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传达自己轻松的口气,以表示心情还算尚佳,好让她们不必为了自己而感到忧心。
苏贺估计怕她沉迷于煲电话粥而影响了休息,给每次通话预留的时间非常严格,像数着秒针一样到了5分钟立马来提醒挂断。
对于此她也只能无奈的顺从,毕竟这种站在制高点上的管辖的确有充分的能力让人顺服。
连着好几天都是苏贺一个人守在跟前照顾,他不说她也就不多问,两个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到了第4天,可能是公司有事实在不得不去,苏贺又不放心自己离开之后留她一个人,于是委托了晓菁来帮忙。
其实以她的身体状况和手术本身的术后恢复情况,远不至于住这么久的院,奈何家里有爸爸和苏贺这两个超级保守派的存在,她微弱的反抗完全起不了作用。
亲眼确认晓菁到了之后,苏贺才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离开了。
这下烨宛可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监督官都没在了,她这个小喽啰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装良善了。
晓菁作为一个长久以来的手下败将可是压根管不住她的,其直接后果就是在经历了长达4天的纯躺之旅后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床了。
身体上的痛感还残存着一些,不过这种痛是极度轻微的,就好像在提醒着自己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这种感觉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尤其对于她而言。
双脚落地的瞬间,好像有一股重生为人的新鲜和热情。
晓菁跟苏贺一样,从接班开始就忙前忙后、忙里有忙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反正总有事情做。
烨宛提醒了几次可以休息都没有用,也就不再管她了。
等到晓菁终于停止这种工蜂般的忙碌状态时已经都接近午饭时间了。
护士今天送来的饭菜看起来与前几天有些不同,不再是那些寡淡无味、完全没有食欲可言的流食,他看到了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只这一眼食虫就被勾了起来,猴急的帮忙摆盘准备。
虽然只有低油少盐的素炒作配,可是对于已经干枯了好几天的她而言已经是万分感谢了,晓菁估计也是忙的累到了,吃的也十分香。
两个人一顿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功夫桌上就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光溜溜的碗盘了。
护士进来收盘子的时候显得格外惊讶,大概是惊讶于眼前的光景。
前几天每天见到的都是“逼迫喂食”的惨烈场景,搞的他们这帮小护士都有点于心不忍,悄悄的琢磨卢主任这套术后恢复饮食是不是太过狠辣了。
这么样下去别说是术后恢复,恐怕都要对吃饭这件事产生阴影了。
吃完了饭自然需要原地休息一下,这短短十分钟就被烨宛逮住了。
刚刚几乎一整个上午,晓菁都有意无意的在躲着她,八成是苏贺交代了她什么,她怕自己嘴封不住于是索性采取逃避政策,连自己下地都不管,可见心里有多害怕一旦搭话就会掉落陷阱。
这下子,她是避无可避了。
“晓菁,医院的饭吃的不合胃口吧?”
这开场白透露出一丝丝的没话找话的尴尬,好险对方是晓菁,一个几乎见识了自己所有不堪往事的人,所以就没有什么尴尬可言了。
晓菁立马就提高了警惕,愣愣的张了张嘴只回答出两个字“可以”。
凭借她多年来对于晓菁这个姑娘深刻而透彻当然了解,这样的反应只能显示出一种原因,那就是她的心里绝对是有鬼。
“上午你是被苏贺叫来的?”
“啊?呃……嗯”
晓菁开始惴惴不安,连回答这么个肯定句都从语气上听出了百转千回的犹豫。
“他有没有跟你说其他什么?”烨宛开始发挥循循善诱的本领,“比如公司里有事了,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
晓菁整个人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可背后抵到软绵绵的沙发又无处可躲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应付。
“苏总只说有事要出去,要我来顶一会,没说什么其他的。”
其实这本来就是事实,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说出来却好像在欲盖弥彰似的,看来这就是人家常说的“不知者无畏”,她是因为知了所以才畏惧。
老板这半年以来几乎有一小半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这回更是伤身体了,都说坐月子相当于女人重生一次,调理是顶级重要的事,这种时候她可不敢随便瞎添乱,不止她不敢,如果有人要来捣乱她应该还会第一个冲出去阻止的。
可能也正是看中了晓菁的这种特质,苏贺才会放心的把烨宛交给她。
“他是你老板还是我是你老板啊,我这只是还只是出院呢你就要帮着他来糊弄我了?”
“没有,我说的是真话。”晓菁听得心惊肉跳。
“那行,我换个问题问你。”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用在别人身上可能得费点心思,用在这个小助理身上,那可是闭着眼睛都绰绰有余。
“苏贺的公司最近是不是出事了?”
