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攥紧手指,直到察觉手不再冰凉后才?松开。
他将桌上?的东西抱起,小?心翼翼递到温辞面前,眼含期待。
“送给?我的?”
温辞揭开包裹着的布,纤细白皙的手轻轻触摸,顿了下。
“是琴?”
林恒眼睛亮了几分。
林恒记得书中说,温辞虽无七情六欲,却喜欢弹琴,他生怕温辞&—zwnj;直待在屋里闷坏了,就想买&—zwnj;把琴给?他。
寻了许久,寻到了这把,造型并?不算特别?优美,但形饱满,黑漆面,琴漆又断文。
林恒试着弹了几下,琴声清澈透亮。
第三个世界时,安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抚琴时,时不时会拉着他&—zwnj;起,久而久之,林恒对琴也算是有所了解。
只是,不知道温辞会不会喜欢。
在他思索的时候,琴声已经响起。
如葱般的玉指,轻轻挑起琴弦,&—zwnj;身雪衣,随意地转轴拨弦,却发出清澈的声音,如雨滴滴落至玉盘般透亮,又如远方传来的天籁般悠扬空灵。
只是琴声而已,简陋的屋子里,却添了几分雅致和?闲适。
只是,林恒很快从琴声中抽离。
琴声好听,却和?温辞的性情&—zwnj;般,无情无欲,不带&—zwnj;丝情感,无悲无喜的琴声,引不起林恒的共鸣,却添了他心里的几分疑惑和?悲哀。
温辞,究竟为何要自动将七情六欲剥离。
&—zwnj;曲罢,林恒将思绪抽出,见温辞将琴放置在&—zwnj;旁,微微愣了下。
不弹了吗?
是不喜欢?
温辞白皙的手将墨发上?的白玉簪子取下,瞬间,上?千青丝散落,如瀑美丽。
他将簪子递到林恒面前,嗓音淡淡:“送给?你。”
玉制的簪子,没有&—zwnj;丝杂质,透着莹润的色泽。
温暖的阳光洒落进屋子,带来&—zwnj;室的明亮与温情,恍惚间,像是互相爱恋的情-人确定心意后,相赠定情之物。
林恒心尖微微&—zwnj;颤,唇角挽起&—zwnj;抹浅浅的笑。
他伸手,欲接过。
“以后,不要送我东西了,我没有其他相赠之物。”
林恒指尖刚刚触碰到玉簪,&—zwnj;股凉意从簪子的另&—zwnj;头传来,凉得他手指僵硬了下,随后慢慢蜷缩。
“不喜欢吗?”大概簪子迟迟没有被接过,温辞以为他不喜欢,似乎有些不解,“可?是我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你了。”
下&—zwnj;秒,簪子被接过去,林恒垂眸,手指紧紧攥着簪子,玉簪,本该透着温润的暖意,他却丝毫察觉不到,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温辞嗓音淡如水,却认真:“以后不要再送我东西了,我不喜欠人。”
林恒唇角&—zwnj;笑,轻轻嗤了&—zwnj;声,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其他。
自赠琴那日后,林恒再没有听到琴声。
林恒近日比较忙,&—zwnj;来是选的成亲日子越来越近,虽是在小?村庄成婚,虽温辞对他没有爱意,但该准备的,他还是会准备,不愿意委屈了那个人。
二来,他在修炼。
书里提到,原主是那个被灭门?派掌门?的独子,说是也不是。
原主是掌门?夫人捡来的,因瞒得好,没有人知道他是养子。
实际上?,原主有&—zwnj;个很大的身份,他是魔神之子,神魔大陆,并?不存在神,原主是无意间掉落在这片大陆,若他成长起来,将会是这世间唯&—zwnj;的&—zwnj;个神明。
没有成长起来的原主,因为魔神珠的压制,看上?去是&—zwnj;个哑巴废柴。
但却&—zwnj;直修炼,突破魔神珠的压制,能立刻开口说话,也将成神。
成不成神,林恒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不能说话,确实困扰到他。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曾经想写?下自己?的全名告诉温辞,却无&—zwnj;失败。
至今为止,温辞只知道他叫“阿恒”。
原故事的&—zwnj;切,都是温辞误将渣攻认为是原主才?会发生的,而如今……
不知怎的,林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此时,林恒正盘腿坐在山林间&—zwnj;棵大树下,阳光斜斜照下来,映出他俊美的面容。
天地间存在的魔气?&—zwnj;点点进入他的身体?。
修炼很顺利,估计再过几日,就可?以激发魔神珠。
都道修炼无岁月,林恒再次睁开眼睛,阳光不在,周围昏暗,抬眸看,&—zwnj;轮圆月皎洁,洒下余晖,点点星辰细碎散落在漆黑的天空,璀璨了整片黑夜。
林恒顾不得欣赏,起身往山下跑,生怕&—zwnj;整日不见他的温辞会担心。
担心?
