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是会紧张的啊，我以为你们这种金罐子里长大的二代贵族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呢。”
林曼继续摸回了鼠标，上下又翻看了几页，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她这几个简单的动作，看在烨宛的眼里却更加平添了紧张。
“我尊敬的林总，麻烦你给个准信好不好？你这样弄的我很紧张。”
“紧张什么？发布会你都开过几次了，记者都不怕还怕我？”
“那不一样……”烨宛抗议，却只敢小声。
这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码事儿，记者会上可用不着她开口，有人兜着底呢，方案就不一样了，从想法到玩搞都是她一个人的成果，是好是坏都得自己扛着。
本来也不是没经受过压力，这回可能真的是休息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连身体都不大习惯。
终于在她又灌下两大口白开水之后。林曼结束了自己的审稿，抬起头满脸严肃的盯着她。
“怎么……很差吗？”
没有回答……
“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吗？”
依旧沉默不语……
“该不会是要整个方案全部推翻重来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估计从这一秒开始都不用睡觉了，哦不对，吃饭也可以省了。
林曼绷着的脸慢慢开始有了表情，且这表情有越来越明朗的趋势，终于，在最后变成了一个完美的赞赏状态。
“逗你的，写的很好，在我看来立意不错，切入点也比较新颖，是一个很好的文案，对于接下来怎样变成影像我很期待。”
她一边反正文案一边点头给出评价，说的非常认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或是安慰之类的。
“你说真的？”烨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拿正经事开玩笑？”
这个是当然没有的，尤其林曼，别说拿专业上的事开玩笑了，应该是就算别人笑她都会出声制止才对。
或许是怕她骄傲自满，又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评价显得是发自真心的，林曼继续补充道，“影像方面我建议你还需要多挖掘一些素材，你电脑里有的几个宣传片我都看过了，说实话比较单调，如果实在不行要做好架机拍摄的准备。”
这一点跟她的想法算是不谋而合了，之所以会停在方案这一步也的确是因为苏贺给到自己的几个宣传片风格都太过于商务，要想在群雄争霸的展销会上能够吸引眼球光是技术参数可不够。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时间比较紧再加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场地，所以这个事还挺麻烦的。”
“方案我认为没问题，你可以报给苏贺看看，至于场地和拍摄的问题我一会儿回去帮你问问，没准正好能借个东风。”
邵新实公司的电影既然都已经立项了，想必相关的准备工作也早都已经提上日程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沾个方便的光，就算不行她也可以联系联系以前合作过的公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看来你这个槽跳的有点划算啊，领导的派头越发足了。”
看着林曼这样自信又落落大方的样子，才是自己原本认识的女孩该有的样子，烨宛是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不管这段感情最终的结果如何，至少林曼一直行走在追梦的路上这在他眼里可能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来得要更加重要。
“你反正就会拿我跟晓菁逗闷子，碰到苏贺这损人的功力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苏贺那是大boss，邵新实都说不过他，输了也很正常。”
烨宛有意无意的就要提一嘴邵新实，边还偷偷观察林曼的反应，以求从她可能变化的微表情中窥探到一二。
可惜的是，观察了半天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好了，方案也看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曼舒了口气，撑着膝盖站起了身就准备要告别离开了。
“留下来吃晚饭吧，我把邵新实也叫来，咱们四个聚聚。”
“不用了，不是才刚刚聚过吗。”
“哪有，我是说就咱们四个。”
“改天吧，我马上还要回原公司整理材料，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完，我怕来不及。”
见她一本正经的拎出了工作这个借口，烨宛也不好再强行挽留，只妥协到送她下楼，算是聊表地主之谊了。
楼下正好碰上苏贺回来，三个人就又稍微寒暄了几句，林曼正准备伸手拦车，面前就缓缓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这车她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刚刚坐着来的那辆。
可是车不是跟着邵新实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心里好像隐隐萌生出一种期待，虽然她极力克制可是却没法阻止它发芽。
这份期待随着车窗缓缓落下而愈发膨胀，也随着车里的人被看清而彻底枯萎。
司机师傅笑眯眯的抻着脖子打招呼。
“林总，邵总让我跟着你。”
烨宛站在一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急急忙忙的打起了圆场。
“林曼，这新公司老板对你够好的，还没正式上任呢专车都配好了。”
林曼转过头，挤出了一个非常失败的笑脸，“我运气好啊。”
这话跟表情着实成反比，明明开心的一句话愣是被映衬的好像在讽刺自己一样。
“行了，既然你还有事要忙就赶紧去吧，再耽误下去今晚不用睡觉了。”
烨宛推着她上了车，目送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之后才缓缓卸下了伪装的表情，微皱的眉头跟刚刚截然不同。
苏贺在身后一切都看在眼里，上前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
“客人走了，我们回家吧。”
烨宛嘴上“嗯”了一声，人还是愣愣的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他看不过眼。直接上前拦腰就准备抱起，女孩吓的差点厉声呼救，还好眼睛里看见是他及时唤回了理智。