从苏贺最近的行动当中,她隐约的能感觉到公司好像出了什么状况,可是看遍了新闻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所以她猜测要么就是被压下去了,要么就是还没爆发出来,无论是两种当中的哪一种都需要有个知情人来透露,而她转变了脑子能想到的跟自己还算亲近的知情人也就这么几个,邵新实和林曼这两只老狐狸段位远在自己之上,找他们是没戏的,剩下的最容易的突破口也就只有晓菁了。
难得老天有眼,竟然就这么把晓菁送到身边来了,要是这都不抓住那岂不太辜负这番好意了。
晓菁的双眼果然在听到问题的瞬间闪躲的更加厉害了,嘟嘟囔囔半天都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你要是真被人威胁了不让说,那我就自己去问问好了。”
烨宛以退为进,一边说着一边还真就站起来往衣柜边上走,摆出一副危机就要外出的样子。
晓菁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拦住。
“你到哪去啊,苏总说了你不能离开病房。”
“苏贺说什么你听什么,他一定也给你开了一份工资吧。”
真没想到根本自己这么些年的助理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苏贺给收买了,虽然不能不承认美男计的杀伤力的确不小那也不能这样欺负到山头上来。
晓菁停了片刻,从对方脸上竟然看到了一半的严肃,只好缴械认输。
她想了想,反正苏贺也只交代了自己看好老板,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再说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诺文的事情即便她不说老板迟早也会知道的。
所以这样综合看起来的话,她也不算是挑事的泄露了风声,最多,最多只能算说漏嘴了吧……
在用这一番弯弯绕到连自己都有些心虚的借口说服了自己之后,晓菁才打定主意拖着烨宛往沙发边上走,说服着扔有抗拒意向的老板。
“我告诉你,都告诉你。”
“这才对嘛,我宣布你还是我的好助理。”
烨宛心满意足的跟着她坐回到了沙发上,认认真真的听她解释目前的状况。
可能因为晓菁听到的本身也是小道消息,并没有那么详细,所以她也只能说说个大概情况。
听起来事情倒是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糟糕,只是因为诺文的独立本身就还没能完全稳定,内部与沃德的关系还是千丝万缕,现在因为莱奥诺尔的事情,或者也可以说是因为前面的种种,总之就是沃德似乎有意想要报复。
新成立的子公司主打科技板块,一上来就大肆抢夺市场,凭借着财大气粗的投资和人脉根基,在最新的项目中杀了诺文一个措手不及。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每天新成立的公司多如牛毛,其中因为受到政策指引,科技类的也不在少数,在开放的市场里原本就没有谁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你争我抢也是难免的,一个项目而已不至于会让苏贺这样上心。
麻烦就麻烦在沃德这次并不是单纯的行业竞争,似乎是极具针对性的行为,而所针对的对象自然就是苏贺的诺文。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他不仅抢生意还抢人。
因为之前与沃德的关系使得诺文内部原本班底就有相当一部分是沃德的人,之后独立的时候走过一批,但还是有一部分选择留下来了。
人员流动原本也是无关紧要的,只是作为一家科技公司,研发部的员工被人用恶意手段高明撬走就有些麻烦了。
当然,这些科研人员并不仅仅是冲着钱,事实上比以前他们更加在乎的是研究环境,而且目前看来诺文虽然具有相当的实力,但是这回对手是不计一切代价的,这样比较起来竞争力自然就会显得稍弱。
商界里的新闻并不是他们文娱界能够完全把握的,晓菁这些消息也是她到处听来的,想必并不是完全吻合的。
不过,既然连她都知道的这些消息,可见事情并不算小了。
烨宛这两天看到苏贺动态,本来还留心观察的新闻,可却没有留意到原来沃德还成立了这么一个公司。
这样想起来父亲应该也是知道的,可是之前手术他来的时候确实也什么都没说。
要么就是苏贺向父亲提出的,担心影响她的心情,要么就是在父亲眼里这些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要是按照这么说起来,她倒希望现在的情况是后者,毕竟以父亲在商界摸爬滚打的时间和他的眼光,能做到这样不闻不问像没事一样也从一定侧面能够说明纸老虎而已。
晓菁噼里啪啦一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说完了却又担心有不妥,尤其是在看到烨宛深思的表情之后更加觉得后悔。
她是见识过老板急性子发作的时刻的,主要担心万一她着急就想要去帮忙处理这件事可怎么办?
她于是赶紧补充道,“你别担心,现在有传闻邵氏和诺文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我想应该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和平解决的。”
烨宛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在她看来,对于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担心,反倒是对于背后的原因有些看不透。
按理说她跟苏贺已经公开婚约,沃德就算原本是有什么打算的,在看到这个消息之后哪怕是出于对烨氏的顾及也不应该这么高调的公开作对,更何况这一套动作下来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实质的效益。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莱奥诺尔这一个人就值得一家这么大的公司做出这样不成熟的决定,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方案在董事会那一关就应该会直接被毙掉。
这样看来显然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推手,试图在这混乱的时刻借壳争夺利益,一来不现身就不会得罪人,起码眼前的争斗都打不到他的身上;二来事情如果成了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不成也能全身而退,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样的想法且还有能力去唆使沃德这个原本在大陆地位就开始有些动摇的公司还能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借给他当枪使。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经济利益,压根不必冒这么大的险,现在只要稍微是个内行都会知道烨氏、邵氏和诺文三家公司之间隐秘的关联,不可能会想出这一出以试图打击诺文。
那么这样看来,所有的方向都指向了一个,就是私仇。
有人想要报复,不惜一切代价报复,针对苏贺或者针对她。
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否则这一套动作根本连不成闭环,完全没有任何一点逻辑性、合理性可言。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已经离开的莱奥诺尔?深处牢笼的王美丽?还是其他的谁。
烨宛的脑袋有些发痛,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她自问应该没有将谁得罪到要花费这么大心血报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