些事情。
虽然顾柏寒并没有放弃，但今天也算是和顾柏寒说得非常明确且坚决了。
他们几个这些天的态度越来越难以控制，今天顾柏寒的事情更让曲归年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曲归年打算和他们每个人都认真谈一下?，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尽量让他们放弃。实在不行的话也要尽量减少接触，让他们慢慢淡忘掉。
晚上宋禹非又给他买了晚餐，曲归年很意外，今天的宋禹非还是和往常一样，丝毫看不出昨天两人刚闹成那个样子。
不过曲归年没有接过他的晚餐。
曲归年把第一个约谈的人定为了陈启延。
因为顾柏寒他也算谈过了，虽然顾柏寒并没有放弃，但他起码将自己的态度明确地传达给了他。
而宋禹非只要不被刺激到，姿态都放得很低。
就比如?送晚餐，虽然宋禹非每天都会准备好晚餐，在他门口等待他。但他只要说一句不要，宋禹非就不会再说什么。而如?果换做其他人，是一定要千方百计让他将晚餐带走的。
所以宋禹非也不是当务之急。
白狐虽然行事恣意难以琢磨，却是这几个人里最懂感情的。一些话曲归年不用说他也懂，说了他又不会改变主意，因此谈了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所以最紧要的，还是陈启延。
曲归年能够想到，与陈启延谈的时候，两个人都不会好受。
每次见到陈启延痛苦的眼神，他都会感觉心脏酸痛。
所以曲归年又让自己缓了一天。
第三天，陈启延中午来抽空给他送午饭的时候，他问陈启延：“启延，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陈启延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些，呼吸也略显急促：“有！曲老师您是要......”
曲归年见他这样，知道是陈启延误会了什么。他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缓缓说：“我想和你好好谈一下?，好吗？我知道你最近下?班比较晚，如?果太忙的话，我们就改天。”
“谈一谈......”陈启延目光一顿，有些怔愣，似乎知道了等待他的是什么。他眼中的光亮暗淡下来，说，“好，我今天下班后来找您。”
曲归年有些不忍，但还是笑了笑，说：“那下班后我在实验室等你。”
曲归年将谈话地点安排在他的实验室，一是因为他下?午要呆在那里，二是他实验室的隔音还不错，隐私性强，且比起办公室，少?有人打扰。
三?是......科学院最近调来了一批监控摄像头，他让人给他的实验室也装了一个。
说来羞愧，其实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曲归年相信陈启延不会真正的伤害他，但陈启延最近很容易被刺激到。
曲归年异能和体力都不远如?陈启延，他害怕万一他说的话太绝情，伤到陈启延，陈启延或许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晚上，陈启延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曲归年开门时感到有些紧张。
“曲老师。”陈启延拎着晚饭进来了，“给您带了晚餐。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谈？”
陈启延将饭盒放在了桌上，又道：“放一会儿可能就凉了。要不我们先吃饭？”
曲归年听这话，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那我们就先?吃吧。谢谢启延了。”
曲归年拿钱塞给陈启延，两人推脱一番后，陈启延假意收下，却趁他不注意将钱压回了曲归年放在桌上的资料里。
吃人嘴软，不得不说，吃着陈启延带来的晚饭，曲归年酝酿了一下?午的决心先?散了三?分?。
实验室进门处有一张空桌，两人就坐在空桌前的软椅上吃饭。
“你们最近工作很忙吧？”曲归年吃着饭，找了个话题问道，“工业部还缺人吗？最近经费还是充足的，不够可以再派一些。”
“还可以，”陈启延说，“之前拨的经费和人手暂时够用，最近进展也很顺利，可能很快我就能回您这边了。”
曲归年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陈启延去那边工作，本来是因为曲归年想和他分?开?，被陈启延这样一说，倒像是因为那边人手不够才去的了。
不过曲归年也没有多做计较。横竖一会儿都要详谈，就不在这时驳了他的面子，让他吃不好饭了。
但是，见曲归年没有反驳，陈启延心里生出一丝隐秘的希望。
曲归年这时正在喝汤，唇边沾了些水。
陈启延伸出手揩去了他唇角的水，一半是想这么做，一半是试探。
曲归年一时不查，被他摸到唇边。但下?一刻，曲归年一怔，向后避开了他的手。
“曲老师？”陈启延的手顿在半空，心中隐秘的希望又破碎了些。
“我们先吃饭吧，”曲归年移开?了看向陈启延的眼神，“吃好之后再说。”
陈启延的心空了一瞬，收回手：“好。听您的。”
饭后两人去洗了碗筷。
在回到实验室，曲归年细心地将餐盒装到陈启延拿来时的袋子里的时候，陈启延的心里已经开?始不安起来。
陈启延撑着袋子让曲归年把餐盒装进去，装完后曲归年想要拿过来系上，陈启延说：“我来吧。”
曲归年没有再推辞。
见陈启延收拾好，曲归年帮他推了一下?椅子：“启延，你坐吧。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