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晚看也不看她，专注地盯着乐集盘子里的炸鸡腿，“她撒谎。”
乐集了然，把鸡腿夹给他，“你怎么知道？”
“她说她才玩过四次游戏。四次，网站能给她安排什么样的副本？像这种道具，恐怕放在高级副本里是会被抢破脑袋的程度，就算她做的是主线的捉鬼任务，也不会有这样的奖励。”
於晚咬住了鸡腿，脸颊边鼓起一点圆润的弧度，那种稚气感又回来了，在副本里的时候，乐集很少觉得他是比自己要小好几岁的年轻人，“那她撒谎的目的总不会是为了吹嘘自己吧？我觉得这实在没必要。”
“是吗？”於晚提醒他，“你别忘了这次副本里还有谁。”
乐集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明星，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这对他来说太扯了，“不会吧……？出了这个副本，还不只是明星和粉丝么。”
“你太天真了。”於晚拿纸巾擦了擦嘴唇，“等着看吧。”
说实话，甄澄这步棋走的是在糟糕，就算她有些私心想要跟她的偶像有什么接触或者是关系，也不应该当众说出来，这样除了可以满足虚荣心之外毫无用处，还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是她前几个副本过的太顺了，没想到这一层，当然，於晚也不会去提醒她。
乐集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那我们先回去？”
於晚看了眼时间，“先四处看看，离就寝时间还有一会儿。”
乐集点了点头，端着餐盘站起来往外走，路过甄澄一行人身边的时候，不免又听见她在夸夸其谈，“说真的，这个副本不算什么，今晚发布任务之后，你们可以把任务纸条拿过来给我看看，多份帮助多份力量嘛，万一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
乐集摇了摇头，在心底暗暗叹气。
……
乐集跟於晚随便逛了逛，在电梯里按楼层的时候他突发奇想，按下了负一楼，提议想去看一看，於晚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刚来就这么冲动？”
乐集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声，“这不是有你陪着呢么。”
电梯一路往下，快到负一楼的时候，头顶的灯忽地暗了一个度，乐集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你说，我们等会儿会在底下看见什么？”
於晚淡淡道，“那就要看你想看见什么了。”
乐集：“说到医院，总会让人想到那个经典的段子，是说医院的负一楼是太平间，某天有个护士……”
这点时间不够他讲完一个小段子，乐集刚起了个开头，电梯就抵达了负一楼层，门一打开，俩人都小惊了一下，电梯口刚巧站了个推着病床的护士，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护士面色青白，瞳仁很大，黑的有些让人心里发憷，她一手攥着病床床头的栏杆，露出一截手腕来，泛着青紫的皮肤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绳，绳上坠着一个很小的牌子，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上面的字。
乐集心底咯噔一下，拽着於晚往外走，给那护士让道进电梯，一面顺着走廊朝深处走去。负一层没什么人，灯光也暗的很，整个环境都蒙着一层淡淡的青灰色，乐集无意中往后面看了一眼，只见那护士还站在电梯前，侧着脸一动也不动地看向他们的方向。
於晚轻声说，“我似乎想起来你要说的那个鬼故事的情节了，是不是——”
卧槽！乐集猛地停住了脚步，走廊最深处居然是一道白墙，根本就走不通！
於晚瞥了眼两边的房间，门牌上规规矩矩印着‘太平间1号’，‘太平间2号’，整条走廊两旁都是这样的房间，也就是说，整个负一层都是存放尸体的地方。
“或许刚刚那个护士只是来存放尸体呢。”於晚反手握住乐集的手腕拉着他往回走，“大概只有电梯那一条路，我们回去吧。”
乐集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里比上面还要冷，明明他还穿了件挺厚的外套，却还是感觉有冷风一个劲地往衣服里面钻。
他们到了电梯处，那护士已经不见了，可是那张病床还留在电梯门口，原先铺平的被子鼓了起来，好像底下躺了一个人。
乐集看了於晚一眼，“不会吧？”
於晚耸肩，“掀开看看就知道咯。”
“不过……”他指了指自己这一侧的床边，“我觉得没必要掀开来看。”
乐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被子底下伸出了一只手，无力地向下垂着，看模样是一只女人的手，泛着青紫的手腕上系着一个小牌子。
