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还没来及铺开,也不想让家里跟着烦心,他索性选择什么也不说。
等到对方骂的差不多了,才幽幽的认了个错就要挂电话。
老爷子彻底气着了,原本只还是针对他脑子发热的错误决策,现在比起那个更气他这毫不在意的态度。
“你最好立即给我回家来交代清楚!”
电话里隐约能听得见秘书言伯在旁边的小声劝合,不过比起老爷子的怒吼,气势上明显差了好几个档次。
邵新实将话筒拿开了些,皱着眉头按了按耳朵,等到里头安静了才回复道,“等事情处理完再说吧,现在没时间。”
“你……”
没等那头的人继续要求什么他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从苏清离开起,他跟家里的关系就重新回复到了初始冷淡的态度,甚至好像比起冷淡更甚一步,或者用冷漠来形容更加妥当。
今天难得父亲竟然亲自打电话来过问这件事,可想而知在集团内部已经引起了怎样的波澜。
在邵家,只要不做出影响公司利益的事,随便怎么瞎胡闹都没人会管,可是一旦有行为损害到邵氏集团,那么一定会很荣幸的收获父亲忙里偷闲的一次关心。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也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人值得妥协,所以就没那么需要在意父亲的态度。
东湖夜渐渐深了,邵新实就这么坐在湖边,一直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寒冷,才起身回别墅。
因为他的房子就在临时医疗室的旁边,回去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又碰到了敬业的医生。
再次拍着胸口保证明天一定把患者带回来之后,他没能忍住,写了一条长长的微信去骂苏贺。
苏贺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乍一听到手机响还吓了一小跳。
烨家十分通人情的不仅没有赶他走,还给他安排了一切客房住下。
虽说位置离烨宛的卧室远了点,不好的好歹也算得上是跨越式的进展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令他脑子有点乱,不过好在也不都是全无准备的,最多只能说是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里惧怕的过往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以极被动的姿态跨了过去,大概也是一件好事吧。
尤其是看到烨宛真心的笑靥之后,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摸出枕头边的手机,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光亮之后才开始去读信息的内容。
还好只是东湖的医生催着做定时检查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随手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就把手机扔回到枕头边上,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深秋的夜晚,蝉鸣蛙叫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四下里安安静静听不到一丝杂音,严丝合缝的遮光窗帘将外面仅有的月光都挡得严严实实,仿佛如果没有一个好睡眠都对不起这样细微体贴营造的条件。
庄生晓梦的客房又大又空旷,好像连呼吸都有回声似的。
他就这么闭着眼睛,奇怪的却完全没有睡意,脑子里先是反反复复的回想之前在书房里烨倦的话,尔后又会切换到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场景。
许多原本模模糊糊的印象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油画上的度假别墅不再只是记忆中隐约的轮廓,而是有了欢声笑语的场面。
至亲的脸,也不再是那样骇人的模样,而是洋溢着迷人的温柔笑意。
父亲的书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童年跟着姐姐在里头“大冒险”的画面。
房间里的每一处摆设、书桌上的每一个物件、柜子中大大小小看的懂看不懂的书,好像集体从记忆中丢失了许多年突然又找回来了一样。
书房的门是厚重的实木门,再大的力气敲上去都只会发出闷闷的咚咚声。
以前小时候无论在书房里惹出再大的乱子,只要听到这敲门的声音都会觉得好像爸爸也没有很生气,都是因为受这敲门声的欺骗。
他想的入神,恍惚间好像真的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咚咚咚,连节奏都是一样的。
苏贺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睛紧紧的闭着不敢睁,唯恐这是一个浅眠期的梦境,稍微一个动作就会被打破。
有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温润带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额间留下温热的印记。
柔软的床铺沉了沉,有一个软乎乎的生物顺着空隙就钻进了臂弯里。
苏贺彻底清醒过来,眼睛仍是闭着,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明显。
他的声音哑哑的,带着别样的诱惑。
“你这是什么行为知道吗?”
怀里的人没说话,只缩在被子里哼唧了一声,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这是典型的行为不端啊,要是被你爸妈知道了,我恐怕得光着被赶出去。”
烨宛闷了半天有些透不过气,略微探出脑袋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虚的回道,“天冷,我一个人睡不暖和,会着凉的。”
“空调呢?”苏贺毫不买账。
“吹的干,难受……”烨宛再接再厉。
“加湿器呢?”
“还要找出来,很麻烦的……”
“那你……”
趁他还没把下一个无力反驳的反问说出口,烨宛赶忙切断了,以防止再有什么其他的自己可没那个脑子能应付的过来了。
“我可是一路冒险过来的,你非要赶我回去,万一路上被逮了怎么办……”
苏贺挪了挪身子,正好碰到她的脚,冰冰凉的好像硬铁一般。
他的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不要告诉我你是光脚溜过来的。”
“对啊。”烨宛大概只顾着从伸过来的热乎乎的大脚上汲取热量,而丝毫没有在意他情绪的转变,甚至于还得意洋洋的介绍起了自己的成功经验。
“跟你说,半夜行动光脚最方便,而且没有基本没有声音,我刚就从离宋妈不到10米的地方跑过去她都没发现。”
苏贺当然不能助长她这种风气,别别扭扭的质疑道,“你怎么知道宋妈不是故意放过你?”
