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裴倾城很意外地睡迟了,等她醒来都十点多了。
窗子底下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
探出窗口看,庄园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本来庄生晓梦就很美,再经过精心布置,更是美的不似人间。
裴倾城趴在窗台上看了好一会,直到小香来敲门:“太太。”
“嗯。”她转过身。
“刚才渔小姐来跟太太道别,看您还没醒就没有敲门。”
“哦。”应了一声:“现在她人呢?”
“已经走了。”
“好。”裴倾城从窗台边下来,小香急忙过来扶她:“您还没吃早餐呢,我端上来给您吧!”
“不用了,我下去吃。”
今天一天过的相当忙碌,接了无数的电话,家里也穿花灯一般来了好多人。
有婚礼设计师,礼服设计师。
烨老夫人和烨夫人也相继打电话来,问裴倾城还缺点什么,需要什么。
裴倾城一一回答说没有,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下午的时候还接到了楼雨楼的电话,是特意打电话来感谢裴倾城的,声音里含着兴奋:“裴小姐,我被安排在市场部,是市场专员。”
“哦,那很好,好好做。”
“我一定会好好做的,谢谢裴小姐。”
“不用谢,反正我们裴氏也在用人。”
“嗯。”或许是听到了裴倾城这里的喧闹声,便问了一句:“裴小姐,您在菜市场?”
裴倾城笑了,她这里是蛮吵的,她在花园里看工人们装彩灯。
“不是,我在家里,明天我办婚礼。”
裴倾城说完了,等着他的下文,但是好半天都没听到他说话,电话里很奇怪的沉默。
“楼雨楼?”她唤了一声,才听到他闷闷地哼了一声:“您明天结婚?”
“补办一个结婚仪式。”裴倾城笑道:“也欢迎你和雨茜来玩,不需要贺礼,来玩就可以了,我到时候会跟雨茜说下,明天的各界的人士都会有,雨茜也可以多结识一些人,做娱乐圈这个行业的,也是需要人脉的。”
楼雨楼似乎不太热心,怏怏地哼了一声:“那不打扰了,裴小姐。”
“好,加油。”
挂了楼雨楼的电话,心里仍然有些郁结。
自从上次跟裴知君通完电话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还是希望哥哥能来的,哪怕听不到裴知君的祝福,有他在身边也是好的。
这一次婚礼,裴倾城希望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
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他打去了电话。
但是迟迟都没有人接,她一连打了三个,话筒里长时间的忙音,让她更是心烦意乱。
裴知君不接电话,是不是代表第二天他不会来?
裴倾城和烨倦的婚礼,因为是补办,晚上才是重中之重,白天陆续会有一些烨老夫人的宾客来,但还算清闲。
傍晚时分的时候,客人便到的差不多了。
裴倾城一边站在穿衣镜前换衣服,一边手握着手机给裴知君一遍又一遍地拨打。
然而,他一遍都没接。
心沉到了谷底,裴倾城觉得今天裴知君不出现,是她今天的婚礼唯一的遗憾。
她恍恍惚惚,身边的化妆师和沈迢迢惊呼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倾城,你好美。”
“嗯?”她定睛向镜子里望去,她身穿白色礼服,是她自己挑选的那件,精心的剪裁刚好巧妙地掩饰了微凸的小腹,礼服的衬托让本来就艳绝四方的裴倾城,看上去更加夺目。
裴倾城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慨,门就被烨倦推开了。
他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礼服。
这大概是裴倾城第一次见烨倦穿白色礼服,忽然脑子里蹦出四个字。
白马王子。
小时候,没有女孩子不会做梦,幻想着将来的伴侣犹如一个王子腰挎着佩剑,骑着白马而来。
而烨倦,则是白马王子最形象的化身。
一米九的身高和白色礼服,和本身矜贵清冷的气质相融合,让人转不开眼睛。
二人双目相视,裴倾城在这一刹那,仿佛看到了7年前的假面舞会上的烨倦。
她怎么那么傻,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难道就因为一张面具,她就没有分辨出来?
痴痴地看着烨倦,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眼中抑制不住的惊艳,一只手掌住了她的脸颊,低缓地开口:“很美。”
“晚上,我准备了一个惊喜。”小女人踮着脚尖在他的耳边悄声说。
男人唇角略勾:“可不可以事先透露一点?”
“当然不行,保密。”裴倾城巧笑倩兮。
“啊,够了啊,你们。”沈迢迢捂着胸口:“这狗粮吃饱了,还怎么吃晚餐?”
裴倾城笑着从烨倦怀里站直了,低声道:“我要戴面纱了。”
烨倦浅笑着退出了房间,她坐下让化妆师帮她戴面纱。
隔着纱问小香:“客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吧?”
“是,基本上都来了,您一会下去就开始了。”
“那,裴先生呢?”