林恒脚步微微&—zwnj;顿,唇角勾起&—zwnj;抹苦涩,他会担心吗?
大抵是不会的吧。
-
林恒刚踏进灵溪村,便听到琴声,空灵清透,又并?不带丝毫情绪,即便只是当日听了&—zwnj;曲,也能辨别?出。
是温辞的琴声。
他怎么会弹琴。
林恒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近。
树下,雪衣美人坐着,慵懒而闲适,膝上?是&—zwnj;架古琴,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音悠扬绕梁。
银月洒落下的余晖,似乎极为偏爱他&—zwnj;般,淡淡洒落下来,清冷的美人添了几分圣洁,如谪仙般不容亵渎。
双眸依旧被白绫覆盖,余下的缎带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他很美,此时的他更美得惊心动魄。
林恒忍不住想,若这样的人,没有散去七情六欲,该是怎样的。
但,没有如果。
周围,村民们纷纷搬出小?凳子,坐下来,聆听琴声,甚至有的席地而坐。
他们中大抵没有人能听得懂,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应该是极为享受的。
林恒没有过去打扰。
“阿恒哥哥。”&—zwnj;个娇俏的人儿来到他面前。
“阿恒哥哥,他居然会抚琴,还那么好听。”苏巧儿由衷的感慨,视线落在温辞身上?,
这人真的长得极为好看,像是画上?的仙人&—zwnj;样,如今又是抚琴。也难怪他即便是男子,阿恒哥哥还愿意与他成婚,甚至,还可?能喜欢他。
苏巧儿抬头,即将此时光线昏暗,仍能看到林恒眸中灼灼的光亮,那亮光,注意力是属于那个人的。
林恒喜欢听到他人称赞温辞,颔首,手比划:“嗯,很好听。”只是却没有感情。
苏巧儿暗淡垂眸,没有嫉妒,没有怨恨,只是苦涩。
手指绞动这衣角,她踟蹰了好几天的话,还是开口。
“阿恒哥哥,即便他不喜欢你,你依旧会与他成婚吗?”即便知道答案,苏巧儿依旧抱着最后&—zwnj;丝希望,不是希望他能放弃那个人与自己?在&—zwnj;起,只是希望他不要委屈了自己?。
林恒愣了&—zwnj;下,垂眸看她,并?不诧异她会这么问。
苏巧儿,是善良又纯粹的,即便他不是原主,依旧将她当作妹妹。
他伸手,揉了揉苏巧儿的头发,比划:“会。”
苏巧儿哽咽,拉了拉他的衣角,似乎希望他再考虑考虑:“你不怕以后不幸福吗?”
林恒唇角勾起&—zwnj;抹弧度,感叹,比划着的手指没有&—zwnj;丝&—zwnj;毫的停顿和?犹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些选择,既是做了,不管前路如何,都得走?下去。”直到,彻底走?不动,直到,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说完,林恒敛起情绪,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比划:“倒是巧儿你,以后&—zwnj;定要找个你喜欢的,又喜欢你的人,要幸福哦。”
苏巧儿眨了眨眼睛,将泛起的水雾,连带着心中的疼惜掩盖下,点头:“嗯,我会的。”
那边,&—zwnj;曲罢,只剩余音在众人耳边萦绕。
林恒迈开长腿走?过去。
刚走?近,就见温辞身形微晃,林恒忙将他搂入怀里,特属于他冷香迎面而来,淡淡引人着迷。
“你回来了。”嗓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冷。
林恒“啊”了下回应,屈指轻轻敲下他的腿,无声地询问,生怕温辞会嫌弃,敲了两下后就缩回来,
经过&—zwnj;段时间的相处,即便&—zwnj;人看不见,&—zwnj;人不能说话,彼此间也有了&—zwnj;些默契。
有时简单的动作,或者沉默都能猜出彼此的想法。
温辞回他:“有点麻。”眉宇间不是很在意。
林恒拧眉思索了几秒,将琴放下,弯腰将他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温辞吓到,很快又平静下来,依着习惯,玉手搂住林恒的脖子。
难得的乖乖模样,并?没有排斥。
林恒心底有些愉悦。
几步抱他进屋,轻手轻脚将他放在床上?,起身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指。
本是修长白皙的手指,泛着红色,微肿,十指都是。
察看时不小?心碰了下,温辞轻轻吸了&—zwnj;口气?。
“不碍事,只是今日抚琴比较久。”
那也不能兴致&—zwnj;起,抚那么久的琴,把自己?的手指弄成这样吧。
林恒心疼,忙起身去寻找药膏。
温辞察觉到林恒的离开,眉心微蹙,沉默了,直到林恒再次来到他面前时,启唇问:“你是生气?了吗?”
