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烨倦平放之后,被撞到的后腰很快就没那么疼了。
看着烨倦暗沉的瞳,她轻声道:“我没事。”
“没事会晕倒在浴缸里?”他紧皱着眉心。
裴倾城忍不住埋怨:“是你把我撞倒的,我哪里晕倒在浴缸里了?我又不是渔梓约,像琼瑶女郎一样动不动就会晕倒?”
烨倦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给她拉上被子问道:“那你为什么把自己锁在洗手间里那么长时间?”
“是啊太太。”小香去给医生打完电话回来了,忍不住插嘴道:“我拍了好久的门您都不开,吓死我了,才给先生打的电话。”
裴倾城看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多。
怪不得烨倦这么早就回来了,原来是小香给他打了电话。
她躺平了,看着他道:“我没事,只是想多洗一会,里面水声很大,所以没听到小香的声音,你走吧?”
“我去哪里?”男人的深眸盯着她。
“从哪儿来再去哪儿啊!”她轻描淡写的:“我困了,睡觉。”
“太太,医生还没来。”
“我没事了,叫什么医生。”
“太太......”小香还想说什么,烨倦抬起手,低低地道:“就这样吧,让她睡觉。”
裴倾城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一整夜她睡的都不算踏实。
后来,烨倦没有出去,洗了澡就躺在她的身边。
她琢磨了一个晚上,到底要怎样给烨倦过生日,送什么样的礼物他才会喜欢?
迷迷糊糊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早上醒来,一翻身就裹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圈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长发里,清晨的第一次出声显得暗哑性感又魅惑:“醒了。”
“嗯。”
“今天做什么?”
“嗯?”她看着他,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
临睡前终于想好了送他什么。
以前,她用一块翡翠雕了个小东西,是烨倦假面舞会上戴的那张面具,雕了很久,雕工还算精美细致。
面具对他们来说都意义深远,所以用来送给烨倦是再合适不过的。
不过,翡翠是裴倾城在烨倦的画室里雕的,上次雕完就直接放在画室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声哼:“没什么打算。”
“那,今天一整天都会留在家里?”
“大概是吧。”
“晚上呢,烨太有没有空?”
“我孤家寡人,没有人约。”她撇撇嘴唇,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下床:“我去洗漱。”
看着小女人披散着瀑布一般的长发赤着脚匆忙跑进洗手间。
烨倦的唇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昨晚小女人说梦话了,那时他还没睡,所以听的很清楚。
她在嘀咕:送什么好呢,他的生日。
冷淡的表情下,其实包裹了一颗滚烫的真心。
烨倦知道,若是裴倾城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以她这种刚烈的性子,不可能会给他机会留在他身边。
想要谁,烨倦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裴倾城是打算给烨倦一个惊喜的,所以她不想让烨倦知道她白天在做什么。
不过好在,卫星和宋榭阳来找烨倦开会,三个男人吃过早餐就关在会议室里。
裴倾城就去画室里找她雕刻的翡翠面具。
她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想了想,便唤来花姐:“花姐,我前段时间放在画室里的一个小盒子,你有没有看到?”
“啊?”花姐很迷茫:“画室不是我打扫的,是阿姑,我只管厨房的事情,太太,您别着急,我去把阿姑叫来。”
“嗯,小声点,别让先生知道了。”
“好。”花姐急急忙忙去叫来阿姑。
庄生晓梦养了很多人,他们的分工很细,打扫卫生就只管打扫卫生,所以裴倾城的盒子应该不难找。
阿姑也很茫然,搔着脑袋想了好半天:“太太,多久的事情了?我都没注意过。”
“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耶,不过如果您就放在画室里的话,没人会动的,我平时收拾东西,连先生画废掉的画纸都不敢扔掉的,都叠好放在后面的仓库,所以太太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扔掉的。”阿姑差点拍着胸脯跺脚发誓了。
“那算了,我在别处再找找。”
花姐想了想问:“阿姑,会不会有人进来画室,拿走了太太的东西?要不我把家里人找来问一下。”
“不会的。”阿姑直摆手:“这里都是我打扫,不会有人进来,先生最近都没有到画室来,前段时间也就是太太会来。”
裴倾城摆摆手说:“不要紧,找不到就算了。”
实在不行,就准备别的礼物,别为了一件小东西弄的庄生晓梦上下不得安宁。
阿姑和花姐听裴倾城这么说,便转过身要走出画室。
阿姑还没迈步,忽然停下来回头对裴倾城说:“太太,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您不在家的时候,渔小姐来过,在画室里待了好一阵子。”
“哪位渔小姐?”
