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算是天意吧!

当阳光晒到了眼角,亮光将她唤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烨倦的臂弯里。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一桩桩一件件回忆起来。

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胸口,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不至于大片大片的那么吓人,但是既然血已经渗透到纱布表面了,可见伤口肯定是因为昨晚的激烈运动而被挣裂了。

什么时候,她开始关心他了?

而烨倦,似乎睡的很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不太能感觉到。

裴倾城忽然觉得心慌,他不会是死了吧?

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刚才心慌什么?

居然怕烨倦死掉么?

一只手臂环上了她的肩膀,她知道是烨倦醒了。

但是她没动,也没有挣扎,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整个世界都很静,此刻裴倾城什么都没想,难得脑子放空。

就在这宁静的气氛中,房门被激烈地敲响,门外传来胡管家紧张到变调的声音:“太太,太太,您醒了么?我进来喽?”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胡管家都忘了礼节。

说着,胡管家就推开了门急急忙忙地说:“太太,请问先生跟您联系过么,今早医生查房,发现先生不在病房里了,先生的身体还没好就出院了,万一有什么可怎么,”胡管家呱啦呱啦地说着,忽然住了嘴。

因为他看到了卧室里床上的裴倾城,依偎在烨倦的怀里。

胡管家卡壳了,没想到他的先生不在医院而是出院回家陪太太睡觉?

胡管家张口结舌,窘迫至极,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哦,没事了,我,我先出去,先生在家里吃早餐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退到门口,打开门,闪了出去。

裴倾城的身体是僵的,还缩在烨倦的怀里。

谁能想到胡管家一大清早就跑进房间来?被他看到此刻他们的样子,难免乱想。

不过,裴倾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还需要乱想么?已经很明显了。

有点尴尬的从烨倦的怀里直起身来,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在床边寻找着她的棉褛。

一件温暖的丝绒的棉褛披在她的肩上,烨倦也直起身来,将领口帮她整理好,眉间跳跃着安睡了一整夜的愉悦:“起了,不再睡一会?”

“不了。”她慌忙下床在地上寻找自己的拖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不知道何时烨倦已经起床了,站在她的身后,忽然一把将她抱起来,裴倾城还没来得及惊呼,已经被他抱着踩在他的脚面上了。

他轻柔地在她耳边说:“地上凉。”

其实,地上是有地暖的,一点也不凉。

裴倾城动了一下:“你的伤口。”

“伤口在胸口,又不在脚上。”他从身后环抱住她:“玩过那种游戏么?两个人的脚绑在一起走路的那种?”

裴倾城摇头,他又轻笑,笑声轻快仿佛清晨的微风,难得听烨倦笑,竟然会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裴倾城有点点晃神,烨倦已经扶着她的腰,俩人像连体人一般往洗手间走去。

站在盥洗台的大镜子前,因为裴倾城踩在烨倦的脚背上,所以她刚好到烨倦的脸颊处,俩人的脸贴在一起,仿佛连体婴儿。

这么亲密的姿势,裴倾城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也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晚上。

她真的是疯了,真的是喝醉了,到后来她承认自己绝不是半推半就,而是拼命在迎合烨倦,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她和尹晗都不曾有过肌肤之亲,为何会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烨倦?

她痛恨的烨倦,她没见过几次的丈夫?

一把电动牙刷递到她的鼻尖前,牙膏已经挤好了:“西瓜口味的牙膏,试一试。”

裴倾城还是第一次刷西瓜口味的牙膏,红色的晶莹的膏体,看上去很漂亮。

她接过来塞进嘴里,甜甜的带着浓郁的清爽的西瓜味道,很清凉。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和烨倦抱在一起刷牙,俩人都是满嘴泡泡的样子,居然十分合拍。

电动牙刷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烨倦一只手刷牙,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怕她从他的脚背上跌下去。

她很想问问他这样踩着痛不痛,不过烨倦对疼痛向来有令她费解的忍耐力。

俩人用一只口杯漱口,一条毛巾洗脸,一人拿着毛巾的一端擦脸,从未有过的和谐。

毛巾很软,她轻轻地将毛巾从脸上拉下来的时候,刚好烨倦也在看着她,目光沉静,眼神清亮。

他的手从毛巾后面伸出来,掌住了她的脸颊,大拇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睡得好了,皮肤都发光。”

是么?她的皮肤发光么?

裴倾城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不过昨晚真的睡得蛮好的,夜里渴醒了一次,烨倦及时将温水递到她的唇边,她闭着眼睛喝下去,然后继续缩在烨倦的怀里睡觉。

所以,她好像在烨倦身边,睡的都会很好。

她原来以为,她在庄生晓梦生活的这一年间都会寝食难安,可是恰恰相反,她吃得下睡得着。

她垂着眼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的鼻尖刚好碰到了他胸口的纱布,浓浓的药水的味道,裴倾城这才想起烨倦还是个病人。

“你等会是不是要回医院?”她低声问。

“唔。”烨倦正在给她梳头,他的动作轻柔,梳子也很好,不扯头发的那种。

“那,吃了早饭就去医院吧。”

他没应声,裴倾城便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全神贯注地帮她梳头,仿佛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裴倾城觉得自己得表个态:“我从今天起,不会乱喝酒了,也不会像昨天那么醉。”

“酒会伤身,还是少喝为好。”他梳好头发,用一根发带将她柔韧的长卷发给束起来,还系了个蝴蝶结。

“你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裴倾城看着他胸口的纱布里头隐隐的有血渗透的迹象。

“你是在关心我么?”烨倦忽然握住了裴倾城的手,她的手指颤了一下。

她没抽出手,但整个身体却有些微微发抖:“下次再遇到我发疯的时候,你要记得拒绝我,别让我再伤害你。”

“当时,为什么要唤醒我?为什么要哭?”温热的手掌扶着她的肩头,问她。

这个问题,裴倾城自己都没有深究过。

因为当时想哭就哭了,因为看他了无生气,仿佛要死了,就哭了。

没有为什么,没有原因。

她顿了顿,一只攥着他睡衣衣角的手也加重了些力量:“是,因为害怕,当时我喝多了才会捅下去,但是如果你死了,丁特助会很麻烦,我也会更麻烦。”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什么?”她不解地抬头去看烨倦的眼睛。

“安排好我的身后事,你,裴知君,你妈妈,还有裴氏,都安排的妥妥贴贴,我死了我的余温还在,不会有人敢动你们。”

裴倾城哑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烨倦真的已经把他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裴倾城会对他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她的心绵密地痛,要不是拉住他的衣襟都要从他脚面上跌下去。

好半天,她才开口:“你这么说,不怕我哪天疯劲上来,再给你一刀?”

“我早就做好了这条命给你的打算,你多让我活一天,就是赚到。”他的语气中没有怨怼,没有遗憾,反而还有一丢丢的雀跃和欣喜。

他烨倦,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施舍人生给他?

他一定要在他们俩的关系中,把自己放在这么低微甚至是卑贱的位置上?

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这是我最后一次伤害你,我伤了你两次你都活了下来,这算是天意吧!”

“什么天意?”

“你救了裴氏,我弄伤了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算了。”

“尹晗的死,你真的放下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总之连警察都说你是无罪的,我还能说什么?”裴倾城自嘲地苦笑:“我不是法官,我无法宣判一个人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