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裴倾城就比较冤枉了。
明明是渔卿卿自己跟着她的,她又根本没说是自己是渔梓约,是她自己认错而已。
裴倾城蹲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淡笑着:“渔小姐,怎么你这个亲妹妹,比我这个杀人凶手还要害怕?”
她不接裴倾城手里的纸巾,恨恨地瞪着她:“你这张脸,跟我姐姐一模一样!”
“你以为你的脸和她不像么,为什么我不怕呢?”
自始自终,当渔卿卿出现在画室里的时候,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就算是渔梓约,她倒想好好问问她,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会让她心脏病突发?
“哎。”裴倾城叹了口气:“不是你姐姐,我还真有点遗憾,还挺想跟她聊聊。”
“裴倾城,”渔梓约扶着门几次想站起来都站不稳,裴倾城好笑地扶了她一把。
“裴倾城,你别得意,你是两个人,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你不会害怕?”她平静了些许,说的话稍微有连贯性了。
“是么?”裴倾城眯起眼睛,忽然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哦,渔小姐在这里呢!”
“啊!什么......”渔卿卿惊声尖叫,惨叫声划破苍穹,飞快地躲到她和温蒂的身后,握着她们胳膊的手不停地发抖。
裴倾城好笑地指了指刚才她看的地方:“渔小姐,你怕什么?现在我们三个人,你不是还很害怕?”
渔卿卿低着头不敢抬头,她是真的害怕,从心底而升的恐惧。
如果说,刚才那种漆黑无人的环境,裴倾城突然出现,渔卿卿害怕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是刚才她们三个人,她也吓成这样,说明什么?
温蒂凉凉地开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知道渔小姐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成这副样子?”
“不要提那个字,不要提那个字!”她把脸埋在裴倾城的衣服里,根本不敢睁眼。
再吓她,估计渔卿卿就要尿了。
裴倾城和温蒂对视一眼,她们今天的来的目的还没完成,懒得再跟她纠缠。
推开渔卿卿,裴倾城不耐烦地看着她:“心里坦荡荡,何惧鬼戚戚?”
“说了不要再提那个字!”渔卿卿尖叫道。
裴倾城冷笑:“跟着我们进来做什么?还想留在这里看我这张脸,晚上看不怕么?”
“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那就出去吧!”她抖抖索索上前,想拉温蒂的胳膊:“一起走。”
怪不得她不走,原来是不敢再走出去。
估计刚才走进来,已经吓得半死了。
温蒂挡开她的手,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们现在不走。”
“为什么?”她傻了一样看着她们:“想在这里过夜?”
“庄生晓梦很多舒服的房间,这有何不可?”
“你们神经病啊!”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裴倾城和温蒂:“这里没电没水,一座空城,住在这里做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懒得跟她扯,裴倾城和温蒂转身走回画室。
渔卿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们,不时回头看着门口,生怕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
不过,她站在满室的画像中,好像并不那么害怕。
无数张渔梓约的脸,她也不害怕么?
温蒂看完了画室,走进刚才她们躲藏的库房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裴倾城跟着走进来:“这里我也没进来过,好像是烨倦画废掉的画都堆在这里。”
“是么?”温蒂仰脸看着架子上放着的一摞摞的画纸,不由感叹:“他真是画过不少。”
随手翻翻,有人物肖像画,也有风景。
人物肖像画基本上都是渔梓约,或者是裴倾城。
温蒂看的很仔细,渔卿卿吓得不行的样子,四处查看,不停地催促着她们:“快走啊,这里一股霉味!”
“别吵。”温蒂回头白她一眼,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忙向裴倾城招手:“倾城,你快来看!”
“呃?”裴倾城走过去,温蒂指着画中人的脖子:“你瞧,这上面是没有痣的。”
裴倾城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没有的。
温蒂若有所思地盯着裴倾城看了片刻,将手里的手机塞给裴倾城:“你帮我照着,我看看其他的。”
她爬上画架,又抱下一摞画卷,放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看。
“倾城,你看。”温蒂激动地声音都发抖,指着那些画的脖子:“这些画都没有黑痣的!”
的确如此,裴倾城努力想了想,也没想出是什么原因。
渔卿卿急的打转转,声音都是飘忽的:“走吧,求你们了,这些发霉的废纸有什么好看的?”
温蒂拿了几张画像卷起来,站起身对裴倾城说:“那我们走吧!”
渔卿卿喜出望外地跟着她们,她紧紧抓着温蒂的衣襟,温蒂甩了几次都没有甩开她的手。
“没这个胆子,还偏偏学人跟踪。”温蒂嗤笑着,几个人很快走出了庄生晓梦。
站在大门口,感觉到渔卿卿长舒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恢复了往日的软绵绵和嗲兮兮的阴毒:“一个逃犯,只能大晚上出没么?”