“渔卿卿小姐。”
“哦,我知道了。”
裴倾城让她们先出去,自己坐在画室里的藤椅上,手里攥着电话犹豫要不要给渔卿卿打电话。
首先,并不确定是不是她拿走的。
其次,就算是她拿走的,也不好这么直接问,她不承认裴倾城也没办法。
那块翡翠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本来是一块没经过雕刻的璞玉,她拿来雕刻的。
所以,就算是渔卿卿拿走的,人家说不定也只是图个稀罕。
谁让她把东西乱放?
犹豫了好半天,还是给渔卿卿打过去了电话。
她好像刚醒,声音很是慵懒:“喂,裴小姐,早上好。”
“已经十点多了,不算早上了。”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裴小姐有事情?要不然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她们俩从来不算朋友,所以裴倾城也不必假惺惺地跟她寒暄。
她开门见山:“渔小姐,有件事情问您一下。”
“您说。”
“前些日子你来庄生晓梦,又来了画室,刚好我在画室有个小东西找不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哦?是吗?”她完全懵懂无知的语气:“什么样的小东西?”
“是一块翡翠。”
“哦,好贵重的东西,您怎么放在画室里?”她柔柔地惊叹道。
“不算贵重,但是是我自己加工的艺术品,我现在想要找到它。”
“哦,抱歉哦裴小姐。”她语气遗憾地道:“我没有看到那个东西。”
就料到就算渔卿卿看到了或者拿走了扔掉了,也不会告诉她。
她们俩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渔卿卿更没有必要帮她。
本来就想随便问问,问不出来就算了,但是听到渔卿卿演的成分居多的语气,心里就不太舒服。
她握着电话靠在藤椅里:“听说上次渔小姐在画室里待了很久。”
“是啊!”她轻飘飘地答道:“我是在画室里待了很久,我是帮姐姐收拾她的画,没看到您的翡翠啊!”
在这样一句话里,裴倾城很快找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
她帮渔梓约收拾她的画。
裴倾城忍了又忍,还是问道:“你姐姐的画?她在这里画过画吗?”
“我姐姐不会画画的,不是她画的画,而是烨董给我姐姐画的画。”
“什么,在哪里?”裴倾城环顾四周,本来画室里有很多很多的画,的确被拿走了一些,但是还有很多。
画上基本上就一个人,裴倾城。
这个画室在她捅伤烨倦的晚上第一次进来,被实实在在地给震惊了。
满屋子都是她的画像,语言无法描述的震惊和感动。
但是,现在渔卿卿说这是烨倦画给渔梓约的?
听出了裴倾城声音里的茫然,渔卿卿的语气相当轻快:“什么在哪里?满屋子都是我姐姐的画啊!”她停顿了一下,忽然好像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啊,裴小姐,您不会以为,这画室里的画都是为你一个人画的吧?”
身子有点软,细密的冷汗从后背和额头钻出来。
她不禁看着室内每一张的画。
她和渔梓约很像,这个毋庸置疑。
但是必竟也是两个人,又不是双胞胎,细微下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如果是照片,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但是画像不同,虽然能看出画的是谁,但是在这么像的两个人,画像好像在这两个人中间,你可以说画的是渔梓约,也可以说话的是裴倾城。
裴倾城长久地沉默,渔卿卿的声音却相当愉快:“看来,裴小姐是会错意表错情了,这些画没有一张画的是您,如果你不信,你去看看画里的人,脖子的下方有没有一颗小黑痣?”
裴倾城真的站起来靠近了一幅画,仔细去看她的脖子,果然在她的脖子下方找到了一颗小黑痣。
“裴小姐。”渔卿卿继续说:“您不可能连自己脖子上有没有黑痣都不知道的是不是?”
她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脖子,当然,她知道自己的脖子上没有黑痣。
是啊,画中人不是她。
一直以来,都是她会错意表错情了。
“裴小姐,我知道此刻您很受打击,但是我也要告诉您,您真的只是我姐姐的替身,早点放手对自己的伤害是最小的,何苦要把自己拖的偏体鳞伤,结果到最后还是得不到烨董?”
渔卿卿声音很柔,但是每一个字下针都特别准,一针一颗血珠。
裴倾城捧着电话冷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小姐,您还找不找您的翡翠了?要不要找庄生晓梦的其他人问问?”
“不必了,有劳。”裴倾城挂了电话,几乎是灰溜溜的。
然后,她在画室里一张一张地去看那些画像。
无一例外的,那些画像中的人脖子上都有一颗黑痣。
同一个地方,同样的大小。
呵,她还一直以为烨倦画的人是她。
多讽刺,幸亏只是打电话,如果和渔卿卿面对面的站着,那她嘲讽的笑容会把她给戳的体无完肤。
搞了半天,只是她一厢情愿地会错意了。
说不定,餐厅里的马赛克墙壁上的画像,也不是她。
还有客厅里的巨幅画像,也不是她。
所有的所有的,都是渔梓约。
甚至连这个巨大的庄园,都是为了渔梓约所建。
她,不过是个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