两个人结伴上了楼，回家，锁门。
这纠结的感觉仍旧没有随着落锁当然声音被关在门外，好像反而还更加浓烈了。
“不行！我得找邵新实谈谈！”
她看得清楚明白，这事儿的症结在邵新实身上，解铃还需系铃人，尤其林曼这样较真的人，他不亲自出面去解开这个结，恐怕永远都会存在。
苏贺这才刚刚喝进一口水，整整一下午的会差点没让他嗓子直接冒烟。
都来不及咽下手忙脚乱的就要去抓那个暴走的人。
还好在开门的前一秒成功了。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邵新实肯定没睡，不找他问问清楚我今晚睡不着。”
她挣扎着还是坚定的准备要出去。
看来刚刚自己没在的时候，她跟林曼之间是进行过什么谈话了，怪不得刚刚看林曼的表情就不对，谁成想回家了宛宛又开始“发疯”。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几次都没能互相劝住对方，就在她最后一次要冲破“围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苏贺非常无奈的声音。
“明天吧，明天邵家安排了晚宴，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问。”
“邵家晚宴？”
没听说邵氏集团发生了什么值得宴请宾客的好事啊，再说邵老爷子向来低调，连六十大寿都没有办，眼下就更找不出什么宴客的理由了。
“庆祝跟银华达成合作协议。”
见她冷静下来了，苏贺也就没继续绑着了，这一番费劲折腾下来整个人都有点脱力，连讲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邵氏跟银华合作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干嘛现在才来庆祝？”
她可不会傻到相信邵氏没事做炒自家冷饭。
“可能也想顺便为邵新实的新公司造势吧。”
“他爸不是最讨厌他跟娱乐圈搅在一起吗，怎么会突然要替这个电影公司铺路？”
“不知道……”
他刚刚接到要邀请电话的时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算是邵氏真的要为自家少爷的电影公司打广告那应该也不至于会邀请到他这里吧，邵老爷子总不至于老糊涂到忘了他和苏清是邵家黑名单上位列榜首的人物吧……
当初为了姐姐的事他差点直接掀翻邵新实，而他跟苏清更是直接就被邵老爷子定性为重度危险人物，难道经过这么多年之后老爷子想通了，释怀了？
刚刚电话接的匆忙，边还正在开会，所以就那么匆匆忙忙的答应了，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什么庆祝宴会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他本来是想直接忽略，反正宴会上宾客众多，少了他一个也看不大出来。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今天出了事，还是大事……
“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烨宛喃喃自语，这结论倒是跟他的出奇一致。
虽然父亲通常不会带她和弟弟出席公众场合，不过偶尔遇上些宴会也是没办法避免的，印象中从小到大参加的以邵家为东道主的宴会次数一只手应该就足够能数的过来。
这其中还包含了邵新实曾经私发的邀请，宣布要举行订婚宴会。
那时候她还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婚约，听说他未婚妻去世的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未免太过悲凉。
现在了解了其中的原委之后，加上林曼的事情综合起来再回头看，只觉得更是纠结万分，心里的百般滋味说不清楚。
她都这样了，林曼该得有多难受啊……
“去！明天一定要去！”
烨宛好像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突然捏着拳头非常坚定。
苏贺当然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一点也没感到意外，从刚刚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要去的准备了。
“行，我来安排。”
参加这样的宴会应该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尤其又是邵氏做东，想必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要弄张入场券。
不过现在对他而言，这种场合反倒是避之不及的。
烨宛刚刚出院没多久，他只想让她安心的呆在家里休养，完全没有任何想让她凑热闹的想法。
“苏贺，邵新实不可能什么都没跟你说吧？”
烨宛可没那么多闲心思前想后，她脑子里现在除了宣传片就只有林曼这事，不搞得清楚明白简直没办法平心静气。
“说什么？”他近来有许多事情在忙，别说邵新实的事了，连公司里不算紧迫的事都放手不管了。
“邵新实到底怎么想的？庄甜说他们只是互相利用，那对林曼呢，也是因为有价值吗？”
她没有能再说出利用这个词，总觉得残酷无比。
“我不知道。”苏贺摊手，全然一副迷茫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这几天除了上次的野营之外确实没见他和邵新实有什么来往。
不过说起野营的事，倒让她想起来了。
“上次露宿你们俩住一个帐篷就没说点什么吗？”
“就聊天啊。”
“聊什么呢？”
“生意上的事吧。”
烨宛沉默，对于他说的话倒是没有表现出多么大的怀疑，因为心里明白这充分的有可能。
“算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去了再说。”
她放弃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一切留到明天当面说就是。
苏贺应声起身，准备去浴室里泡个澡，走了没两步返过身来，问道，“你不休息吗？”
“我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进去。”
她的方案刚刚收获了肯定，要想能继续下一步必须先把所有的宣传素材全部过一遍以便找出切入点。
这不只是个脑力活，更是个体力活，首当其冲的就是需要时间，眼瞅着明天一天大约又泡汤了，她得抓紧些才行。
“好。”苏贺应该是真的累了，难得竟然没有较真儿的关心她要看什么，只是揉了揉脑袋，慢慢的晃悠进去了。
夜渐渐深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幽白的光映在脸上衬托出些许的疲惫感。
可是那一对大大的眼睛却丝毫没有倦意，亮晶晶的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好久之后，女孩终于紧闭起眼睛伸了个懒腰，柔和的表情显露出对于今晚收获的满意程度。