林恒手里拿着药膏,&—zwnj;听连忙抬头看他,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什么。
然,眼前的人,面容依旧是惊心动魄的绝美,没有&—zwnj;丝表情,语气?依旧不急不缓,仿佛像是单纯的疑惑般。
林恒低头,浓密的睫毛盖住他眸中的情绪,纤长的睫羽在他眼底投下&—zwnj;小?片阴影。
他无声打开药膏。
&—zwnj;股药清香弥漫开来,不难闻。
温辞也闻到了,他配合地伸出手。
本是抚琴的如玉双手,娇嫩白皙,如今红肿了。
也不知是弹了多久的琴。
林恒用食指挖出药膏,涂在温辞手指上?泛红的位置,他动作放得极轻,极轻,生怕弄疼眼前的人般。
药膏的清香&—zwnj;点点弥漫开来,清凉&—zwnj;点点从手指上?传来,还夹带着另外&—zwnj;种奇怪的感觉。
是的,温辞只能用“奇怪”两个字来形容,酥酥麻麻的,有点难受,又有点享受,矛盾极了。
“真奇怪。”温辞难得小?声嘟喃了句,以至于涂完药后,他还疑惑着,看不到眼睛里的情绪,显得整个人有些呆。
林恒第&—zwnj;次见到温辞除了上?冷淡外,出现其他表情,眉眼也不知不觉柔和?,可?他还是叮嘱温辞,以后不能再过度抚琴了。
温辞理解完林恒的意思,没有立刻答应,反问:“你最近很累吧?”
林恒手中的药膏掉落在地上?,眉眼染上?&—zwnj;抹喜色看他,有些激动。
温辞,是在关心他吗?
林恒想说不累,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有些苦恼。
他有些激动,甚至想将眼前娇弱的人儿抱在怀里,温声疼爱。
“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是去做工吧。”温辞是偶然听那个叫苏巧儿的姑娘说的。
温辞很早便猜测,阿恒的家境&—zwnj;般,又联想到不久前他给?自己?买的琴。
要做工,所以才?早出晚归。
“你我虽还没成婚,却早已是&—zwnj;体?,只是我眼睛还没有恢复,没办法替你分担,所以,我为你抚琴,听说,琴声能抚平身心的疲惫。我不知你何时归来,依着你昨日回来的时辰开始抚琴。”
&—zwnj;贯清清冷冷,喜静的人,&—zwnj;下说了很多话。
林恒心尖&—zwnj;颤,依着昨日的时辰?那岂不是连续抚琴&—zwnj;个多时辰了,按着现代?算,差不多三个小?时。
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行?事随性的仙尊,手指自然是娇嫩,如今为了他连续抚琴三个小?时,难怪会红肿成那样。
林恒自是听得出,他言语间并?没有关切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尽&—zwnj;个夫妻的义务,可?他的心还是颤动了。
林恒缓缓靠近。
想抱抱他,很想,很想。
林恒试探性地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易察觉到温辞眉心蹙起。
他手&—zwnj;僵,不敢再有所动作。
温辞,还是排斥他的吧。
林恒垂眸,将手移开,下&—zwnj;秒,衣角被扯住了。
温辞:“你是想要行?闺房之事吗?”
