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男人笑容浅缓，手插在裤兜里，坚硬的离婚证的边缘硌到了他的手心。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她意兴阑珊：“昨晚就搬走了就是想和烨董早一点拉开距离，所以我觉得中午的饭是多余的。”
她干净利落地说完，就弯腰坐进了车里。
很快打火开车离开，转了一个漂亮的弯，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看着熙攘的街道良久，高律师在他身边低声道：“其实，就算双方都签了协议书，也不是立刻就要去办理离婚手续的，烨董如果不想离婚，我完全可以找别的理由。”
“那在她眼里，我和死缠烂打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他转过身向自己的车走去：“有劳了，高律师。”
今日，太阳很好，用力地放射自己的光芒。
裴倾城开着车疾驰在路上。
裴知君说今天放她的假，她可以去做任何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开车在大街上转了两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她不想逛街，没什么要买的。
所以，她想了想，将车开到红星的片场。
沈迢迢说楼雨楼情绪不高，正好今天有空，就来看看他。
现在她是自由身，就算知道楼雨楼对她有意也没什么，接不接受是她自己的事，跟道德无关了。
不知道他在哪个摄影棚，便一个一个地去找，正好撞见了沈迢迢。
她拉着裴倾城的胳膊：“小姑奶奶，我都说了楼雨楼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哥知道，我就惨了，没准停了我这部戏，告诉你我这部戏真的是花了心血进去的，我敢保证这部戏好好拍一定会火，我虽然是学金融的，但是我的心里......”
她大概是要说她心里还揣着一个艺术的梦，但是裴倾城已经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别惊慌，我已经和你哥离婚了。”
“雨楼这两天的情绪好像稍微好了点，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踩雷的比价好......”沈迢迢说着说着，忽然戛然而止，抬头惊恐地看着裴倾城：“你刚才说什么？”
“哪一句？”
“就刚才那一句。”
“我和烨倦离婚了？”
“真的？”沈迢迢盯着她：“你说真的？”
裴倾城慢条斯理地拉开包，将离婚证拍到沈迢迢的手心里：“不相信就看看好了。”
她拿过来仔细地看，裴倾城发现她的手都有些发抖。
“干嘛！”她握住沈迢迢的手：“要不要这么爱演？”
“为什么会离婚？”沈迢迢声音略大了些：“前两天不还是好好的，你们俩怎么跟坐过山车的，一会在谷底一会在高峰？”
“我们迟早要离婚的。”裴倾城抽走她翻来覆去看的没完的离婚证，放进包里：“反正，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昨天不是我哥的生日么？”
“嗯。”
“那，发生了什么？你没给他过生日？”
“过了。”
“他吃到一半被渔梓约给叫走了？”
“没有，二人世界，没有任何人打扰。”
“那又是为了什么？”沈迢迢彻底晕了，不死心地拽住她的手：“完全没有预兆的。”
“要什么预兆，打雷下雨闪电么？”裴倾城放好离婚证：“我现在要去找楼雨楼，中午若是有空就一起吃午饭。”
“啊。”沈迢迢张大着嘴巴看着裴倾城走远了。
她很平静，在说她和烨倦离婚的事情的时候，像说一天三餐一般平常。
裴倾城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了楼雨楼。
他端着一杯咖啡蜷缩在一张躺椅上，没什么精神。
裴倾城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嗨，没有拍戏？”
他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倾城，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偷懒。”
“还没到我，化好妆了在这等着。”
“哦。”裴倾城点头道：“今天刚好有空，留下来看你拍戏。”
“是吗？”他有些局促：“这样我会更紧张。”
“那我就不看，在外面等你。”
“你为什么会来，是因为沈小姐说我的表现不太好吗？”他像个犯错的等待老师惩罚的小学生。
“只是来探班，沈小姐什么都没说。”她笑着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面坐下：“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回来探你的班不是么？”
“那。”楼雨楼的表情才放松了些：“你今天一天都会留在这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羞涩地笑，裴倾城终于知道为什么沈迢迢一定要让他做这个男二号了，因为他笑起来真的会迷晕一大票小女生。
当然，老阿姨也会被他迷倒。
裴倾城真的在片场等到他收工，不知道是不是裴倾城在场的缘故，他今天的状态好了很多，沈迢迢很满意。
等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才收工，三个人去吃东西。
选了一个安静的小馆子，下午没什么人，店家也营业。
楼雨楼去厕所的时候，沈迢迢忍不住又问：“你和我哥到底因为什么离婚？”
“一个月前就应该离婚的。”裴倾城抿着大麦茶，轻言细语地回答她：“你不记得我早就把离婚协议书让你带给你哥的么？”
“你们后来不是和好了么？”
“谁说我们和好了，我们只是有协议，现在协议的内容不存在了，我们的婚姻也没必要存在。”
“难道你和我哥的婚姻，真的只是一纸协议？”
“你以为呢？”她淡淡地笑。
店家把烤肉炉送上来，她慢悠悠地烤着牛肉：“我饿死了。”
“可是，倾城......”