“还没有。”
裴倾城咬了咬唇,拿过手机继续打,通是通的,但就是不接。
外面有人在催促:“太太可以下楼了。”
裴倾城将手机递给小香:“如果我哥哥来电话,不论我在做什么,立刻把电话给我,知道么?”
“嗯,知道了太太。”小香接过来,揣进了口袋里。
裴倾城站起身来,沈迢迢扶着她缓缓走出房间。
楼下的宾客已经满堂,裴倾城竟然有些小小紧张。
在她下楼梯的时候,灯光忽然幽暗下来,只留着大厅里的一束,照在站在大厅中央的身穿白色礼服的烨倦身上,冷冽的气息和唇畔的淡笑居然相得益彰。
在这一刻,裴倾城居然忘记了诸多烦恼。
她的手藏在巨大的裙褶中,手里捏着那顶面具。
她是想,等会走到烨倦的面前,把面具给他戴上,然后等到他掀开她面纱的同时,她也揭开他的面具。
台词她都想好了:对不起,我早就应该知道是你。
这句话,她在心里推敲了半天,否定又肯定了无数句,终于决定了说这句。
她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宾客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厅中响着优柔的音乐,裴倾城从人群中间穿过,看到了烨老夫人和烨夫人欣慰的笑容。
她转过头,全心致志地走向烨倦。
步履甚至有点快,有点迫不及待。
以至于沈迢迢都有点跟不上,小声道:“倾城,你慢点,别踩到了裙子。”
她走到烨倦的面前,穿着高跟鞋的她,刚好到他的鼻子的地方,等会不需要垫脚就可以吻到他。
男人低头,俊美的脸孔不施粉黛。
化妆师曾经溜进烨倦的书房,建议他在脸上打一些粉底,画一个淡妆,被烨倦赶了出去。
他不需要任何修饰,已经是最受瞩目的。
他的眼睛,璀璨如同繁星密布的夜空,流光溢彩。
而面纱下的裴倾城,比起往日多了几分娇媚,红唇欲滴,令烨倦忍不住捏住了面纱的一角便要掀起来。
“等等。”裴倾城及时喊住他,她手里还藏着那个面具,她要亲自给烨倦戴上去。
烨倦静静地看着她,裴倾城在他的瞳中看到了自己,幸福的闪光。
手紧握着面具,正要缓缓地抬起来。
就在此时,安静的大厅里想起了电话铃声。
小香还在发愣,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是口袋里裴倾城的电话在响,手忙脚乱地掏出来看,裴倾城立刻转过头问她:“是我哥哥么?”
小香点点头:“是。”
“给我。”裴倾城向她伸出手,然后回头跟烨倦说了一声:“我接个电话,马上就好。”
说着,她接过了电话放在耳边,深呼吸了一下,轻唤:“哥。”
“倾城。”是裴知君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语气中还夹着些悲怆:“回家。”
“哥。”裴知君一开口就让她回家,裴倾城有点措手不及:“哥,今天是我的婚礼,我希望你能来。”
“回家。”他仍然重复这两个字,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
“我不会的......”裴倾城紧紧咬住下唇,更坚定地回复他。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她。
“倾城。”忽然,裴知君的声音开始哽咽,后面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妈妈走了。”
裴倾城没有听清:“什么?”
“妈妈走了。”这四个字,裴知君说的缓慢而沉重,每一个音节都很清楚,裴倾城听明白了。
她回头慌张地看了一眼烨倦,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什么都看不清了,就连穿白衣的那个王子也仿佛隔绝在她的视线里。
她晃了晃,差点跌倒,一边的沈迢迢立刻扶住她:“怎么了,倾城?”
电话那头的裴知君,冷冷淡淡地嘱咐:“一个人回来,不要带任何人。”
然后,电话挂断了。
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声,让她心乱如麻。
烨倦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怎么了,倾倾?”
她抬头无助地看了一眼烨倦:“对不起,烨倦,我要回家,我妈妈去世了。”
说完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扶着她的手掌用力了些:“我陪你回去。”
“不,你先不要来。”她有气无力地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想看到哥哥和烨倦起什么冲突:“很抱歉,麻烦跟奶奶和妈妈和爸爸说一声对不起。”
她扯下头纱,往烨倦的手里一塞,在满堂宾客诧异的目光当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厅。
沈迢迢一直在身后追她:“倾城,倾城,我陪你。”
她上车之前朝她摇摇头:“迢迢,帮我处理这里的残局。”
然后,她上了车,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后座上。
沈迢迢是烨家的人,哥哥对烨家人都带有敌意。
所以,沈迢迢还是也别出现的好。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前几天她还去了医院看妈妈,医生说妈妈的状况很稳定,她面部红润皮肤紧致,裴倾城还对妈说,她越来越漂亮了。
但是,短短几天,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