“大晚上出没的,不止是逃犯,还有。”裴倾城压低声音:“鬼。”
尽管是在大门口了,但是当裴倾城有意鬼气森森地念出这个字,渔卿卿还是吓得魂不附体,立刻跳到她们的身边。
裴倾城和温蒂大笑着钻进了自己的车里,从她面前扬长而去。
裴倾城从倒后镜里看到,渔卿卿几乎像炮弹一样射进了停在路边的车里。
莫名奇妙地心情舒畅,特别是看到渔卿卿要吓死的模样。
楼雨楼前几天还跟她说渔卿卿有莫大的嫌疑,当时裴倾城还将信将疑。
但是今天看了渔卿卿的表现,她觉得这件事的真相呼之欲出了。
如果真的是渔卿卿做的,那人性真的太可怕了。
“这个渔卿卿,真的很可疑。”温蒂一边开车一边扭头对裴倾城说道。
“她心里的恐惧出卖了她自己。”裴倾城若有所思的:“一切都只差证据了。”
“如果你刚才继续装作是渔梓约,是不是可以吓得她说出自己害死渔梓约的经过?”
裴倾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你以为你在看包青天?你没看到她刚才被吓到语无伦次的样子?”
回到家里,还好楼雨楼还没回来,不知道她们出去过。
软软在燕姨的怀里睡的很香,裴倾城便没打扰她们,去了温蒂的房间睡。
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温蒂还趴在桌子上研究画像。
“你是不是打算要看一夜?”头发都吹的半干了,温蒂还没有打算洗澡的样子。
“倾城,”她咬着笔杆转过头,指着摊在桌子上的两幅画:“这一幅,是库房里的废画,这一福是画室里画架上的。”
裴倾城走过去,俯身用心看:“嗯,怎么了?”
“有什么区别?”
“一个有痣,一个没痣。”
“库房里的都是没有痣的,而画室里的都是有痣的,除了痣,神态和眼神都是一样的,所以,这画的肯定是一个人。”
裴倾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许,废的画来不及点上黑痣呢?”
“你觉得,一个画手,会忽略这样一个显著的特征么?而且,刚才我还留意到,外面画架上的黑痣,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在左边,有的在右边,而且很粗糙。”
温蒂指着画上的黑痣:“你不觉得,这就是一个黑点么,烨倦的画工这样精细,不可能在这里就一个随随便便的黑点。”
“你想说什么?”
“这黑点,是后来有人有意点上去的,为的就是让你误会。”
看着桌上的画中人,越看那黑痣越觉得敷衍而潦草,的确很像后来随便点上去的。
不排除有温蒂说的可能性,但到底是是做的?
“只有两个人,渔梓约和渔卿卿。”温蒂说。
这两个人也不难猜,只有她们有动机。
想起渔梓约生前曾经自己写了请柬,谎称自己要跟烨倦结婚了,她是有前科的,但是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
至于渔卿卿,她手段一向卑劣,做出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
见裴倾城一直盯着画不出声,温蒂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想知道真相很简单,你去问问烨倦他画的人到底是谁不就行了?”
裴倾城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不太由衷的笑容:“忽然觉得,他画的到底是谁不重要了。”
“是你觉得不重要,还是你不敢问?”温蒂歪着头盯着裴倾城的眼睛:“要不要我帮你问?”
“八卦。”裴倾城斜她一眼,把桌上的画给收起来,推她到浴室门口:“快去洗澡,一身的蜘蛛网丝。”
“我真是很好奇,今晚渔卿卿能不能睡得着,晚上被吓成那样。”
“肯定是睡不着了。”裴倾城抿着嘴笑:“想起她刚才的样子,看到我真的跟活见鬼一样。”
“是她心中有鬼。”
裴倾城内心坦荡荡,即便在黑漆漆的庄生晓梦里看到渔卿卿,也没觉得什么可怕的。
她就是觉得是渔卿卿,不是别人。
倒是渔卿卿,明明自己就是跟着她们来的,却把裴倾城看成了渔梓约,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烨家,一如既往地安静。
烨老夫人年迈,很早就入睡了,所以家里到了晚上都很安静。
渔卿卿跌跌撞撞地回家,花姐正准备收拾完就去睡觉。
看到渔卿卿惨白的脸,花姐本来想问一句,又忍住不说了。
“喂。”渔卿卿白着脸喊住花姐,本来心里就很不爽,结果家里的佣人根本不甩她,心里更加气愤:“眼里看不到人么?”
“少奶奶。”花姐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给我去放洗澡水,家里有没有艾草?去去晦气。”
“没有艾草。”
“柚子叶呢?”
“没有柚子叶。”
“怎么什么都没有?”渔卿卿扯着嗓门大声道:“你怎么一问三不知?”
“少奶奶,你晚上见鬼了,要那些做什么?”花姐忍不住问了一句,看她的脸色,还真像见鬼了。
“你,你说什么!”渔卿卿的尖叫声响彻在安静的大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