“别可是了。”裴倾城打断她的话：“我和你哥已经离婚了，如果你想要避嫌，下次见到我就绕路走号了。”
“说什么避嫌，就算你和我哥离婚了，我们还是朋友，除非你不想和我做朋友。”沈迢迢握着她的手腕鼓着嘴。
“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我很珍惜的。”裴倾城拍了拍她的手：“你抓着我的手我还怎么烤肉？”
不知道什么时候楼雨楼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站在她们身后。
裴倾城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总之，一餐饭吃下来他看裴倾城的神情都怪怪的。
吃过饭已经五点多了，沈迢迢还要赶回公司开会，裴倾城开了车，便送楼雨楼回家。
她开车，楼雨楼坐在副驾驶一直看着她。
等红灯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我脸上有烤肉酱？”
“你和烨倦离婚了？”他抿了抿绯色的唇，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得颠倒众生。
裴倾城看着他绝色的颜，又回头看了看十字路口的信号灯，道：“嗯，你听到了？”
“你和沈小姐聊的太专注，我在你们身后站了好一会。”
“唔。”绿灯亮了，她发动了车开过十字路口。
“因为什么，因为我么？”
她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他摇摇头：“莫名奇妙地就这么想了。”
“不是，当然不是。”她嗓音清亮：“跟你没关系，我和烨倦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我还有没有机会？”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真的不忍心拒绝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但是裴倾城知道对一个对自己有爱慕之情的男生来说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拒绝，而是给别人希望又不和他在一起。
她认真地开车，认真地回答他：“雨楼，我觉得我以后的爱人不会是你。”
他很失望，但是已经学会不会动不动就害羞了。
他看着裴倾城明艳的侧颜，在他的心里，裴倾城不论是穿着色彩明丽的衣服还是淡雅的衣服，她都是那一株独一无二的旷谷幽兰。
“为什么？我会好好拍戏和工作，以后会成功的。”
“如果我爱你，你成不成功都不重要，那只是你现在的感觉。”她把车停在路边，郑重地对他说：“对我来说，对方是什么人成功与否都不重要，只要我爱他。”
“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会成为你以后爱上的那个人。”
裴倾城看着他深色的眸，居然无言以对。
不是她不给他机会，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被填满了，塞不进其他的任何人了。
当然，她希望心里的那个人赶紧出去，好给别人腾地方。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做主的。
她默默看了会楼雨楼，也没说什么。
现在不用着急，楼雨楼才刚刚起步，如果他能红，成为明星，爱慕他的人会更多，到时候说不定他会第一时间忘了裴倾城。
她送楼雨楼回家，却在楼雨楼家的楼下看到了宋榭阳的车。
为什么会认出是宋榭阳的车，因为裴倾城坐过一次，卫星说他的车是全墨城唯一只有一辆的骚粉色，所以相当引人注目。
他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楼雨茜，不过他们俩不是分手了么？
宋榭阳也看到了裴倾城，嘴巴张的好大，向裴倾城走过去：“小嫂子，你这公然约会小鲜肉，要是被倦知道了，估计这小鲜肉第二天连渣都没有了。”
“我和倦离婚了。”裴倾城告诉他。
他的嘴巴张的更大：“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情需要敲锣打鼓么？”她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接我的甜心出去吃饭。”
“别告诉我你的甜心是楼雨茜。”
“是啊。”
“你们不是分手了？”
“谁说的，我们现在好得很。”
正说着，楼雨茜从楼上下来，被楼雨楼给拽住了。
“姐，你能不能不要跟这个油头粉面的执垮子弟再来往？”
“你说什么油头粉面？”宋榭阳不服气地迎上来。
眼看俩人就要发生冲突，裴倾城隔在中间，挡开了他们俩：“雨楼，冷静点。”
楼雨茜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走到宋榭阳的面前，忽然将盒子扔给了宋榭阳：“这都是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没拆过，如果你再缠着我，我会报警！”
宋榭阳抱着盒子，表情错愕。
裴倾城见状向楼雨楼挥挥手：“你先带雨茜上楼。”
原来，楼雨茜下楼不是赴约，而是拒绝宋榭阳的。
他这人平时讨厌，所以见他这副样子，裴倾城还有点想笑。
从他身边走过，看他哭丧着脸的样子，便开口劝道：“宋公子，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