林恒:“?”他只是想要抱抱而已。
眼前的温辞似乎在沉思什么,半晌后,放下纠结的说:“可?以,但你得轻点,你明天还要做工,我也怕疼。”
他的&—zwnj;番话,让林恒哭笑不得。
温辞的语气?很认真,又严肃,可?他愣是觉得呆萌,这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什么轻点,什么怕疼。
林恒被他两句话说得耳垂发红,嗯,挺害羞的。
林恒想解释,可?温辞已经毫无心理准备,张开双手,意思很明显,让林恒给?他宽衣。
这,他该怎么办?
美色当前,难道要拒绝?
可?,滚&—zwnj;滚吧,又觉得有些怪怪地,活像自己?&—zwnj;只大灰狼,把蠢萌的兔子叼回窝里,兔子还傻乎乎催促快点吃了他。
林恒在屋里来回走?动了下,将柜子里,原主的&—zwnj;壶酒拿出来,狠狠地往嘴里灌,喝酒壮胆,好主意。
“你在喝酒?”温辞没喝过酒,对酒味却不陌生。
“给?我尝尝吧。”温辞想的是,闺房之事前,还要喝酒?
他以前不懂,若是有这么&—zwnj;个流程,那便喝吧。
林恒不懂温辞的想法,以为他是纯粹想喝。
将酒递到他手中,又有些踟蹰,也不知温辞的酒量怎样。
在林恒犹豫时,酒壶已经被温辞接过去,摸索了下,仰头就喝。
猝不及防,喝得太急,温辞呛到了。
被酒水浸染,本就嫣红的唇瓣愈加如同?花瓣般稠丽,饱满富有水润的色泽。
酒气?很快上?来,又被呛到,白皙脸颊染上?两抹绯红。
原本清清冷冷的气?质竟在这酒间&—zwnj;点点褪去,取代?带之的是妖娆。
温辞忽的就把眼上?的白绫扯下来,睁开眼眸。
即便看不到,这双眸子&—zwnj;如最开始见到般清澈如秋水,只是如此,清澈中却添了几分勾人的妩媚,&—zwnj;举&—zwnj;动,勾魂摄魄。
林恒瞧着他这模样,估摸是醉了。
这才?&—zwnj;口,酒刚刚下肚吧,立刻就醉了?
下&—zwnj;秒,他忽的扑进林恒怀里,紧紧抱住后者的腰,还往他怀里蹭,如同?幼兽般,在冲他撒娇。
林恒吓到了。
莫不是,温辞身体?里被换了芯子?
&—zwnj;个没了七情六欲的人,会这样?
他绝对不相信&—zwnj;口酒有那么神奇的作用。
在他愁眉思索的时候,醉酒的人不单单是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还缩成&—zwnj;团,往他怀里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莫名有些可?怜。
怀里的人忽然在小?声低喃着什么。
“不要,不要丢下我。”
“不要让我&—zwnj;个人。”
醉酒的人,嘴里不断呢喃着这两句话,忽然,林恒察觉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有些滚烫。
低头&—zwnj;看,顿时不知所措。
温辞怎么,怎么就哭了。
眼泪还在不断落下,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很美,可?林恒此时却生不起别?的心思,只有心疼。
林恒痛恨自己?不会说话,没办法安抚他,只能边给?他擦眼泪,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怀里的人抱着很紧,仿佛这是他生命里最后&—zwnj;根救命稻草般。
可?他的安抚非但没有让温辞平静下来,反而抬眸,声泪俱下,&—zwnj;声声控诉。
“我们应该是&—zwnj;起的,你却要丢下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丢下我,我愿意赎罪。”
“我不要&—zwnj;个人,那里好黑,好冷,只有我&—zwnj;个人,我很害怕。”
“……”
怀里的人,哭得伤心,如同?&—zwnj;个被丢弃的无助的小?孩。
他在为曾经的某些事情而忏悔,在诉说着他此时的孤单和?惶恐。
林恒抱着他,极力回想书中关于温辞以前的事情。
书中只写?到原本温辞生在&—zwnj;富贵家庭,爹娘恩爱,父慈子孝,生活极为美满。
却在&—zwnj;夜之间全族惨遭屠杀,后来,唯&—zwnj;生存下来的温辞拜入仙门?,以天纵之资年纪轻轻便成为实力强大的仙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可能会长一些。之前说,仙尊有人格分裂,其实也不算人格分裂,只是一个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一个是只有七情六欲的。醉酒后就出现了。他们以后会交替出现。后者是助攻,性格会比较有趣。说明一点:两个性格不会融合的,到死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