於晚微微弯下腰去看牌子上的字，“1978-2006，性别女，死因……猝死，在这里躺了很多年了啊。”
他回头看了乐集一眼，没有任何预兆地将被子给拉开了。床上赫然躺着刚刚他们才见过的那个护士，正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们！
“刺激刺激刺激……”乐集碎碎念着把於晚拽到电梯里，用力按下楼层和关门键，随着数字灯的亮起，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护士也缓慢地动了起来，先是手，再是脚，僵硬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给扯开……
“卧槽！”乐集看着头顶不断闪烁的灯吐槽，“干什么，刚刚不乘电梯，非要跟着我们一起是吧？”
於晚二话不说，在电梯门快要关闭之前，伸长了腿在病床上狠狠踹了一脚——
滚轮骨碌骨碌，整张病床都因为受力而滑远了。
乐集：？
於晚用一种非常怜爱的目光看着他，“下次还敢吗？”
乐集：“虚心挨骂，坚决不改。”
“好样的。”於晚搭上他的肩膀，故意贴近了他耳朵轻声说，“那晚上我们再来溜达一圈？”
“不了不了，”乐集连忙摆手，往旁边挪了挪，“那样也太作死了。”
电梯上升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抵达了原先的楼层，迎面碰上从餐厅出来的女孩儿们，朝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脑袋挨在一起，手掌遮在嘴唇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吧。”於晚没也没看她们，刚朝员工宿舍方向走了两步，就被甄澄给叫住了，“两位小哥哥！”
乐集脚步停了停，“……有事吗？”
比起就差没把‘生人勿近’几个字写在脸上的於晚来说，乐集看上去就像是学生时期班级里好脾气的学习委员，步入社会后办公室里乐于助人的小暖男，那双眼型微圆的眼睛一望过来，语气也软了许多，“你好，我叫甄澄，是参加过好几次游戏的老玩家，你们呢？”
乐集：“你好，我叫乐集，旁边的这位是我的朋友於晚，我们只玩过一次。”
“这样啊，”甄澄的脸上露出笑容，她朝於晚看了好几眼，“那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你们可以来找我，大家互相照应，也好早一点完成任务。”
“好的，谢谢。”乐集点点头，好心提醒了一句，“负一楼是太平间，如果与任务无关的话最好还是别去，那地方有点危险。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宿舍了。”
几个女孩子一听到太平间脸色都变了，她们从上车嘻嘻哈哈到现在，身边都是有相同爱好的同龄人，再加上还有喻迟言在，就更让她们兴奋了，乐集突然扔出这个消息，的确让她们有点措手不及。
甄澄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应该没有任务是要去太平间的，别担心，我们不去就行了。”说完朝乐集点了点头，“谢谢，我们会注意的。”
……
天很快暗下来，外面的声音也小了些，声控灯一灭，就只剩屋内的灯光，如同汪洋大海中艰难漂浮的小船，乐集朝楼下看了几眼，外面好像起了黑雾，什么都看不清。
想起下午的经历，乐集还是有些疑问，“你说，今天我们看到的护士真的是那种东西吗？”
於晚洗漱完躺在床上玩单机游戏，头也不抬说，“是啊，你运气不错，进来第一天就遇见了，只希望她后面不要来关照你，不然我可吃不消。”
乐集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都是我说要下去看看，给你惹麻烦了。”
於晚眉尖跳了下，看着乐集的目光有些奇异，“惹麻烦？那我还踹了她的床呢，这也算是惹麻烦吧？”
乐集想起他那潇洒的一脚，沉默了。
“说实话，只要我能解决的就都不算是麻烦，游戏么，来就是玩的，束手束脚的多没意思。”於晚一脸无所谓，“有能耐的人是玩游戏，没能耐的就是游戏玩你，道理就这么简单。”
他年轻气盛，虽然算不上有多顺风顺水，但在这游戏里从来没吃过亏，哪怕队友拉跨，搞点小动作恶心人，就当是运气不好忍忍过了，现在跟乐集组队，环境变得好了许多，还有什么放不开手玩的。
於晚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让人心潮激湃，正等着乐集夸奖呢，却没想到对方‘嘘’了声，手指压在唇上，盯着自己用气音说，“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於晚一怔，微微坐直身体侧耳细听，果然听见一些轻微的响动，就像是有人躲在墙壁里用指甲刮着什么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