“是吗?”烨宛有一瞬间的迷茫,前后不过三秒,很快就恢复了得意,“那说明我人缘好。”
苏贺低下头瞥了她一眼,黑暗中双眼灼灼发光,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看来不能让你跟邵新实再多接触了,脸皮都跟着他变厚了……”
烨宛心里默念,邵新实脸皮很厚么?嗯,好像是有点……
不要紧,栽个小赃给他不影响,谁让他还害自己车祸了呢,这个债可得还一辈子。
这回没有得到反驳,苏贺十分满意,拥着女孩的手臂小心的避开骨折的胳膊,收的更紧了。
烨宛老老实实的也没动,睫毛长长的耷在眼皮上随着呼吸细微颤动,没一会儿,鼻尖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女孩似乎已经熟睡了,不耐的挣了挣,没能成功,于是只好妥协,顺从的继续睡觉。
一夜醒来窗外阳光正好,脸上感觉到凉意身上却裹着暖暖和和的被子,这是深秋时节最大的福利。
光亮太充足让她努力了好几次才把眼睛这次睁开。
面前是苏贺似笑非笑的一张脸,不知道又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烨宛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脑袋,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你干嘛?”她努力用仅剩的好手攥紧领口,摆出一副惊恐良家妇女的样子。
苏贺完全没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苦着一张脸问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大清早的,不会又有什么爆炸新闻吧。
是新闻发布会的瓜滚的更大了?
“宋妈刚来敲门说在小姐不见了,全家人都在找你呢。”
“什么?”这可比任何八卦新闻都更劲爆。
“你听,外面是不是挺热闹的?”
苏贺煞有其事的指了指窗外,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
烨宛赶忙坐起身屏气凝神的听了半天,好像是有人在外面说话,又好像没什么异常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
按照宋妈的习性,早上起来就找不到自己,大概早已经急的昭告天下的,毕竟之前一段时间她的确玩了蛮多次失踪的把戏。
不过今天应该不会吧,苏贺都还在这儿呢,宋妈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
理性的分析归分析,她得赶紧趁没引起更大的轰动之前溜回去。
这要是被人知道她半夜耐不住寂寞悄悄溜到男人房间那还得了,今后在庄生晓梦还做不做人了,毕竟现在除了亲近的人以外还有许多不知道她有孕在身的。
烨宛越琢磨越紧张,也顾不上留恋被窝了,直接掀开被子就要蹦下床。
动作刚起势就被身边的人绑住了,一下子动弹不得。
“你赶快放开,我得赶紧溜回去,被发现了就惨了。”
“为什么惨?你是我未婚妻啊,我求过婚的。”
苏贺不服气的指了指戒指,替她戴的更牢实了些。
烨宛努力挣脱都没成功,着急又害怕惹恼他,只好好言相劝,等我今天跟爸妈说了他们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升级成未婚夫妻关系了,现在我得赶紧回归原位,不然真的要死人了。”
爸爸这才刚刚开始有点要接受的意思,这个关头来这一出那不是明显的得寸进尺吗,这可是商场大忌,不行不行。
“那就等他们撞门进来,我直接公开不就行了。”
烨宛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认真额犯糊涂了,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苏贺,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苏贺笑眯眯的放开了她,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里,潇洒的摆摆手道,“那你去吧,不过我可提醒你,刚刚宋妈来敲门的时候很着急的,说是已经安排了安保队在整个庄生晓梦里找过一遍两人都没有。”
“什么?”宋妈这也太不淡定了吧,又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这么激动还惊动了保安。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这时候溜出去该不会正好被逮个正着吧。
“你要是有本事就直接溜回房间”,耐心等到宋妈再找来,到时候就说自己睡着了没注意滚到床底下去了之类的忽悠过去好了。”
这什么破理由……
“那我要是半路被逮了呢?”
“那就只好坦白从宽啦……”
苏贺不在乎的样子实在令人生气,烨宛想想不甘心,直接上脚就给了一记。
男人皱眉,故意夸张的摆出龇牙咧嘴吃痛样子来,以求能够博取同情,好应对接下来更大的“麻烦”。
烨宛提着脚尖走到门边,拉开一条门缝观小心的察了半天才敢踏出去。
苏贺躺在原地闭目养神,一边默默的进行着数字计时。
终于,在数到93的时候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从开门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明显的怒气。
“苏!贺!”
苏贺心虚的继续“闭目养神”,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越来越近。
“你要死了,大清早的就耍我!”
天知道刚刚宋妈进房间听到她那番睡着了,滚到床底下去了的谬论时脸上有多惊讶,甚至立马就要找医生来家里给她做全身体检。
这都是苏贺这个死人的套路,而自己,竟然大清早的就中招了……
苏贺屏气一言不发,佯装熟睡还弄出了轻酣。
不过这些都没能再让烨宛上当,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哪有人刚刚跌了一跤这么快就又在同一个窟窿里再翻车的,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她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看到那赤裸的半身才暗叫不好又上当了,赶忙又盖了回去。
明明刚刚还穿的整整齐齐,这会来就脱了衣服,看不出这还是一出坑蒙诈骗的连续剧啊!
烨宛咬紧了牙关发誓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计上心头。
“你快起来,我爸找你!”
听到这话,即便猜到可能是骗局也积极配合才行。
揉着“惺忪”的双眼,勉强支起上身,“是吗?找我什么事?”
知道他这只狐狸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烨宛早有准备,直接加重戏码。
“刚刚你骗我全家都在找我啊,我偷溜回去的路上正好被捉,爸爸很生气,我没办法,只要跟他说我们已经订婚了。”
她皱着脸,完完全全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